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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ide·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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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过去的一桢桢定格,我望着你的眼睛出了神,你还在爱我们。还是说,你不再是等爱的狐狸。
这一刻会成为永恒,在英二的party上,我们对视着,灯光,人影,噪声,都将这一幕的残酷表现到极致。
你已然改变,亚麻色的长卷发闲闲地散在肩上,英二的party中各路明星美女皆着华美礼服,唯有你,是的只有你,身着米色线织外套,以及里面冰白色的真丝长裙。
不在乎异然的目光与嫌恶的话语,笑得一脸淡意。
你变了,可我却始终不想改变,因为,我会畏惧你再也认不出我,甚至不愿再提起过往。
我看着那浅琥珀的干净眼瞳,蝶影抚掠,出世清浅。
你轻轻闭上双眼,说:“又见了呢,Fuji。”
我递上一杯白兰地,我知道,你喜欢法国酒。你握着酒杯笑了笑,将酒倒入一旁的空杯,却为自己倒了半杯鸡尾,精心调制,那酒,竟成了深深浅浅的琥珀色,干净清冽,折射出炫目的净澄。
你伸出握杯的手,“不尝尝吗?我亲自调配的,childhood memory。”
我颌首,接过来轻啜一口,是清凉的味道,入舌萦绕,滑润明媚,是风,是晨曦,有美好的日光,childhood memory,日光海岸。
抬头,你正带着笑望着我,手中是一杯同样的childhood memory。
“为什么让我尝呢?”
“是给你的礼物,算对我当年任性的补偿。”
“……那我们……”
“不,我是我,是落落,你是你,是不二,从来就没什么‘我们’,你明白吗?”
“可……”
“没有可是,不要总抓着过去不放,前面,是未知,是探索,是一种信仰,你要学会放下,人世万事皆空。”
“……好,我会的。”
那时,我很清楚地看到你的手,中指一侧生了一层薄茧,仍是秀气的长指甲,上面染了乳白,干净清洁。以及左手那温润透亮的玉镯,上面是绿色的脉络,杂而不乱,色深却无突兀感,与无血色的皮肤相辉相映。
我明白,你有了自己的信仰与自由,会平淡地独自走下去。
落落,
那我,也许真的该放手了。
日光海岸,那是属于你的日光海岸,没有我,没有世俗万态。
窗外,墨色倾翻,渲染天际。
过往的风走过,不再停伫于心,真的能放下吗?
希望吧……
我拉回思绪,从你眼中,我看到了我自己,黑色西服,褐发掩目,却遮不住幽蓝的安谧目光。
也许,我在这时,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具有深沉的气质,因为在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些许慰聊。
想起你曾经对我的评价:
执着的傻小子!
笑面虎,你能不能正经点啊!
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帅哥,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形象!
可恶的家伙!
太欺人太甚了!
……
那些都是感叹号,都是纯真的你笑着说出,于是这时听到你玉言轻吐我竟有种不真实感。
“不二,你终于变了,从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你对人性与过去的思考,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外边温和内心执着的孩子了,我为你的改变感到高兴,真的,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成功之巅距你只有一步之差。”落落走上前,缓缓移步,“不二,祝福你。”
我下一秒一句话也说不出,说“没有我们”的你竟走上前,轻轻地拥抱住我,我颤抖着把手放在你背后,我发现,你瘦多了,但你的拥抱依旧温和轻柔。
你靠在我身上,说:“真的,好高兴。”
我笑了,落落,无论你怎么变,你还是你啊!
灯光流泻,音乐萦绕,幸福,真的来了。
或许,那是幸福吧!
落落,不二,是两个人……
……永远……
可是,以后呢?还看得到明媚的日光吗?
时光流转。
一世繁华,谁愿为君生命点缀;
百丈高楼,凭栏望月思念远寄;
万生浮尘,最后纪念寒气凄骨;
梦之轮回,曾记否那年君笑面、
所谓世俗万态,一切尽在人心中。
当十年光阴的流沙尘埃落定,不二和落落或许已经忘了彼此。
***
我走在巴黎图书馆中,安静的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我没有注意到走廊的尽头,竟是相别十年的人。
在阅览室的门口抬起头,空无一人,当然除了你。
你逆着光坐在窗边的书桌旁,目光平静,纤指在书页处轻轻抚弄。
你的侧面对着我,逆着的光在你的轮廓上镀上了一层金芒,而你的神情隐在黑暗中,我只知道镀金的长睫毛轻轻抖动。那是一幅绝美的剪影,松软的金发和面部细致的绒毛泛着金色,中心,是暗的影……
你理应没有注意到我,因为你的目光,似乎从来没有移动。
硕大的房屋,只有你,和放在桌子一角的childhood memory。
原来,无论过了多久,你对风,清曦还有日光都保持着发自内心的渴求,对自由的向往从不会因历史的流动而有所改变,或许,是更强烈了吧?
可是我,却依旧在追求世俗的繁华——佳作流传于世,芳名永久留香。还对人性与情谊充满了向往。
但不论你,还是我,都终与寂寞为伴,因为我们身边都不可能存在一个可以一直守护我们的人。
但,这样很好,一个人很好……
时光很静,阳光变换着角度,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中,除了心跳,别无其声。
是的,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终于,我别开目光,转身离去,我相信这个选择没有错,不会有错。
当脚步声从耳畔消声,一切归于平静,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抹白影泯灭在人流中,不见。
忽然,胸中一片腥浑,还来不及放下“日光海岸”就汹涌而出。
“咳咳……”
后来,一阵喧嚣,最后以一声倒地而剧终。
木质地板上,是玻璃碎片和一滩泛金的液体,书掉落在这摊液体中,竟染上了浓稠的红色。残阳似血,血似残阳,落落睡在木色上,睡得安稳,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凝肤胜雪,金发类光。
这将是世纪末最明媚的钟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