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道长！》今安

7、夜半歌声（五）

　　从西街回到扬阳家，天已经黑了。扬阳的父母都在加班，倒是给了几人方便。
　　一进门，南雀几人就看见了一个自己在“工作”的拖把，一阵沉默之后，郝梦从厨房飘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郝梦端着个碗在打鸡蛋。
　　这一幕在看不到郝梦的莫凡眼里，就成了空中飘着个碗，碗里的鸡蛋随着自动转动的筷子绕圈。
　　莫凡很有兴趣的跟扬阳讨教这么全自动的家具是在哪买的，扬阳很想问南雀为什么莫凡看不到。
　　南雀闻了闻，眯起眼睛，“宫爆鸡丁，冬瓜排骨汤……”
　　郝梦赞赏的点点头，“鼻子真灵。你们帮我找戒指，我只能做顿饭来谢谢你们。”
　　南雀继续眯着眼睛闻啊闻，这个谢礼他很满意！

　　四人坐在饭桌上，边吃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夸。
　　“味道真好！色香味俱全！”
　　“嗯，郝梦的厨艺没话说。”
　　“唔，比莫木头做的好吃多了！”
　　“……以后你自己做？”
　　“……”

　　一顿饭过后，南雀和夏锦满足的坐到沙发上，莫凡帮着扬阳收拾洗碗。
　　南雀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对面飘着的郝梦，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变的有些透明了。
　　南雀坐起来看她，“你……”
　　郝梦微微一笑，“嗯。”
　　南雀盘起腿，托着下巴，“你的时间快到了，我也没有办法……我们一向不掺和地府的事。”
　　郝梦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南雀看了看她，轻叹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只见一个小盒子出现在手上——正是孙扬拿的那个。
　　“你的项链。”
　　“……”
　　慢慢伸手拿过盒子，再慢慢打开，那条银白色的项链安静的躺在里面。
　　郝梦勾着嘴角，眼睛里闪着光，笑的很温和。

　　她喜欢孙扬。从大学时的某一天起，一直到现在。
　　但是孙扬已经有女朋友了。孙扬说他们高中时就在一起，毕业后特意报了一所大学，商量着以后工作稳定了就结婚，然后两人一起存钱，开一家他们自己的咖啡馆。
　　平淡又幸福，这是她的期望。却也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期望。
　　她喜欢唱歌。因为歌声里，能说出她不能说的话。
　　她唱给孙扬听。她又不希望孙扬听。
　　因为听明白了，他们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

　　她一直在孙扬身边耗啊耗，一直耗到孙扬终于决定要结婚。
　　接到电话时她正在找孙扬送给她的项链，她弄丢了。
　　留不了人就总想留住有关他的东西。
　　她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想第二天回来再找，于是，她搭上别人的车，想回去参加孙扬的庆祝。
　　没想到……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想找到那条项链。所以，她留在了人间，又回到了那条小溪边，继续找她的项链。
　　她从上游找到下游，找了无数遍，却怎么也找不到。
　　慢慢的，她感到绝望。

　　后来，有一天，她看到了一个男生。
　　他长的好像多年前的孙扬，眉目清朗，笑起来总是那么温润。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扬阳；她看到了他的心事，有关他身边那个叫夏锦的男生。
　　她觉得很巧，巧的她这大半年来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那天晚上，她叫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她并不想害他，只是想跟他聊聊天。怀着心事这么久，她突然想把它们都发泄出来。
　　她跟男生说了很多，孙扬不爱喝饮料，孙扬不爱吃辣椒，孙扬不爱发短信，孙扬不爱头发太长的女孩……她想陪在孙扬身边，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生病，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她都说了出来。说完以后，她发现自己舒服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
　　后来，她将男生送回去，还抹去了他这一段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在人间剩的时间不多了，她突然想离开那里。于是她跟着那个男生，到了男生的家。
　　她附在窗户上，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叫夏锦的男生来到扬阳的家，特意来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她突然就想替他试一试，看看这个男生对他是怎样的态度。
　　于是，她让夏锦看到了她……

　　后来的事情，却出乎她的预料，那个名叫南雀的人，不对，应该不是人，帮她找回了项链。

　　“谢谢你们。”
　　郝梦弯着眉眼对他们笑，身体逐渐变的透明。
　　从厨房洗完碗的莫凡和扬阳走出来。扬阳看到郝梦的样子，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迟早会到这一步的，他一早就明白。
　　郝梦握着项链对扬阳笑，“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扬阳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笑着，点点头。
　　郝梦歪了一下头，笑的温和异常。
　　“对了。”南雀对大半个身体已经消失的郝梦道，“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郝梦怔住，握着项链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
　　“他说……”

　　郝梦愣了愣，随即弯了眼睛笑出声来，她笑了一会才停住，嘴角依然勾着，她看着面前的四人，认真的对他们说道，“谢谢你们。”
　　南雀他们看着郝梦，却有些笑不出来。
　　然后，那张明媚的笑脸，终于在四人眼前，消失了……

　　“走了？”
　　问的是莫凡，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过，所以他不是很确定郝梦的出现和消失。
　　“走了。”南雀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伸出右手算了一下，“下一世会好的……”
　　三人都点点头。
　　“对了，莫木头。”南雀有些好奇的看他，“你怎么知道带来孙扬的话，郝梦会高兴的？你不是看不到所以不相信吗？”
　　他们从孙扬那里拿到了郝梦的项链，本来已经出了店门要离开了，莫凡突然问孙扬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郝梦。
　　莫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确实不相信，但是你们说看到了。至于带话……”莫凡眨眨眼，“我觉得她会高兴。”
　　“……”这个回答让南雀不甚满意，所以他眯着眼睛向莫凡行注目礼。
　　不理会南雀和莫凡的“互动”，夏锦到了扬阳面前左看右看，直把他看的不自在。
　　“怎么了，学长？”
　　“你还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夏锦摸摸扬阳的头。
　　“没有了。”扬阳扬着嘴角微笑道，“郝梦走了，不适也跟着消失。”
　　夏锦闻言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然后摸着下巴认真的考虑道，“下次再带你去玩，得先让南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安全的东西……”
　　扬阳在一旁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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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片芍药花丛，来露营的人偶尔经过那里，能听到悠扬的歌声——
　　“I heard that you're settled down.
　　That you found a girl and you're married now.
　　…………
　　Never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Don't forget me, I beg.
　　I remember you said,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yeah.
　　…………”

　　莫凡问他，“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孙扬怔愣住，张张嘴，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你想对她说什么？”
　　莫凡看着孙扬，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便转身跟着南雀他们出了店门。
　　走到计程车边，后面传来了声响——孙扬追了出来。
　　“等等！”
　　孙扬站在咖啡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四人，慢慢张开嘴，“如果，如果真的有，请帮我告诉她……”

　　盛夏的这一天，阳光异常的温暖，金黄的光线落在男人温润的笑脸上，这一刻，仿佛成了永恒。

　　“请帮我告诉她，我过的很好。”

　　我过的很好。
　　所以，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