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香根鸢尾

2、chapter1,2,3

　　Chapter 1
　　天空灰沉阴霾，燕子低飞掠过。
　　格罗塞托的小镇罗瓦库姆曲折晦暗的小巷里，一个女人虚弱的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白皙双腿大长。
　　她的手指紧紧捏着尖利石块，忍不住的呻吟和闷哼声从她的喉咙里逃窜而出，汗流浃背。
　　一个婴儿的头渐渐露了出来，女人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上，忽然握紧一把泥土，挣扎着什么。
　　天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不久，雷声轰鸣。
　　几个小时过去，女人从包袱里扯出一块棉布，将脆弱的婴儿包好，虚弱的掖了掖棉布，昏倒在泥土里，白皙的手臂垂落下来，指着巷口。
　　******
　　七年后
　　斯托克撒，罗马。
　　“希尔德，快点进屋，看这鬼天气，雨要下大了。”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
　　旧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金发上不断有水珠滚落，从顺着消瘦的脸颊划过，抿着嘴唇。女人从屋内拿来一条长巾罩在男孩头上轻轻擦着头发，“晚餐就放在放在桌上了，趁热吃了吧，我和你父亲出去应酬。”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到门廊，撑起一把红伞，挽着身旁高大的男人，车夫在外面催促着。
　　“知道了，母亲，父亲。”希尔德扶着毛巾，揉揉头发，笑着看向门口。
　　男人点点头，把旧木门推上。
　　希尔德叹了口气，呆坐在椅子上，没有点蜡烛照明的屋内一片死寂。
　　最近他总是会梦到一个阴霾的雨天，颠簸的路途，梦醒时分一身疲惫。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出生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在家人的欢声笑语中长大。
　　走到饭桌旁，点上烛台，蜡油快要溢出烛台了，微弱的火苗跳动着。他轻轻用小手抹去烛台上的灰，吹灭了烛台，放下，走向阁楼。
　　希尔德坐在床边，手轻轻触着床单，看着窗外阴霾天空下教堂的顶尖。
　　希尔德渐渐进入了梦乡，屋外的雨依旧下着。
　　******
　　已经是黎明了，希尔德下床，想去拿些东西吃，小心的走过走廊的地板，尽量不吵醒父亲和母亲的时候忽然听见水滴的声音。他四处张望，瞥见卧室的门口地板上已经有一些凝固的红色。
　　那是血！希尔德瞬间反应过来，他轻声喊道：“妈妈？”没人回应。
　　“爸爸？” 没人回应。
　　他一边走向卧室，一边喊道到：“妈妈，爸爸？！” “爸爸，妈妈？！” 希尔德有些惊恐了，颤抖的声音回旋在空寂的房间里。
　　他冲到房间门口，入眼的景象把他吓得呆坐在地上。
　　正冲着门口的墙壁上，有一个女人两手张开，无力下垂，手腕被锋利的刀子钉在墙上，一把刀插在心脏上，胸口的衣服染上鲜血，像一朵朵绽开的莲花。还有些没干的血液，一滴一滴砸向地面。地上倒着一个男人，周围的地板已经被鲜血染红。希尔德爬过去，使劲晃了晃地板上的男人，那人被翻了过来。希尔德用手捂着惊叫的嘴。地板上的男人面孔狰狞，双目圆睁。
　　Chapter 2
　　希尔德呆坐在地上，鲜血爬上他的裤角，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天色渐渐清明，他忽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穿过潮湿的小巷，地面上的水洼倒映着他苍白的脸。泥泞的小路上积累的雨水在他狂奔而过的时候飞溅在长满了青苔的墙上。
　　穿过还没搭好的集市，跑过一条条熟悉的街巷，气喘吁吁的站在教堂门口。
　　不停地敲打着教堂的紧闭的大门，“开门！”“开门！”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修士，“上帝保佑，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
　　“艾伯特，我找艾伯特！”小希尔德抓紧修士的手。
　　“我的孩子，现在还不是祷告的时候。”修士拍拍他的手。
　　“不，我不祷告，我要找他。我是他的侄子，希尔德。希尔德布兰德。”小希尔德红着眼睛喊到。
　　修士盯着他苍白的面孔，和强忍着泪水的双眼，无奈的摇头，指着教堂里的排椅，“请坐，稍等片刻。”
　　希尔德抿着唇，点点头，湛蓝的眼睛里泪水差点就落下。
　　他双手合十紧张的坐在排椅上，双脚蜷在胸前，眼神空洞。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教堂里回荡着。
　　修士在一个身着年轻威严的男人旁边耳语，男人点点头，尖锐的眼神在看到小希尔德的时候露出一丝诧异，而后又温和了许多。
　　看着面前红着眼睛面色苍白的男孩，艾伯特柔声问：“希尔德？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句话，小希尔德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流了下来，抿着唇不说话。
　　艾伯特弯下腰把小希尔德的脑袋搂过来，靠在自己肩上，手在他脑后轻轻地抚摸着。
　　“好孩子，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希尔德用手臂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断断续续的说道：“爸……爸爸妈妈……地板上……好多血，好多血……墙上……”
　　他抓住小希尔德肩膀，盯着他的湛蓝的眼睛，问：“你说什么？”
　　小希尔德麻木地重复着：“好多血，地板上好多血……墙上……”
　　艾伯特抱起小希尔德，坐在自己的怀里，说：“我出去一下，你看着不要出什么乱子。”
　　修士低头：“是。”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艾伯特手臂一湿，他低头一看，希尔德的裤脚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白皙的小脚缩在裤脚里，踏着他的手臂。
　　他的瞳孔缩了缩，搂紧了希尔德，在他的金发上吻了吻，“不要怕。”

　　穿过街道中拥挤的人群，艾伯特抱着小希尔德到了家里。门慌乱的开着，血色的小脚印在地板上刺着艾伯特的双目。希尔德转过头埋在他的肩上，他心中一紧，轻拍着他的背。顺着希尔德的脚印走上二楼，看到卧室里惨绝人寰的一幕。“上帝……”他右手在胸前划了了个十字，又在小希尔德的额前画了个十字。
　　小希尔德无助的看着他，那湛蓝的好似湖水的眼睛泛起了波澜。艾伯特叹了口气，放下小希尔德，一一为男人和女人祈祷。他合上男人的双目，知道小希尔德从今以后就是他的责任了。他领着小希尔的手德离开了这间屋子，回到了教堂。

　　Chapter 3
　　屋内烛光摇曳，看着蜷缩在毯子上的小希尔德，睡梦中似乎也不安稳的皱着眉头。
　　对艾伯特来说，照顾小希尔德并不算什么。
　　他撑着脑袋，笔在纸上敲了几下，写了什么，叫了屋外的人进来。
　　“艾伯特神父，您找我？”修士卡德瓦毕恭毕敬的问到。
　　“卡德瓦，从今以后希尔德也要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你去准备一下。”
　　“神父，可是……”
　　艾伯特摆摆手，低下头摆弄着桌上的文件，示意卡德瓦离开。
　　“……是，神父。”
　　卡德瓦离开后，艾伯特将小希尔德抱到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肩膀，掖了掖被角。
　　双手划了十字，轻声的念道：“愿主的平安常与你同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苍白的金发男孩，轻轻地落下一个祝福的吻。
　　******
　　“嗯……”小希尔德缓缓睁开眼，伸懒腰，向四周望去。
　　看到摆在床头的衣服，希尔德坐了起来。
　　看着阳光洒满的房间，希尔德想，应该过了祷告的时间。
　　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艾伯特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小希尔德坐在床上，衣领打开，香肩微露，皮肤在阳光下格外白皙。手揉着的眼睛半眯着，湛蓝的瞳孔透着阳光。
　　“咳咳……”艾伯特用手敲了敲被他打开的门，提醒希尔德他的存在。
　　“艾伯特叔叔！”
　　“希尔德，以后要叫神父，成为修士后，和修道院里年长的修士要称呼兄弟，修女为姐妹，大家是亲人明白么？”
　　希尔德咬着唇，脸色苍白。
　　“我不要，我不要称呼其他人兄弟…我们不是亲人！”
　　“希尔德，天下众生，都是神的子民，我们都是一家人，你难道不要家人吗？”
　　“……”希尔德沉默了良久，低着头难过的说：“…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我只有你。”
　　“希尔德，听话。” 艾伯特拍了拍他。
　　“……”
　　艾伯特捏着希尔德的肩膀，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希尔，你是我唯一的侄子，我不想你离开。如要你要留下，就听话。”
　　“……”他咬着嘴唇，倔强偏开视线。
　　艾伯特看着他眼下泛着青色，知道他昨晚没睡好，他将小希尔德的被子盖上，在他额头划了十字，转身离开。
　　开门时，艾伯特手停在门把上，他背对着希尔德说：“希尔，明天离开这里吧。镇上有户人家同意收养你。”
　　希尔德猛地坐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拐角。
　　***
　　“神父。”
　　“卡德瓦。”声音沉稳冷淡。
　　“神父，希尔德太小适合带在修道院。”
　　“你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卡德瓦凝视着艾伯特许久，最下终低头。
　　艾伯特抿着唇，看着他离开。
　　卡德瓦隐隐听到身后艾伯特冷淡的声音：“希尔的事，说出去你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