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向暖》温扬

9、第一章 寂流【9】

　　后来每天的清晨，门口总是能偶遇到蔡俊男，一出院子大门便能看到他斜倚这院门口的那棵大树，眼微眯着，每天好像都是未睡醒的模样。

　　每次，他的耳力好像特别的好，所以我每次一刚走过他旁边，他的眼便倏地睁开了，然后下一秒，便跟上我的步子，顺带一把将我的书包拉过去单背在左肩。

　　有时候，我会说服自己这就是巧合，他不过是刚好在我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然后又发现时间不是很早，所以也就和我一起赶着去学校，可是这样想着，时间一长，却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后来，我我开始越来越找不到理由，就好像是一种感觉，当你所想要拥有和珍惜的在一点一点靠近你的时候，你却不自觉想要将他推开，不是想远离，而是害怕一不小心，便从此失去。

　　后来的我，似乎也开始和他玩起了小聪明，比如，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会脱下鞋子，然后悄悄的从他旁边走过去，让人满意的是我从他旁边走过的时候，他真的没有睁开眼睛。我暗地心喜，却在还没走过五步距离远的时候，他的声音蓦然响起：早啊，陈胜男。

　　这段对白像是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一段流程一般，就好像是刷牙洗脸吃早饭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已经开始习惯。惯例是这样象征性的打一下招呼之后，他便紧紧跟着我的步子去学校，一路。

　　然而这次走出五步之外的我正准备穿鞋子的，在听到他的声音一瞬间是，我知道我僵住了，手还提着一只鞋僵在半空中，僵住的彻底。

　　“怎么，赶着去上学，连鞋都不会穿了”，我能感觉到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声音里带着轻微的笑。

　　头脑空白，四肢麻木。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提过我手里的鞋，半蹲了下去，我感觉我的脚被轻轻的抬起，抬起的瞬间有些轻微的重心不稳，可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将我的手拉过扶在他的肩膀上。

　　巷口清晨的微光一点点渐亮，我看见太阳初露的光洒在他额前的碎发上，恍惚中，他背影里模糊的灿烂的光，唯美的刺眼。我能看到那双修长的手，一点点耐心的在鞋带间穿扬，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清香。

　　“好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依旧是比我高出大半个头。我大概又犯了老毛病，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是我想转移也转移不了的，可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

　　“看什么。”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被他问出来之后，我突然胆怯怯的把头低了下去，他系的鞋带不由选择的钻进了眼底，我大概又有一瞬间的怔住，鞋带系的真的很好看，不是蝴蝶结的样子，垂着的四个头，中间一个节点，很特别。我就这样一直低着头。

　　打破我们之间沉默的人，好像一直是他。

　　“不怕迟到吗？”他略带逗弄似的问着。

　　我蓦地抬了抬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若有所悟，“对啊，迟到了就不好了。”

　　下一秒，不由分说，飞快的朝学校奔了去。

　　其实，大概只有我自己明白，我不过是想把他丢在身后罢了。我能感觉到清晨的风从我耳边微微呼过，书包的重量一点也不重，那是我对蔡俊男找的借口而已，这次蔡俊男没能把我的书包抓过去替我背着。我能听到胸口微微气喘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声一点点敲击着脑壳，有种快要沉闷窒息的垂死感，我知道我跑的很快，为的只是不想让他追上。

　　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可不可以。

　　我一直在这样对着自己说，在心里小声的对蔡俊男说。

　　不顾一切的跑着，却还不停地在对自己说着，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仓促的呼吸声，像是垂死的人拼命的挣扎那般，一点点起伏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