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向暖》温扬

3、第一章 寂流【3】

　　暗夜里，数不尽的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恍然间听到一阵阵有节奏的咚咚声，我以为，那时天真胆小的以为真的是鬼魅来了，幼稚的以为他们当真要来欺负一个小孩子，要把他们带到各种黑暗再也见不到光的阴湿地方。我知道，那声音是从门那边传过来的，而我，坚决不要开门，坚决不要，我还要和奶奶在一起，我不要，就这样，被他们给抓去。那时的自己，就这样傻傻的以为着，即便我的手心早已被握成拳的指甲剐到出冷汗。
　　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在暗哑的黑夜。
　　“有人在？”
　　我怔住了，那不是奶奶的声音，却是另一种听起来很让人安心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从何断定那不是鬼魅的声音。
　　或许你大概还不明白，在这样的一个黑夜，听到这样的声音，那么清晰的响起在你耳边，意味着什么，就像是一种劈开黑夜的黎明的第一道光，照耀在我身旁。
　　“有。”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声音就那样一点一点颤抖的消失在空气中，但是却足以被听到。
　　“没事？”那个声音依旧落在门边。
　　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但却还期待着还有类似的声响，莫名的期待，然而下一秒仍然是摸不着边际的死寂。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那个人不会就这样走了吧，心里突然很恐惧的这样想着，他一走那些鬼魅便又要来吧。在我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飞快向门边，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知道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是一个人呢，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可怕的东西。
　　像是漂浮在一望无边的海域里，不断地挣扎，挣扎，在快要沉下去的前一秒，突然摸到了一块浮木，于是便紧紧抓住，用尽自己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力气去抓住，我就这样一下子拥进了那个人的怀里，像快要溺死的人抓抓浮木那般一样把他紧紧抓着。
　　那是一个同样瘦弱的身躯，大概有些承受不住我这样毫无理智的另一个怀抱的冲撞，周围的一切好像从我抓住这个浮木的一瞬间开始，便已停滞，如果可以，我多想让一切都停在这一秒，只是，屋外雨声依然滴滴答答，意识在一点点回笼。
　　我能明显感觉到那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身躯，在一瞬间的僵滞，我紧紧的拽着他穿的白色背心，放不了手，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竟然自此起就已经开始放不了手。
　　我不知道就这样抱着他，抱了多久，就像以往害怕时就钻进奶奶的怀抱里紧紧抱住奶奶一样，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奶奶。他的心跳声更加清脆，扑通一下，扑通一下，跳的也比奶奶的更快，但是，莫名的安全感却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蔓延，以一种肆掠的方式去平息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黑暗之中，他心脏有节奏的起伏跳动一下一下敲击在我耳旁，我就这样一直闭着眼，将头埋在他怀里，未曾抬起。或许我所以为的时间过了很久，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几分钟而已，在这几分钟里，屋外的雨，渐渐下的更大。
　　我能感觉到他的半边身子还站在门檐之外，雨点一点一点打在他白色背心上，打在我紧紧拽着他白色背心的手上，他，依旧未说话，只是安静着，任由我抱着，像是排练过很多次一般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