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向暖》温扬

18、第二章 幻影【7】

　　如果生活就这样前行，那么我大概永远也遇不到你了吧。

　　岁月缓慢的前行。
　　有一天，叶渡霜突然出现在我学校门口。
　　那是一个星期的周五。
　　谁也没有告诉我，但我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的，蔡俊男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曾经跟我说和她没什么的蔡俊男，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没关系，我总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并给上最好的祝福，真的。

　　我没有意料到，门口会有那样一个人在等着我，那样一个多年前我就已经开始认识的人。
　　低着头只看着地面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轻轻唤住了我，“陈胜男。”
　　我回头。
　　她微微一笑。
　　我望着那张笑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天知道我怎么了，我笑不出来，笑不出来。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听不出她语气里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叶渡霜之间，竟也只成了这般。
　　“嗯。”我习惯般的慢慢应道。
　　“蔡俊男说他喜欢我，很喜欢。”她看着我的眼，很直接的说着。
　　“哦。”我没有看她，再也不想去看她。我不想说任何话，我只知道，我的头，很低很低，眼里只好像是有些东西在打转。但我会控制住，绝对不会让她看到这样的一个我，即便软弱，但绝不懦弱。
　　“所以请你，远离他。”
　　我抬头看她的一瞬间，她面无表情，还是刻意透着的一股冷淡。
　　她凑过来紧紧盯着我的脸，“因为，他，不可能，喜欢，你。”
　　“我知道。”我用很倔强的语气跟她说。
　　“你不知道。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我只有傻傻看着叶渡霜，对啊，这些年来，对于蔡俊男的世界，我从来都没有了解多少，我进不去，进不去。
　　“他当年为什么会搬到你隔壁，你知道吗？”
　　“为什么现在没有人再来找你的麻烦了，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想，这些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吧。”
　　她紧贴着我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来不及消化所有的内容。她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还有当年那群人叫，黑字。
　　我只知道我大概真的很傻，看起来。
　　她一点点说着，像是一点点还原这些年始终不为我触摸的另一个世界。

　　“蔡俊男，小时候，父母就已经分开。因为他妈妈在外面有了别人。他爸爸忍受不了，就离开了他的那个家，离开了他的妈妈，离开了他。是永远的离开，永远你懂吗，永远。”
　　叶渡霜的声音一点点敲击着我的耳膜。
　　只是为什么蔡俊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即便我知道，他的心里是有着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深藏着什么忧伤。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问起，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恨他母亲，恨到他讨厌自己。后来，他呆在你身边，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想我大概只能听着她说，而没有任何思考的力气了。
　　“因为他说过，你第一次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很像小时候的他，他说他不能丢下你，他说他不能。”
　　“当年黑字那群人先把他打昏了，然后再去算计你。你知道黑字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的主意吗。我想你可能又不知道了。”
　　“黑字的老大，齐豫，喜欢过蔡俊男。”
　　“后来被打昏了的蔡俊男醒来后，为了你，一个人，单挑黑字那伙人。”
　　“他最后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结果是，黑字那伙人保证，不再动你。”
　　“所以我要你离开蔡俊男身边，你不配呆在他身边，因为你给不了他什么。”
　　“最后，他喜欢的人是我。”
　　“如果在让他因为习惯，对你如同家人的习惯，而再发生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叶渡霜一直不停地说着，那是另一个我不曾了解的世界。
　　说完，她头也不转的离开了。
　　我盯着她离开的方向，顷刻间，视线模糊成一片。

　　如果我的出现，曾是这样。
　　原来，一直以来，我和蔡俊男之间，如此陌生。
　　微风轻轻摇摆着她的头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叶渡霜为止。
　　空气里莫名的一股闷热。
　　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停滞了一般，天边的云，似乎也游滞不动了。
　　我好像，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思考了。
　　对不起。
　　如果我是你不敢去爱的包袱，对不起。
　　我就这样麻木的朝家的方向走着。太多我不想面对不想消化的东西，在我眼前。如果就这样睡下去，该有多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天的边缘已经聚集起大团大团的云，乌色的宣判着压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我就这样在雨里，一点点慢慢走着，不管不顾。不知道怎么走，却走到了石桥边，我就那样，站在石桥边，看着那些雨滴，不要命似的扎进着石桥下的河里。
　　我的头，好像越来越重，重到再也撑不起重量。
　　悬空，我的身体，就快要倒下了吧。
　　就让我这样倒下吧。

　　下一秒，我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就那么清楚地响在我的耳边。
　　我听得到他说话，只是我睁不开眼睛，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雨，下很大。
　　我能感觉的到那温热的怀抱，以己之躯，遮挡下所有，逃离雨的包围。

　　不知多久，我醒来的时候，模糊中一个陌生的面颊，凑在我眼前。
　　只是，太模糊。
　　模糊到我看不清他的眼。
　　他大概在替我擦着头上的雨水。我并没有昏过去多久。
　　“你是谁”我能听到我的声音轻轻的搅着雨声响在他耳边。
　　即便我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着我，他就是那个曾经救过我的男生，那个我一直看不清的幻影。
　　他好像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我擦着湿透的头发，听到我声音的一刻，他的手大概一僵，却有立马转过身，背对着我，却默不作声。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再次问了一遍。
　　他依旧默不作答。
　　只是，背对着我的他，那背影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些落寞。
　　比我的世界，还要落寞。
　　我的视线一点点清晰，我是在···石桥边的凉亭。
　　雨还是在不停地下着，周围的风不是冷冷的吹过来，脊背凉飕飕的。
　　他的背影一点点清晰在我眼前。
　　白色衬衣，却已经湿透了，紧紧贴着他背部的肌肤。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诺诺的响起来。
　　他没说话，背影却微微一怔。
　　“我知道。”侧过头的他，轻轻缓缓的说出来这几个字，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此刻的他就站在凉亭的边缘，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他下一秒随时都会跨出步子离开。
　　然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真的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里，身影越发细长。我一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他真的是，头也不回。
　　那背影，似曾相识，如若是我梦里边缘的守护。
　　我不知为何笃定，跟自己打了一个赌，他就是，那个幻影。
　　我很想追上去，可天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

　　我的意识也在一点点清晰，手中攥着的，是那个人的外套。
　　不，应该是一件校服制服。只不过，好像都湿透了。翻过来看的一瞬间，我怔住，方诚中学。
　　那家伙也是方诚中学的。
　　脑海里叶渡霜和我说的那些话，不自觉又跑出了脑袋，只是，那是我无力思考的，也思考不来的。
　　算了吧，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着。

　　雨，渐渐停了。
　　我怀抱着那件，学生制服，往回家走。
　　快到家的时候，只是感觉到怀里好像什么东西掉了一般。低下头，好像是一个证件躺在地上。
　　捡起来的时候，它的边缘沾着些雨后的泥。背面写着学生证还有注意事项。
　　哦，大概是那个家伙的学生证吧。
　　将那个东西翻过来朝着我的时候，我想我大概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的···学生证的正面贴着一张二寸照片，那照片上的面容，好像很久以前，便已经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像是黑夜里的一道突然闪过的光，莫名的熟悉感。
　　视线接着下移的时候，三个字就那样横横的摆在了我的眼前。

　　万-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