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琼楼》毛峰

17、怨恨

　　李德全依然每天向玄烨汇报着宝音一天的起居饮食情况，玄烨又派了两名大内侍卫暗中保护宝音。宝音的伤很快好了，她的父亲派两名丫鬟两名家丁还有小石头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宝音每天依然在广济堂坐堂义诊。一天傍晚宝音刚走出广济堂，迎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姑娘。那姑娘一头撞在宝音身上，宝音没防备被撞的倒退了几步，一旁的小石头可急了一把抓住那姑娘喝道:“大胆，敢撞我们家公子。”宝音由两个丫鬟扶住道：“算了，别吓着她，姑娘你跑什么？”“有人追我。”姑娘喘着粗气满脸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惊慌的说道。这时一伙人吵嚷着追了过来，看他们打扮是哪府的家丁。那姑娘躲在宝音身后道：“公子救救我。”宝音拦住那些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追这位姑娘？”“哪来的小白脸，少管闲事。”一个面相凶恶的家丁嚷道。“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今天你们不说出个四五六来休想把人带走。”宝音护在姑娘身前道。“这小子长得比大姑娘还嫩，你要是女的我家爷就收了你，可惜，滚远点，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大爷怎么让你变成丑八怪。”那恶奴说着一拳向宝音打来，宝音从小和哥哥一起习武在桂林和隆禧又学了两年的功夫，哪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她闪身躲过来个顺手牵羊，那家丁摔了个嘴啃泥。其他家丁一窝蜂围上来，宝音和她的两名家丁还有小石头把这些人打的落花流水满地乱滚。站在一旁的索家恶少一看可急了，在京城哪个见了他不都绕着走，他姐姐是已故的皇后，当今太子是他外甥，他叔叔索额图也是朝中重臣，他是京城里有名的索命虎，哪个敢惹他们索家的人，索命虎见宝音打伤他的人，抽刀在手怒不可遏的叫道：“小子你胆子不小，你可知道我是谁？”宝音猜出他们是索额图府上的人，她早就听说索家有个无恶不作的恶少，今天撞上了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如果说破了反到不好，于是宝音说道：“我管你们是谁？皮子痒了，小爷我给你们数数。”宝音说着拉开架势，索命虎一刀向宝音当头劈来，宝音身子一闪躲开这恶狠狠的一刀，她一探手叼住索命虎拿刀的手腕，另一手在索命虎臂肘处一点，索命虎手中的刀好像中了魔法似的咔嚓一声把他自己的另一条手臂砍断，索命虎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他捂着左边断臂在地上打着滚大叫，顿时血流如注他疼晕了过去，几个恶奴急忙把索命虎抬回府。围观的人个个拍手称快，有好心人提醒宝音道：“公子快逃吧，他可是有名的索命虎，他的叔叔就是当朝权倾朝野的索额图，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宝音谢过那人带着她的人走了。
　　宝音送走那姑娘回到家刚换好衣服就听见前厅吵吵嚷嚷，她想一定是索家的人找上门来了。她要去前面和索家的人评理，佟夫人拦住女儿，她让女儿躺在床上，又告诉家丁丫鬟怎么说。佟夫人安排好后来到前厅对正在不依不饶的索额图道：“索大人，我家女儿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贵妃她一直病体未愈在家中休养，怎么会出去打伤你家公子，由谁来作证？”索额图眼中喷火怒冲冲道：“是我家的家丁亲眼看见打伤我侄子的人进了你们佟府，再说谁都知道你家的女儿经常女扮男装出去惹事。”佟夫人也怒道：“你来我府吵闹惊吓了正在养病的贵妃娘娘，我看在你和我家老爷同朝为官的份上，没有追究，你到编排起贵妃娘娘来，你看我们好佟家欺负是吗？”索额图气得大叫道啊：“你们是恶人先告状，我的侄子手臂都被你们女儿砍断了，那几个家奴也都个个身上带伤，贵妃又怎么样？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老夫岂是三岁孩童受你们愚弄！”佟夫人沉着脸道：“索大人你高高在上能把谁放在眼里，你想讨公道，那我们的公道又向谁讨？”佟国维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们佟家也不是好惹的，索额图见说不过佟夫人就气势汹汹的说道：“好，你们等着，自有地方和你们说理。”索额图说完怒冲冲出了佟府。
　　佟国维来到后楼看女儿，他见女儿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责备女儿道：“竟四处惹祸，索家岂肯善罢甘休。”“阿玛，是他们家人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女儿看不过才教训了他，阿玛，女儿没有错。”宝音说着从床上坐起来。佟国维道：“你把人家的手臂都砍断了，那索额图岂肯善罢甘休，只怕明天要有一场唇枪舌战了。”“那可是他自己砍的，与我何干？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再说这么点小事，索家难不成还要捅到皇上那？”宝音不以为然的说。佟国维沉着脸道：“小祖宗，他可是索额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他哪肯受一点委屈，再说你打的可是当朝国舅。”“他要怎么样我奉陪。”宝音道。“你呀，没一刻让我们省心的时候，以后不准你出府。还有你，好好管管你女儿。”佟国维又指着夫人道。“女儿又没错，你冲女儿发什么火？谁敢欺侮我女儿我跟他拼命。”佟夫人搂住女儿道。“你把她都宠成什么样了真是慈母多败儿。”佟国维气得转身下楼走了。宝音搂住母亲撒娇道：“还是额娘疼我。”“你以后也收敛些。”佟夫人嗔怪道。“是，女儿遵命。”宝音腻在母亲身上道。佟夫人搂着她的宝贝女儿，她觉得哪家姑娘都没她女儿好，淘气也罢惹祸也罢，自己的女儿永远没错永远最好永远最漂亮，这就是她的爱女心经。
　　第二天在皇上的乾清宫索额图和佟国维争得面红耳赤，早在昨天就有人向玄烨早汇报了事情的始末。玄烨见两个人吵得激烈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吵成这样成何体统。”索额图不依不饶躬身道；“皇上，老臣知道佟家女儿是您新封的贵妃娘娘，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贵妃娘娘砍伤了国舅，也要依法而办，万岁可要一碗水端平为我那侄儿做主。”佟国维不依道；“万岁，贵妃娘娘一直在老臣家中养病，如何出去伤人，况且弄伤国舅的是男子，索大人分明是栽赃陷害，万岁为老臣和贵妃娘娘做主。”佟国维死不承认，玄烨不满的哼了一声说道：“索爱卿难道是说朕处事不公吗？”“臣不敢。”索额图一惊他刚才言词激烈不小心惹到了皇上于是他急忙弓身态度卑微的说。“索爱卿的侄子所作所为朕早有耳闻，这件事首先是索爱卿教导子侄不严，你回去好好教导你的子侄，不要让他们仗势欺人，朕本应该治你侄子的罪，念在爱卿一心为国，念在已故的皇后，这次就算一个警告。索爱卿你侄子如果继续恶行不改，朕可要严惩，你去吧，佟爱卿你等一下。”索额图见皇上偏袒佟家心中懊恼，看这情形他知道再争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只好愤愤不平的告退出了乾清宫，他暗自恼火气哼哼的走了。玄烨见索额图走了问佟国维道：“宝音没事吧？”“没什么大碍，老臣怕索大人对此事耿耿于怀。”佟国维回道。“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让她一个人出去，外面太危险了，朕会尽快接她入宫。”玄烨道。“是，老臣一定好好保护娘娘。”佟国维躬身道。佟国维走后玄烨对李德全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叫人费神呢。”李德全笑道：“佟国纲、佟国维两位大人，对贵妃娘娘从小就宠的不得了，奴才听说佟国纲大人最疼爱这个侄女，这次的事幸好佟国纲大人不在京城，他要在岂肯这么就算了。”“那她岂不成了他们家的小霸王。”玄烨笑道。李德全见皇上喜欢听宝音的事她就兴致勃勃的讲起来道：“奴才还听说贵妃娘娘从小不爱弹琴，有一次她把琴扔进灶房烧了火，气得佟大人要用家法责罚她，她就跑到她伯父的房里，佟国纲大人硬是护着她，佟大人也拿她没则，谁都知道佟大人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女儿。”“也不知道这个刺头将来进宫会怎么样？得把她早些接进宫来，也免得她在外面总惹祸。”玄烨笑道。李德全笑道：“佟娘娘虽然有些顽皮，但她就像早晨刚初升的太阳，让人感到清新亮丽。娘娘她在民间救人无数，这份胸怀不是一般女子能拥有的。”玄烨笑着点头道没说什么，李德全说出了他心中的感受，宝音就像一道清凉甘甜的清泉流进他的心里，冲击着他心中的那潭死水，让他心中的那潭死水开始为她而流动，冲刷着他那沉寂已久的心湖，让他不由自主牵挂着她，不由自主的思念着她，不由自主的渴望她的到来。
　　隆禧整天懵懵懂懂的谁也不认识，嘴里不停的念着“萤火虫”三个字，他形容憔悴神情呆滞，目光中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再也不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英俊青年。玄烨来看隆禧，他见隆禧这样心里很难过，玄烨拉着隆禧指着隆禧的福晋对隆禧道：“她就是萤火虫啊。”隆禧闻听一把拉住他福晋的手道：“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又丢了呢。”隆禧说着紧紧拉住他福晋的手不放。隆禧的福晋痛哭失声，她心中的苦，她心中的痛无处倾诉，她心疼隆禧可怜隆禧，亦恨皇家的无情，她经常看到宝音在王府门外徘徊，宝音生病闹出家她也听说过，宝音的心痛她也清楚，是谁让他们三人陷入痛苦的深渊？她恨她怨，却不知该恨谁怨谁。玄烨对隆禧的福晋道：“好好服侍他，他叫你什么都不要辩解。”“是。”隆禧的福晋低头流着泪应道。玄烨又嘱咐王府里的下人好好服侍主子，他又赏赐给隆禧好多东西。
　　宝音经常来到隆禧的王府门外徘徊等待,她希望能遇到隆禧,她想向隆禧问个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抛弃她？得不到隆禧的亲口答复她终究是不甘心，可是隆禧一次也没出现过,宝音一次次的等待变成了一次次的失望和怨恨，她怨隆禧的无情，她恨隆禧的心狠，那么多年的感情眼都不眨一下说抛就抛得一干二净，连面都不愿见，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狠决？究竟是怎样的如花美眷令他负了他们之间的生死之约？她像游魂一样在王府门外飘荡徘徊，从月圆等到月缺；从花开花落等到漫天飞雪，她想得心痛，等的心碎，最后在一个大雪飘飞的日子她心冷如冰，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几乎吞没了她，她暗暗发誓从今后她和隆禧不到黄泉不相见。
　　一天早上宝音还没睡醒，皇上派来接宝音的人就到了，佟国维夫妇一直没敢告诉宝音进宫的事，怕她知道了又闹出什么事来，只是悄悄为女儿做着准备。宝音爬起来佟夫人亲自为女儿梳妆，宝音不解的问：“额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太皇太后要接你进宫去住几天。”佟夫人道。“我不去，我今天要去郡主府看孔郡主，我还要去广济堂。”宝音道。“孔郡主在慈宁宫等你呢，再说太皇太后传召怎能不去？不要任性。”佟夫人哄女儿道。宝音不想违逆母亲。梳洗完毕佟夫人为女儿换上新衣服，佟国维夫妇和佟家的人送宝音出府，宝音笑道：“阿玛，额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回去吧。”佟夫人眼睛有些湿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宝音走出府门她发现今天来接她的人很多，长长的仪仗队还有那气势恢宏的凤辇让宝音明白了一切，她冷冷的质问父母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上要接我入宫？”“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皇上能这么隆重的接你进宫是我们家族的荣耀。”佟国维安慰女儿道。“我不进宫，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宝音说着往回就走，佟夫人拉住女儿道：“孩子，你不进宫就是抗旨不遵，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呀！”宝音的大哥叶克书不由分说把宝音抱上凤辇道：“妹妹你可不能任性害了全家人，我们佟家还指望沾你的光呢。”宝音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哽咽道：“行，我不连累你们”宝音再也说不下去了，此时她万念俱灰，她的家族抛弃了她，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擦干泪水果决的吩咐启程，队伍浩浩荡荡向皇宫进发，她没有回头，也不再流泪，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孤独的身影，在向皇宫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