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江东》辛十三郎

2、（２）

　　天边亮起一道白光，半山处庞大的虹口湖水库，水面像江江湖海一样腾起汹涌的波涛。风声，雨声，水库里的波涛声，天边越来越近地隆隆声，波尼低沉的吼声……交织在一起，罗伊不禁毛发倒立。
　　突然，波尼昂首向天，发出一声尖利地啸叫，那声音像凄厉地狼嚎，痛苦而绝望，令人毛骨耸立。
　　罗伊看着波尼，想起它的祖先就是狼。
　　一道使黑夜变为白昼的闪电再次划破夜空，与此同时响起一声惊雷。继尔，这雷变成滚雷，拖着红红地火球，在山上、山下、水里到处炸开，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狂风肆意地横扫阻挡它的障碍，参天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巨大的石头像弹丸一样，被风刮得到处滚动。固若金汤的水库大坝，像经不起摔打的沙器一样破了、脆了、倒了，汹涌澎湃的波涛，像银江撕开了口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从裂开的大坝倾泻而下。
　　罗伊被这突发的事情吓呆了，望着滔滔的水流将千年的古树、巨大的岩石、山上的泥沙席卷而去，形成威力无比的泥石流，从他身边咆哮而过，不由抱紧了与他一样在发抖的波尼。
　　泥石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发出震撼人心的轰鸣顺山而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城市奔去，城市在迅速涌来的洪水中失去了踪影。
　　世界、生命、时间、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定格了，大自然出奇地安静下来。整个事情发展得太快，前后不过也就十来分钟。罗伊在这个过程中，来不及思考，当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他对着城市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大喊：“爸爸！妈妈！！……”

　　太阳升起来了，山下那一片平原，已经变成无边无际的平湖。湖水漫到山腰，接近虹口水库的大坝，把山上山下，天崩地裂的一切痕迹淹没了。水库里的水流尽了，露出它原来的面貌，一条深深地大峡谷。
　　一只苍鹰，从峡谷深处飞来，滑向刚刚形成的大湖。
　　罗伊罗伊从昏睡中睁开眼睛，惊叹大自然的魔力，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它一瞬间制造了灾难，又在一瞬间化腐朽为神奇！眼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天还是这么蓝，水还是这么清，树还是这么绿，花还是这么香……灾难，也许是大自然的一种回归？轮回？就像玛雅人一样，五千年前就在地球上创造了高度的文明，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罗伊打开笔记本电脑，强忍住心里的悲痛，在互联网上发布小城发生了灾难，和灾难的经过。他还想与乘坐飞机离开洛州，躲过灾难的“剑出鞘”、“雪无痕”联络，一看电池的电不多了，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罗伊爬上倒塌的堤坝，顺着人工垒砌的石阶往下走进大峡谷。
　　谷底沉淀多年的淤泥，在湖水往下飞泻时，被巨大的虹吸带走了，露出坚硬的卵石。峡谷两边长着茂密的树木，空气清新得有些异常，那种森林中特有的腐叶味中，夹杂着一股股浓郁地清香，似竹、似梅、又似兰花，人呼吸进肺里，一股清爽之气直透胸臆。
　　峡谷深处迷漫着白色的烟雾，人一接触到烟雾，神情变得好像有些恍惚。阳光从树林中斜射进来，穿过烟雾后变成一丝丝金线。这些金线射在身上，罗伊觉得像有无数根小针在轻轻扎着皮肤，似痒非痛，很是舒服。他把睡衣扎在腰间；让身体裸露在阳光里。他现在除了这件睡衣和背在身上的电脑包，就只有脖上挂着的一尊观音玉佛，这块玉佛用名贵的老玉雕制而成，母亲从小就挂在他胸前。

　　陡峻的石壁上隐约可见一条像是人工开凿的小路，波尼一见，嗖嗖嗖地几步就窜了上去。它乌乌地叫着，示意罗伊往上爬。罗伊抓住石壁上露出的小洞，身体贴在石壁上爬行。到快接近波尼的地方，突然，从一个小洞里窜出一支飞禽，扑闪着翅膀，向洞外飞去。罗伊一惊，从石壁上滑了下去。
　　波尼贸然从岩石上飞身纵下，抢先一步跳到生长在岩石缝中的一棵千年老松树上，待罗伊从石壁上掉下来时，它一口咬住他的衣服，死死拖住不放。罗伊被挂在松树粗大的树干上，身体在呼呼作响的山风中摇来晃去。惊吓之余，他向波尼伸出大拇指。他试着加大晃动的力度，在身体与树干快成平行时，他奋力向上一跃抓住了树干，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坐在了树干上。
　　罗伊顺着树干下到岩石上，钻进树下岩石中的裂缝，缝口外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地上长满了青草，四周是茂密地森林。草丛中，射出一道耀眼的光，罗伊拨开蒿草，看到一小块玻璃。有了这块玻璃，他解决了火种的问题。
　　森林后面，是像剑刃一样峻峭的石壁，石壁下有一个山洞，洞口长满了萝滕。在洞口的前方，有一个自然形成的水池，山岩上有股细细的泉水缓缓流进池中，水池边横卧着一块长长的条石。罗伊走进山洞，洞有五、六公尺高，进深约有十公尺，洞的底部是纵横交错的巨石。洞呈整齐的门字形，看不到机械挖掘或人工的痕迹。眼前的开阔地，也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将山头削平、开凿出来的。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开凿这里为了什么？罗伊望着眼前的景象，一种莫名的恐怖油然而生。

　　太阳已经偏西，罗伊在洞的四周找来干燥的树枝，取出玻璃对准阳光，调整好角度，让强烈的阳光透过玻璃变成一束射线，射在枯树枝上。不一会儿，枯树枝上冒出了青烟，哧的一声窜出了火苗。
　　波尼吓了一跳，原地跳了起来，惊恐地望着越来越大的火。罗伊不断往火中添加树干，火吱吱地欢笑着，燃成一堆熊熊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