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雷池》一土

5、中秋（一）

　　转眼中秋将近。
　　“哎！人家府里过节的时候都是个顶个的忙，打扫啊，家宴啊，上香啊，我们倒好府里也没个王妃、夫人的，这些全免了，真是清闲啊。”我和婉儿在院子下棋，采菁在一旁犯嘀咕。
　　采苓回道：“好容易清闲几天，你到不情愿了，我看你就是天生丫鬟命，一辈子当不了主子，你也不想想，不闲着你哪得空给你的赵大哥绣香囊啊。”
　　听完，我们都笑了，逼着采菁拿出那个香囊。婉儿告诉过我，采菁喜欢前院的护院赵猛。赵猛人如其名，生的高大威猛，可为人倒是憨厚老实，还挺害羞。两人每次见着面都是红脸对红脸，为此采苓没少笑话他们。赵猛救过失足落水的采菁，英雄救美，自然暗生情愫。
　　采菁被我们笑的一阵脸红，急着辩解道：“我是觉得我们府里该有个女主人了，有了女主人府里肯定大不一样。王爷也会常回府里，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也开心······”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别解释了，我们就想看看你绣的香囊，快拿来吧。”我安慰她说。从小我就喜欢看我娘绣花，她绣花的时候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靠近。娘的手很巧，绣什么都好看，不过生了我这么个手笨的闺女，怎么学都学不好，虽然有兴趣，却从没有过一件像样的绣品，所以看到别人绣的花样都相当羡慕。
　　采菁拿出香囊，上面是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大家看了赞叹不已，也都跃跃欲试。于是，此后的几天一屋子小姐丫鬟都埋头绣香囊，而且很是乐在其中。
　　我算是所有人里水平最差的，采菁只教我怎么绣桃花，说这个相对简单，又应我的名字。她帮我绘好了花样，又几乎教了我每一针的绣法，采菁还说绣这种花样她只要两个时辰，但我整整用了两天。虽然费了很多功夫，但好歹算是完成了。采菁又帮我把它缝成香囊，这就成了我的第一件作品。
　　唐婉绣了条蛟龙说要送给她的曜哥哥，采苓绣了个福袋打算送个她母亲作生辰礼物。我看着自己绣的蹩脚的香囊，也想不出送给谁。

　　这几天都没看见曜王爷，据小厮说好像人不在城里，我心想着也好，省的见着又是一身不自在。八月十四，倒是慕辰暄出现了，他原本答应婉儿中秋节带她上街，结果想起到时候有宫宴走不开，于是就打算提前一天接她出去玩。没想到他倒是个热心的人，与婉儿非亲非故，但自从她住进曜王府，也很是照顾，常带她出去玩。婉儿让我随他们一块出去，一路上慕辰暄插科打诨的，完全没半点王爷架子。倒是让我改观不少。
　　婉儿一个月没出门，很开心，瞧东瞧西，从胭脂水粉到纸鸢兔爷儿，买了个遍。一上午逛完了集市，还嫌不够，求着慕辰暄带她去城外看看。她自小也算是养在深闺，很少有机会去城外，虽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也多了一重束缚，少了乡里田间的恣意。
　　耐不住婉儿的软磨硬泡，慕辰暄只好答应。他让李正去王府通知一声，再顺便赶辆马车来，就带我们先去尚云轩吃饭。尚云轩是堰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一顿饭要花去平常人家过半年的银两。过去村子里谁要是在那吃了顿饭，哪怕只是尚云轩里的一碗粥，也要向别人念叨一整年。当然，他家的菜色也的确不俗。慕辰暄给我们点了一桌子菜，都由清一色的烤瓷盘子呈上来，光是小点心就看的叫人直流口水。那芙蓉糕晶莹剔透，吃起更是松软香浓，入口即化。我一连吃了好几块，见他俩有些惊讶的都看着我，就不好意思再拿下一块了。吃完午饭，李正已经驾车在楼门口等着了，他是慕辰暄的贴身侍卫，平时几乎都跟着他。我略微回想了一下，倒是没在慕辰曜身边看见有侍卫。

　　出了城，似乎连空气都便清新了。我和婉儿在窗边看景色，然后路变得越来越熟悉，当那棵桃树晃过我眼前的时候，心里垒起的所有高墙顿时轰塌，眼泪无法抑制的喷涌而出，我尽量忍住哭声，压着呼吸，胸口有一种被人撕裂的感觉。当我慢慢收回泪水，婉儿才发现我哭了，我告诉她刚才车有点颠，我正好想说话，结果咬到了舌头，好痛。唐婉没怀疑，笑着说：“我看姐姐是还想着那芙蓉糕吧。”
　　马车又驶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条河边。刚下车，婉儿就看上了一旁林子里的野花，慕辰暄让李正陪她去采。我站在河边，他走过来问道：“怎么不去采花？”
　　“奴婢自小在乡间长大，早已见惯了野花。”我回答道。
　　“知道这是什么河吗？”他又问。
　　“是淇水。”我虽没来过，却听爹说过，这附近有条淇河一直通向城里，看这河的流向应该就是它了。
　　“忘了你是在这片长大的了，这淇水不仅仅是一条河，它是城里的所有水的源头，关系着堰城里所有百姓的性命，就像是这个国家的命脉。”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但我知道了另一件事。“谢王爷给奴婢机会再看一眼父母。”
　　他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微微笑道：“你倒是聪明，本不想提你的伤心事的，却没想到说漏了嘴。反正也是顺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上次不是说要忘了吗？能忘还是忘了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动，这个王爷似乎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咦，要想道谢的话就把这个送我吧，绣的这是什么？怪难看的，桃花吗？应该是了，你叫桃之。”他兀自说着。
　　我这才发现，原本挂在腰间的香囊已经到了他手里，并且看起来没有要归还的意思。抢了东西还嫌难看，这王爷还是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听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心里竟有些颤动。

作者有话说

　　苦逼是什么，苦逼就是补课还碰上学校的烂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