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老虎》奇杰王道

2、雪地相遇

　　“小凌，大哥要去村里干活了，早饭就放在锅里，醒来记得吃哦。”虎宝弯腰轻轻地在熟睡的虎凌耳边叮嘱道。
　　“嗯……？”虎凌迷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怀里没了人影，再抬头一看，穿戴整齐的大哥已经准备要出门，就闷闷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出门前记得要留张纸条给大哥，知道吗？”虎宝又叮嘱了一句。
　　虎凌直接把头埋进枕头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没睡醒别烦我的气息。
　　看到弟弟这个样子，虎宝真是觉得哭笑不得。虎凌有起床气，每次早上被吵醒就会心情不好，可是没想到今天特别严重，虎宝只得低声安慰道：“乖，过几天等大哥领了工钱就带你去镇上逛夜市。”然后帮虎凌压了压被角，拿起工具就去门了。
　　前几天村里的大户陆家老管家找到村长，让他帮忙找几名手艺好的相熟工人来修葺陆家祖屋，村长马上就想到了虎宝，昨天反复叮嘱让他今天早点进村，给陆老爷留个好印象，没准以后还能成为他们家的长工，陆家是大富之家，底下工人的工钱高不说，逢年过节还有丰盛的奖品，对于村长的一番好意，虎宝是非常感激的。
　　说起来虎宝原也是书香世家，可惜到爷爷那一代开始没落，本想靠着虎宝的父虎威考取功名重振家门，可自从他十七岁中了秀才后，就再没能在升官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虽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靠着家里剩下的资产，也够虎威做点小本生意糊口过日子，但他生性高傲，一心只想着读书有朝金榜题名，不屑于从商下田，最后落得个坐吃空山的下场。虎威一直到三十多岁还没娶亲，最后还是隔壁家的热心大嫂看不过眼，便给他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哑巴姑娘，两人成亲后日子也算美满，可是不知为何，夫妻俩一直没能要上孩子，急得虎秀才三天两头就往庙里跑求神拜佛。也许是上天被他的诚意感动了，在虎威四十岁时，妻子终于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老来得子的虎威不禁感激涕零，认为这是上天赐予夫妻俩的宝物，遂给儿子取了个单字宝，名曰：虎宝。
　　虎宝两岁的时候，村子爆发了一场瘟疫，虎威外出时不幸染上了疾疫，一命呜呼，哑巴妻子为了照顾他也染上了疾病，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村长，不多久也随虎秀才驾鹤西去。年幼的虎宝靠着吃百家饭长大，到十六岁时便一个人搬进山脚旁的小屋，平时靠着上山打猎和做点散工维持生活。
　　那既然虎家两老生了儿子没多久就撒手人间，那虎宝怎么平白多了个个弟弟呢？这还得从两年前那场大雪说起。两年前，一场大雪把山脚小屋通向村里的路给堵死了，虎宝没法去村里换取米粮，只好上山猎点兔子野鸡过活。一天，他提着猎物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哀鸣传来，虎宝好奇地循声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正准备沿原路返回，旁边的树下又传来了虚弱的呻吟，他扒开雪堆往里看去，却被眼前景象吓得目瞪口呆：一个浑身赤裸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正躺在雪地上瑟瑟发抖，嘴唇都被冻成了青紫色。只愣了一会，虎宝便马上跳进雪堆里，把少年抱回自己家中，先用沾过温水的毛巾帮他擦拭身子，然后盖上两层厚厚的被子，又准备煮些驱寒的姜汤，准备等少年醒后喂他喝下。
　　正在灶台里忙碌的虎宝突然听到一阵响声，连忙放下手中的野鸡向外走去，发现自己救回来的少年正在床上不停地挣扎哭喊，嘴里还胡乱喊着“爹，娘……”“不要走……救我！”之类的话，眼看少年身上的被子就要被踢下，虎宝赶紧上前压住少年，把他胡乱挥舞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安抚道：“不用怕，这里很安全……你已经没事了……”
　　也许是虎宝的温暖的身体让少年在噩梦中感觉到了温暖，他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不停地小声抽泣着，双手反过来紧紧地抓住虎宝的衣襟不放，仿佛快要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虎宝也任他胡乱抓着，还不时轻拍少年的背部来安慰他。
　　少年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虎宝见他恢复了精神，便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晕倒在雪地中，奇怪的是，少年只记得自己是跟父母一起出去的，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虎宝奇怪之余仔细一想，料是少年曾遭受什么变故，神智受刺激不甚清楚了，便让他好好卧床休息，自己一个人跑去村里打听情况。问村长村里是否有人家的孩子失踪，村长却说从没有听过这方面的消息，虎宝更加疑惑了，距离少年被捡回自己家已经过了三天，谁家孩子要失踪三天，还不把父母给愁死，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虎宝初见少年时，他全身上下一丝不着。待把人抱回家后，他才发现原来少年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块玉牌。那块玉牌呈椭圆形，通体碧绿，材质上等，上面还刻了一个血红色的“凌”字，莫非少年是富贵人家的少爷，独自外出时不幸遇上贼人，这才落得个抛尸雪地的下场？可是如果遇上了盗贼，为何不将这块玉牌也一起抢走，这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宝贝呀。
　　正思索着，虎宝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里面隐约传来抽泣的声音，他轻轻推开木门，只见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明亮的小刀，正满脸是泪地哽咽道：“爹，娘……”
　　虎宝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一步夺去他手中的小刀，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虎、虎大哥？！”没想到虎宝会突然回来，少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虎宝把小刀扔得远远的，把瘦弱的少年紧紧抱住，“大哥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可是如果你要……要自寻短见，你父母知道了还不伤心死啊！”
　　“自寻短见？大哥你在说什么呀？”少年疑惑地抬起头。
　　“还说不是，大哥明明看见你拿着小刀了！”虎宝有些生气。
　　“那个，不是……我饿了，就想削个梨吃，不是自寻短见。”少年越说越小声，最后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虎宝怀里。
　　虎宝这才注意到，少年的脚下有一个黄色的山梨。
　　“呵，大哥错怪你了……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煮饭。”见少年没有自尽之意，虎宝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是因为是自己救回来的孩子，所以特别怜惜吧？
　　晚饭过后，两个人相对无语，虎宝默默地收拾好饭桌，便招呼少年过来。
　　“虎大哥，有我爹娘的消息了吗？”少年的眼睛充满了希冀。
　　“……”
　　“没事的，你再找找，可能他们最近有事走不开……。”少年失望地低下头，双手不停地揪弄着衣角。
　　虎宝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头道：
　　“大哥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