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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s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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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特等席的房间,我直径走向那盘旋的楼梯。楼道的蜡烛在我经过后闪烁着、跳跃着,它们在地上拉出我长长的影子,我突然停住脚步。
一个白色的身躯站在我面前。
我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那人抬头,一对淡金色的眸子对上了我的视线,然后微微一笑。
“您、您怎么来了?”我的大脑顿时乱成一锅浆糊,下意识地问了这个愚蠢的问题。伊尔维特笑得云淡风轻:“嗯……我不能来么?”
我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而且用着比前几天遇见他时更加轻松的语气和我对话,一时大脑清醒不了了,我居然和这么漂亮这么高贵的伊尔维特殿下用这么普通的语气在对话,虽然我看起并不轻松。
我摇头赔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伊尔维特殿下,只是觉得能再次遇见您,我觉得很荣幸。”
他听了我这一番话,好像心情又舒畅了不少,以至于他说了一些让我感觉要折寿的话:“嗯,我记得你叫若兰特对吗?你可以不用叫我殿下,我允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伊尔维特这么一说真是让我彻底慌乱,就差给他跪下了。
“不不,还是用尊称比较好,规矩不能乱嘛。”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就不勉强,你这是要去哪?”
他这么一说我才从凌乱的大脑里翻出一点点理智。我本来是要去艾尔塔狼的监牢附近溜达溜达然后干点什么的,现在遇到伊尔维特了,这事估计做不成了。真为广场上受万人瞩目的艾尔塔狼悲叹一声,这回你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嗯……我打算去厕所……”
“唔——”伊尔维特的眼睛一直放射温柔的视线秒杀我的脑细胞,接着他做出一副在思考的样子,边说:“是要做什么秘密的大事吧?洗手间可是在上面哦。”
额,居然被戳穿了。
我装傻:“啊?这样啊,没有人告诉我厕所在哪里呢,哈哈,现在知道了!”,转身打算回去,谁知道伊尔维特一手按住我的左肩然后将我轻轻向后拉,当我正以为我快站不住脚要从楼梯上掉下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呢喃:“你想放了艾尔塔狼,对吗?”
温热的气息直对着我的耳朵袭来,搞得我不禁缩了下脖子,浑身都打了个颤抖。
不过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他的话,他竟然这么容易就看出了我的心思,难道这孩子会读心不成?我转身有些无奈地笑笑:“被您看出来了。”
伊尔维特有些讶异地挑挑眉:“你居然承认了?不怕我把你抓走吗?”不怕?怎么不怕?大哥,我怕得要死好吧!但是对着美人就是没辙,谎话都说不圆。“我当然怕了。”
他向前走了两个台阶,站在我身边,自顾自地坐了下去,说:“那为什么想放了它?”,我脑内开始浮现艾尔塔狼那金绿色的眼睛,还有他望着我的那神情,就好像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去救他一样,而更奇特的是他那么一望,让我真的想去救他了。
但是现在再怎么想也没用了。我望着我身边的伊尔维特,也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觉得他跟我有……嗯,怎么说才好,应该说有缘分?只是与他对视几眼,就觉得我和他以后会有莫大的牵绊,虽然这样说很做作,但真的就是这种感觉。”
“嗯……”伊尔维特边听边点头,好像十分了解我所说的这种感觉一样,他这种认同的表现让我很欣慰,我生怕给他说了这些以后会被他嘲讽成自己的一厢情愿。
虽然只见过伊尔维特两次,但和他在一起,心就能安定下来。真不愧是御前骑士,只是稍微靠近就觉得安稳可靠,真是奇怪,同是御前骑士的阿斯莫德怎么不能给我这种感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阿斯莫德人品太差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希尔要那样评价伊尔维特呢?跟他有什么仇……
在我进行脑内暴走的时候,伊尔维特就好像在品味什么东西一样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搞得我忙问:“怎么了?”
“走吧。”
“去特等席么?”
“不,去放艾尔塔狼出来。”
“诶?”
几分钟后,我和伊尔维特已经站在巨大的监牢面前了。
空空的监牢里面散发出腐败的味道,这里潮湿且阴暗,撒在地上的稻草几乎都有种要霉变的感觉。我的手扶在比我还高出三、四米的铁栏上,铁锈一碰就一大片一大片地掉下来。
我皱着眉头,巡视着这里。
即使是给犯人住的,但未免也太过肮脏了。这种监牢,住进去的犯人一定很容易就病倒了,大约还来不及行刑,就已经在这里一命呜呼。
“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伊尔维特抱着手臂,一副非常满意的表情看着这破乱的牢房。
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他再怎么说也是国王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能让他答应放了艾尔塔狼呢。难道他想怂恿我放了狼之后,再把我交给国王处置,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么?
可是直觉告诉我,他不是这种人。而且,他有必要这样费事吗?以他的地位,想除掉我,估计比捏死一只蚊子还容易。
我说:“殿下,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安心么?”
他说:“你现在很不安心?”
我说:“非常不安心。”
他就好像看透了我所担心的事一般,说:“如你所见,这里已经十分破旧了,就算说是艾尔塔狼自己撞开逃走的,我相信有人会信的。”
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在忽悠呢……我明明想要知道他的动机,他居然给我扯到外婆家去了,当我的脑袋是摆设啊。
“既然殿下不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请殿下回到特等席吧,我一个人就行了。”当下火气冲了大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敢这样命令一个地位比我高太多太多的人,总之在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活腻了之前,就毅然转身离开。
而在我还没走几步的时候,伊尔维特就说:“好吧,是陛下让我来的。”
我惊讶:“陛下?”
“是的,陛下心觉这样处置它不人道,就派我来处理这件事,希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伊尔维特很平静地说着,听了他这么一段话,要是一瞬间觉得加伊陛下还是蛮有爱心的嘛这样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虽然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却也没有办法再问下去了,毕竟国王的心思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不仅管不着,也没这个闲工夫。
我上去仔细查看了监牢的铁门,发现上面只上了一把不大不小的铜锁,而且那锁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上面布满了铜绿。心想说这不是存心想让艾尔塔狼逃走嘛,却又奇怪为什么它不逃,难道它根本就不想逃,还是它另有计划?
不过既然都想要来做这件事了,就不能被别的因素所干扰。
看这情况不能直接把这锁给踹了,等阿斯莫德审问完了,到这里一看锁坏了,到时候换成个巨大铁锁,我就白费了。
只能看看钥匙在哪里了。
“你在找什么?”站在旁边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话的伊尔维特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吓了我一跳。我跟他说我在找钥匙,接着他直接哗啦啦地从斗篷下掏出一大串钥匙抖了抖。我惊喜地接过那串挂得跟葡萄似得钥匙,说:“原来你有钥匙啊,不早说。”
他微笑:“这下好办了吧。”
闪耀着光芒的笑容差点又刺瞎我的眼睛,连忙点头:“太好办了,那这里有这么多,哪一片才是这个牢房的啊?”,伊尔维特突然愣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钥匙串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抛出个秒杀性的笑容:“我不记得是哪片了。”
我差点把那串钥匙砸到自己头上。
……
半个小时之后,我依旧在满头大汗地一片一片试着钥匙,太折磨人了,这里有好几百片钥匙啊!
“殿下,我觉得您以后最好不要做保管钥匙这种事比较好……”真的很无奈啊。
“我这个只算备份钥匙,管钥匙的事是希尔在做,不过这样看起来,不分类管理真的很麻烦,这下又不好办了呢。”显然他也很无奈,语气里透着歉意,我听了都不想再怪他,其实怪他也没用。
我叹了口气,这里的钥匙都长得差不多,所以每一把钥匙都能和锁对上号,却打不开。一次又一次反复地拧钥匙,我觉得我食指都快变形了,上面明显已经被钥匙压进去一个红色的印子。
伊尔维特看到了那个印子,说:“我来吧。”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而且只剩一半了,很快就好。”虽然这么说,但真的这么试下去,我手指都要报废了,最好下一片钥匙就能打开这把该死的锁,要不然我就得发疯了。真是的,为什么救别人到最后是在折磨自己?
他由不得我解释,左手一伸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钥匙掉到地上去,还好我抓的稳,要不然又要从头开始了。伊尔维特将我的手指抬起来查看,然后嘴巴轻轻吹气,右手食指的指腹轻轻覆在那个红色印记上,缓慢细致地揉起来,而他的眼睛一直温柔地与我的眼眸对视着,轻轻问:“疼吗?”
然而此时的我,已经完全傻掉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架势啊,这动作、这语气、这感觉!
难道他也是同性恋不成!?
有了阿斯莫德的前车之鉴,我已经非常冷静了,只是笑容有点僵硬。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甩了甩,非常爷们地说:“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考验不算什么!”,是个人都听得出我那个‘男子汉大丈夫’是故意加上去的,悲剧的是眼前这个人没听出来。
无视他绝美的微笑,我继续开锁。
本来想着不知道还得这样一直开锁开到什么时候,这把锁却在我漫不经心地插入下一片钥匙之后咔嚓一声打开了。我惊讶地望着手中被开下来有些铜绿的锁,伊尔维特和我对视了一眼不禁都笑了。
我把锁继续锁上,将钥匙从葡萄串上取下来。这时候在阶梯上方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不禁咔嗒一声,难道这么快就把艾尔塔狼送回来了吗?惊慌地看了一眼伊尔维特,他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抓起我的手就往一边的角落走去。那个角落上面有个隔板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些杂物,架子的边上堆着比人还高的稻草堆。伊尔维特扫了一眼就让我躲在架子下,接着他也挤进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个地方传来,一个是从楼上走下来的希尔,她念叨着什么;一个是从监牢外进来的阿斯莫德,他身后跟着被推进来的铁笼,艾尔塔狼又变回了狼的模样,依旧有气无力地躺着。
“阿斯蒙蒂斯,你看见番,噢不,若兰特了没有?”显然希尔还醉着,不仅念错了阿斯莫德的名字,还差点把我的名字给念错了。
“我跟你说过了,在这边不要这样叫我,若兰特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这句话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当这个名字传到我脑中的时候,居然有种不明了的情愫油然而生,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感觉。
“他一开始是我在一起啊,后来我有点喝醉了,他就不见了,听侍女说是去了厕所,可是都大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难道掉到茅坑里去了?”
希尔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耳边一阵轻笑。我转过头瞪了伊尔维特一眼,刚想说些什么,他就竖起食指压住我的嘴唇,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看了下外面的情形,那几个推铁笼进来的士兵已经不在了,艾尔塔狼也被关进了那监牢,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得和伊尔维特躲躲藏藏的。
我动了动嘴唇,用唇语问他我们为什么还要躲,他却除了满眼的笑意丝毫反应也不给。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嘴唇因为说话而在他的食指上磨来磨去的,再看一下他眼中的笑意,明白过来时我的脸都绿了。
大哥,拜托你正常点好吧。
而他因为被我发现居然笑的更加欢脱了,我直接张大我的那口大白牙,狠狠对着他的手指咬下去,谁知他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结果我扑了个空不说,还因为咬合得太用力,牙龈都疼了。他伸手揉着我的嘴唇下面牙龈的地方,给我缓解疼痛。
变近的不只是距离,还有感觉,甚至都能让我忘了他是国王身边的人,是首席魔导师。伊尔维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绝非是香水或者花朵的味道,而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一种让人陶醉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在拉普兰德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的四位御前骑士,我一口气全都见过了,并且都与他们说上了话,虽然罗司杰看起来不太友好……
难道说,这是一个提醒?告诉我,我以后也能与他们并肩齐驱,一同站在国王陛下面前,为其尽力效忠吗?
就在我对我自己的脑内幻想控制不住的时候,伊尔维特摇了摇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阿斯莫德和希尔都已经离开了。伊尔维特先出去,然后将我一把拉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好的原因还是因为缩在里面太久了,站起来那一刻居然眼前一黑。
突然的,一个陌生而有磁性的男声无端响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