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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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不周山下少人居，昔闻有仙山上行。
天台一万八千丈，晓昏白雪无古今。
照日凡尘碧峰蚕，代月天宫流云锦。
也来无端销魂曲，莫道还此渡江请。
一段纠缠不清的恩怨，一番尔虞我诈的阴谋。
然后，传奇诞生了。
只可惜长歌不懂恩怨情仇亦不擅尔虞我诈，传奇本是旁观者所乐道，于她，一切不过乱七八糟。朝不保夕的岁月看起来荡气回肠，其实所谓风花雪月，无非死的美，死得不美，个中滋味，也唯有当局者冷暖自知。
碧州，天锦工坊
一帘碧月纱静静垂落，一枝月季花灼灼盛开。
难得三九严寒还有如此妖娇之物，却原来是仙家所养，超脱时令规则。
一纸窗纱所隔，一室温香缭绕，一世凄风苦雨。
“你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 哭声从缭绕着温暖的窗纱中透出，被冻结般的惨厉。
塌上的男子仿若未闻，端起一杯香茗细细品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倒是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哪，五年不见，我的妹妹是越发长进了，鱼目混珠自在的很啊，你不会真以为靠着一张偷来的配方就能跟去瀛洲享福吧，别说人家堂堂长老，你是什么份量，长了眼睛的都一清二楚，搞出这么大的幺蛾子......”男子声音陡然一厉“你是要整个司空家给你陪葬！”说着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出，跪在地上的女子被打得身子一偏，直直撞向一旁的屏风，两米多高的实木屏风被撞倒，生生压在她腿上。平日里精细养着的嫡长女如何受得住这般，登时痛叫出声。
一张薄薄的宣纸飘落在她面前，“说吧，这‘伏天香’的配方你是如何到手的？”
回答他的是女子的尖声哭叫。男子眼神越发阴沉，手中的青釉茶杯射出，击中女子的右肩，滚烫的的茶水使她一下从地上弹起，看着男子，颤抖着安静下来。
“司空琴，你最好别考验我的耐心。”
一把捂住右肩，司空琴忽然发疯般的喊叫起来：“难道我做错了吗？她一个旁系的贱婢算什么东西？这配方是她的又怎样？”缓缓凑近男子“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拿着这张方子低声下气地求那几个外堂的杂碎帮她上交内阁百草堂，看见传说中的长歌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那几个杂碎会提什么条件还用我说吗？你以为她有多清高？还不是千方百计地往上攀？我告诉你司空湛，旁系的女人没一个干净，那些漂亮的更是连婊子都不如......”
“啪”，言出不逊的结果就是右脸上再挨一巴掌，唇角被撕裂，一缕殷红沿着下巴蜿蜒滴落，司空琴神经质地笑起来：“别急嘛，我知道她讨人怜爱，这不是将她救下了么？你看我多善良。”
微微偏了偏头，司空琴想起那个傍晚，雨水打在结界上晕开一丝丝涟漪，滂沱的大雨模糊了整个世界，连晚霞都归于灰暗，唯有那一抹嫣红，明明那么卑贱地跪在泥水里，明明满身泥泞血污，仍然耀目得让人无法直视。那般怒放的美丽，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她的魂。她终于明白了这个旁系的特殊，就像严冬雪夜里一树盛开的枭凫，流火一般燃烧的光辉灿烂，常年走在冰冷永夜里的人，谁能抗拒得了呢？
她只能承认，月季的花期，实在太短了。
司空湛倚在榻上冷眼看她又哭又笑地发疯，忽然将将茶杯重重一搁：“来人啊，拉到刑堂去让她清醒清醒！”
直到两个刑堂弟子上前扭住了琴的胳膊，她才如梦初醒般的死命挣扎起来：“司空湛你好狠的心，你不认我是你妹妹，瀛洲那边还等着呢，谁敢这样对我？放手......”
“拖下去。”
“不......不要，不要啊，我说，我承认！”琴终于意识到她所认为的倚仗都已不复存在，连滚带爬地扑到自己亲哥哥脚下“饶了我，我不是有意骗人的，我只是，我只是......”
“说不下去了？你喜欢雪家的那个长老也不是什么秘密啊，有什么害臊的？”
司空琴骤然抬头望向他，满眼惊恐：“你都知道了，你......那为什么不相信我？！什么瀛洲的长老，我根本毫不知情，我拿了那张方子不过是想证明给雪汐看，告诉他我不是摆设，不比那旁系的差，她长歌想的出的配方，我也做得到......,”
女人大都很傻，费尽心机掀起惊涛骇浪，为的，不过是心上人能够多看她一眼。
“是他做的对不对，我哪里会想到，他竟拿此事做文章，他不是喜欢长歌吗，居然还......”司空琴泪流满面，“他哪是是仙子，他根本谁都不爱，连心都没有了，我竟还奢求他的真心？多么可笑啊......”
司空湛手上悬浮着一件法器，青光流转，似在记录什么。此刻他嘲讽地勾起唇角，五指一收哪件法器便“啪嗒”一声落入掌心，尘埃落定般。
施施然起身向外，却蓦然发现自己的袍袖被攥住了。
“哥哥，你把我交出去吧，我什么都能承担，只是......”
身后是和他骨血相连的女人，她抓着他一角衣袍，宛如抓着救命的稻草，乌黑的眼眸里褪去算计，便和多年前那个跟着哥哥的小女孩一般无二，那样毫无保留的依赖，和近乎卑微的乞求。那一瞬间，司空湛这一步，竟迈不出去。
只是......
“只是不要把雪汐牵连进去，我求你了哥哥，雪汐他......”
“妹妹你多虑了，雪汐公子可是长老啊”司空湛俯身，微笑和语气都极尽温柔：“你放心，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的，因为你马上......就什么都不用烦恼了。”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楼梯下等着一个灰衣老人，见到司空湛，他咧嘴笑起来：“谈得怎么样？雪家那个小子，确实是个狠角色啊。”
司空湛笑了笑：“穆老，这个时候我们也别绕那些弯子了，让你的人上去吧。虽然是用药培出来的，但总是司空家的嫡系，这么好的炉鼎享受了，怎么也要晋仙。”
“那是，不过我的人向来喜欢一次完事，你那个妹妹，怕是会......”
“向来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一次吸完干净，你我也省心。”
“那么黎轩便去吧。”
一个矮小的人影从楼梯的阴影里闪出，飞速掠进那间垂着碧月纱的厢房。
不多时楼上传出惊心动魄的声响，夹杂着女子绝望的哭喊，和男子粗噶的笑声，穆老向司空笑笑：“抱歉，我这个弟子身子是有些小问题，不过实力确是强的，委屈你那……”
“穆老慢走。”
司空湛负手立于窗前，听着楼上动静由激烈渐渐消弭，闭上眼：“事情做完了？这个收场你可还满意？”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
女子举步走向窗台，抬手抚上插销。
“嫣，并无异议，少主的决定总是对的。”
说完猛地推开窗扇，无意间撞落窗台上的月季，那妖娇之物失了凭依，顿时从高处坠落，窗外风雪肆虐，一片片花瓣在风中支离破碎，根茎落在地上，被疾驰的车轮碾过，最终与泥泞融为一体。
雪光森森，依稀印出窗边一张青白的面孔，和唇角违和的笑意。
窗外风声呜呜地响，被推开的窗棂“啪”地和回严丝密缝。
语声就越发模糊不清。
“少主，就算......可是长歌她......怎么办？”
“司空琴怕她......追杀......已有半月之久，再是天才现在恐怕也......”
无星无月的冬夜，是谁的城府讳莫如深，谁的相思九曲回肠。
又是谁的哭喊歇斯底里，谁的呜咽零落成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