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雨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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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该用什么形容悲伤？
是歇斯底里的叫喊，是哀哀的哭泣，欲哭无泪的回眸，还是无助的凝视？
我觉得每个人对于悲伤都有不同的表达形式。当然不可否认悲伤也有很多种类型，但其中的某些情感一定是一致的。
眼前的妖怪并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即使听到了那样干脆的拒绝。碧色的眼波依旧如相遇的那一刻一般宁静似水，烟波无痕，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少年觉得他的身上在沉淀着某种情绪。细白的眼睑遮住了一半清冷的目光，而显露出的绿宛如玄潭上倒映出来的月亮。什么都无需做，他只需要立在那里，一股孤冷凄清之气便扑面而来。
不会弄错。
少年从那样的目光中读不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目光中，没有祈求，没有怨恨，更没有不甘和失望。
碧色的瞳孔映衬着宠辱不惊般的笑意，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少年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迷惑。
移开视线，夏目看了一眼卧在一旁的猫咪老师，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具体说说吧。”
装作睡觉的猫咪老师动了动耳朵。张开一只眼睛，往夏目的方向瞟了瞟又闭上。静静的等待着妖怪的回话。
出乎意料妖怪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从眼底一闪而过，快速的让人无法捕捉。
夏目并没有发现异常，规规矩矩的盘膝坐在那里，等待着妖怪的开口。
吸了口气，镜花缓缓道：“夏目大人，你知道妖怪和人类明明生活在同一世界却不能相互干涉的原因吗？”
夏目摇头。
“夏目大人，人类中能看见妖怪的、屈指可数。它们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幻影。不被相信，所以不能存在。之所以不能干涉。是因为在人类与妖怪之间有个所谓的“边界”。如果妖怪们通过“边界”，便可以被人类看见。”
镜花平淡的复述着事情，口气自如的仿佛在讲童话。
“如果妖怪过来了人类世界，那无论在人类世界还是妖怪世界都会发生无法想象的灾难”镜花顿了下，看了斑一眼。
“而我的那个宝物，是唯一的锁。能够阻隔那些妖怪来到人世。十年之期眼看快到了。”
夏目听得一头雾水。
“妖怪不能干预人类的世界……可是人类世界里有除妖师这个存在啊。”言下之意有很多坏妖怪是能加害人类的。
镜花摇摇头：“夏目你能触碰到妖怪吗？”
“可以。”
“小的干扰是有的。那些小妖怪可以通过缝隙寄到人类的世界。法力低微，不能给人类社会带来太大的困扰。”
“那老师……”
“严格来说我们这种大妖怪在你们世界并没有存在形式。”
“那我……”
“你是特别的。”边上懒洋洋的猫突然出言。他说，“这么强的妖力，在妖怪世界里都可以成为独霸一方的主人了”
夏目依旧一头雾水。明明妖怪们是存在于这个世界，可是镜花又说它们并不存在。可是他能触碰到它们，它们也能干扰到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因为你是特别……”哪里特别？
整段下来唯一有点明白过来的只有人类和妖怪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他们只是生活在一个地方，却互不打扰。按照镜花所言，事情的发展就像是全部的人类都可以看见妖怪。
眉毛皱了起来。那后果，还真挺严重的。
别的不说，除妖师们就可以立马大肆捕杀妖怪，且不说大量好的妖怪被屠戮。单单是幻想中的生物成为现实，就会给人类社会乃至妖怪社会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清冷的音调缭绕在房间里。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夏目打了个寒颤。不自在的拉拉袖子，问道：“那？”
妖怪了然的眨眨眼睛，解释道：“我是“边界”的守护者。这些妖怪不仅仅会给人类带来麻烦，给妖怪们也是。所以我希望夏目大人能帮我把宝物取回来。”
夏目斟酌着妖怪刚才说的话，突然想到妖怪刚才用到“取回来”这个词而不是找回来。便问：“那你是知道那个宝物在哪里了。”
镜花点点头“后天，等到月圆之夜……就可以取回来了。夏目大人，你愿意把力量借给我吗？”
夏目注意到镜花并没有透漏出和宝物丢失相关的细节，而且更是没有透漏那个宝物究竟在哪里。
信不信他呢？
“那个宝物现在的形态是？”
“一面镜子。”
“……”气氛有些沉默。夏目觉得，如果目的只是友人帐的话没必要费那么大工夫。可是妖怪刚刚说的理由又处处是漏洞，他的目的，他的理由，他看不透。
其实不说别的，单这些妖怪会危害到人类一条，他就没有办法不管。
虽然不知道妖怪的目的，也不知道妖怪说的是否是真的，但是只要有这个假设在……他就没办法置之度外。
想到这里，夏目犹豫的看了看喵咪老师。
白色的耳朵动了动，喵咪老师懒洋洋的起身。
“哎呀，既然夏目你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短腿的招财猫站起踱到夏目旁边耳朵尖微动，脸上一副快来感谢我的表情“记得买馒头给我就好了。啊！对了，还有酒。”
夏目无语的看着那只肥的几乎连四条短腿都看不出来的招财猫，心道老师会不会肥死……夏目想起那日喵咪老师踱着悠闲的步伐从地板上走过去，房顶上的灰纷纷往下掉。塔子阿姨还一度怀疑过是不是地震了。
为猫老师日后生活感到甚是担忧啊！！
估计是因为脸上的表情太过怪异，小声的嘀咕居然被听到。猫咪老师眼睛中贼光一闪立刻扑了过去“你说什么啊！！！夏目！！！我要杀了你！”
“啊~！”夏目揪住喵咪老师的尾巴，尽量把它往远处提，避免让他肥肥的爪子打到自己。猫咪老师被提着尾巴吊在空中，自然用力扭动挣扎，力道还真是不小。夏目提了他一会就觉得手臂酸软的抬不起来，不禁朝着他吼道：“我说的那里不对，你个肥招财猫。早就告诉你该减肥了。”
“你说什么！！”猫咪老师头上的井字一个一个的升起，挥起短短的前爪，露出尖利的爪子 “你还真敢说！！”
猫咪老师努力扭动着身子，用后腿踢了夏目的手一下，摆脱了被吊在空中的姿势，在落地后一蹬地板，飞扑过去，再次加入战局。
他们一人一猫闹得不亦乐乎。旁边漂亮妖怪缓缓躬下身子，朝着夏目的方向深深地俯首。
“贵志，下来吃饭了哦。”塔子阿姨在楼下喊道。
“是的。”夏目提高了声音，回应着塔子阿姨。然后对镜花歉意的笑了笑，拍拍自己保镖的脑袋。拉开门朝着饭厅走去。
走廊里传来喵咪老师欢快的声音“吃饭吃饭~快一点走啦，夏目。”
靠在墙上的妖怪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门合上的瞬间露出些微的悲悯。脆弱的如同在风中的飘絮，风一吹便散了。
美丽如同幻觉般的妖怪靠坐在墙边，微合起双目。右手拿起地板上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遮住了一切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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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的碗里打了一个生鸡蛋，用小勺子慢慢的搅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塔子阿姨和滋叔叔讨论着今天云起来了估计要变天，市场上的肉又打折的，喵咪老师比起刚到家里又长胖了不少……云云。偶尔附和几句。
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蒸起的气带动着房内的气流，形成细小的风。夏目的思绪有些飘忽。他觉得自己该想些什么。镜花刚刚告诉他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他一字一句都记得很清楚，但就是没有办法从字字句句中斟酌思考。注意力无法集中，连把这些话抛之脑后认真听塔子阿姨他们谈话都做不到，更不要说静下心来认真吃饭了。
猫咪老师仰着脑袋，很开心的扑在他的盘子上大快朵颐，浅色的蛋液沾的满脸都是。一大碗的牛肉很快就见了底。
夏目微微转了下手腕挑起一片蔬菜放到滚沸的汤料里……难道是他变得奇怪了？
火似乎有些大了。锅里呈现出水烧开的的状况，一个个大大的气泡从锅底浮起在水面上炸开，细小但热滚滚的汤料溅的到处都是。一滴汤飞了过来，滴在夏目没有收回的手上，烫的他一哆嗦“痛……”
“没事吧？贵志。”塔子阿姨他们停止了谈话，一脸担忧的望了过来。连百忙之中的喵咪老师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夏目伸手抹掉汤汁，安慰的冲塔子阿姨他们笑了笑“嗯，不小心被烫到了。”
塔子一脸担忧的走过来看着夏目被烫红了的手指，捧起来微微的吹气“怎么那么不小心。看，都红了，下次一定注意啊。”
夏目微笑的应和着。温暖的语气把盘踞于心中的怪异感微微吹开。脑海中的话语渐渐淡去，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
窗子外面漆黑一片，分辨不出是白日里的云遮蔽了天空还是天色晚了。莫名的不安在少年心中蔓延，疯狂叫嚣着。
——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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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目做了奇异的梦。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那梦境就仿佛沼泽一般拖着他越陷越深，尽管知道身处梦境，但眼皮很重很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醒来。
在梦中，大片的海潮汹涌而来，拍打着褐色的岩石。各色的贝类吸附在岩石上，羽毛光亮的海鸟前来啄食。
在礁石上，站立着一个人，细小的浪花带着海洋的特有的腥气溅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打湿了素淡的和服……
夏目猛的坐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大口大口的喘气，觉得房间里闷热到呼吸不顺。有些晃晃悠悠的爬起来，回首便看见了那个立在窗口的妖怪。
知道他醒了，妖怪依旧看着窗外： “下雨了呢。”
暂时没了困意。夏目披上衣服起身走到窗边。一股满是腥气的泥土味扑面而来。他吸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窗外，密集的雨丝从墨色的云上倾泻而下，空气中仍然没有一丝风，雨滴顺着倾斜的房檐汇聚到屋角，凝聚成一束一束的水流，时断时续的流到地面上，把地面砸出小小的坑。
湿漉漉的气息在身边萦绕，给肌肤蒙上了一层水气。
“镜花……镜花讨厌下雨吗？”努力的挑选着措辞，夏目有些小心的问。
方才醒来，迷糊间看见那只漂亮的妖立在窗边。窗户开着，他的袖子被风吹的猎猎飞舞。手臂平平的伸了出去，微微鞠起的手似乎想要接着落下的雨滴。
可是在这样的狂风骤雨里，他身上依旧干干的。包括伸出去的手掌。里面半滴雨都没有。
那只妖摇摇头。声音空的仿佛是从云端传来。夏目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脱离掌控。他看见那只妖的口一开一合，将他一层层推进梦境。清晰的字句透过耳膜传到脑海里，而意识却无法将它们的意思转化分明。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妖怪收回手掌，看见他转向了他这边：
“夏目大人，八原这明明不属于雨带却是雨水富饶之地。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脑海中定格在这句话上，他迅速的沉如睡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雨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