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烛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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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问过云天月说你后悔吗？
云天月沉默许久还是摇头。她风轻云淡地说自己一辈子的热血都撒在琼华派那段无比狗血的经历上；现在故人死的死、离的离、老的老，她还能后悔什么？
她雪白的发丝几乎要晃花了提问人的眼睛，焰色的双瞳却比净水还淡。
于是来人问，你哥和韩菱纱成亲那天你在干嘛？
……
最后提问人被一招炙火离轰出了房。
（一）
后来一行三人知道某个单纯愚蠢不谙世事的小野人一辈子也就怕两个人：一是他老爹云天青，二是他妹妹云天月。先不提青爹是如何进行全封闭式洗脑教育才教出这么个孝顺的好儿子，云天月与天河相依为命十几年也不见她发过几次火啊。
可小野人说天月发起火来好可怕，比老爹生气野猪死光还可怕。
下场是被云天月一脚踹倒。
韩菱纱表示支持而柳大小姐则掩嘴一笑——
这两兄妹感情真好。
（二）
接下来他们干了一件日后很后悔也很宿命的事情——拜入穷花，哦不，是琼华派。再接触了可亲可敬刀子嘴豆腐心的紫英小——师叔。
顺便看望了一下被封在暗无天日禁地里十九年的人造大冰棒玄霄。
出来时云天月指着禁地说：看到没天河，这就是得罪掌门那个老太婆的下场。
天河挠了挠头说没关系吧大不了咱们下山。
天月皱着眉头，你能长进点吗？
天河笑的特认真特真诚地说，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云天月没有接话
（三）
天河是个很善良的人，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质朴和澄澈。
所以他很卖力的帮玄霄寻找三寒器。途经即墨，云天月一阵心绞痛，就像灵魂深处被什么东西撕咬着，她吐了一口血跌跌撞撞地打算御剑离开，寻找这痛苦的源头，临行前很不好运的被天河逮到，于是天河问她，天月你打算干嘛？
云天月没有告诉他理由，天河自然不肯放她走；纠缠得天月烦了，就只丢下一句别来找我。
天河拒绝的很干脆。
所以天月也同样非常干脆地敲晕了他扔到客栈还不忘结了房钱。
等云天河醒来后耳朵尾巴都仿佛一起耷拉了半天一脸失落，看得韩菱纱小姐恨不得冲上去蹂躏一番……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紫英打算去找人，两大美女也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是小野人摇摇头要回琼花。
梦璃问为何？
天河说天月让他不要找她。
她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理由。
（四）
天河就是这么毫无理由地相信天月，即使是因为他们是家人也还是让菱纱很羡慕。以至于日后当天河阻止她去封神陵时她气得跳脚。
不过这是后话了。
（五）
没人知道云天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那段不算长却特别难熬的日子里天河总是很失落地把各地小吃保留一半等自家妹妹回来。菱纱抽了抽嘴角说大烧饼啊等天月回来了这些东西早霉了。
于是云天河恍然大悟地请菱纱一招冰咒把那些东西全部冻了起来。
菱纱感叹般说道云天河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糟蹋仙术……
不过她倒也用这个方法保存了很多东西。
可惜，保存不了人心。
（六）
最后云天月晚了一步回到琼华，先是挨了认真严谨的小师叔一顿骂，然后就看见云天河很精神地喊着：天月天月你去哪儿了！向她扑过去。
下场是再次被云天月一脚踹倒。
菱纱笑着点了点脸颊说天月你再不回来这只野人就真要冲下山了拦都拦不住……哎，你的眼睛？
她这才注意到云天月原本墨色的瞳变成了焰色；手里还拿着把寒气逼人的剑。
他们问你怎么了？
云天月难得笑了一下，说我算解决了自己一个心愿。
……一个？还有其他吗？
云天月三缄其口默默回房，只留下一脸担忧的天河和若有所思的二女。
（七）
正当云天月抚摸着冰霜绝羲沉思时，云小天河已经和玄霄义结金兰一声大哥喊得脆响——当然霄哥是否被萌到这点我们是无从得知；不过第二天当知道这件事情后云天月脸上阴了又晴晴了又阴最后甩下一句：云天河你这大烧饼！然后扬长而去。
当然咆哮是不带尾音的。
天河：？？？
菱纱：天月这是怎么了？
梦璃：难不成……
（划掉）生理期到了所以脾气不好？（划掉）是不爽天河心里又多惦记一个人吗？
哎呀哎呀。
（八）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天月还是跟着天河去了炎帝神农洞。一路上砍怪砍到手软最后终于到了幽月之境。
幸运的是冰霜绝羲虽然只能在她手上发挥一成的力量但毕竟是冰系至强，加上望舒对上火属性的怪还是一扫一大片的。楚碧痕哭着逼迫姐姐说出炙岩石的所在；虽然云天月觉得楚镜寒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没多想。直到看着楚碧痕成仙不成反而魂飞魄散的一刻，她才突然想起一个人。
「叶梦恒……」
一样的愚昧，这两人也好，九璃也好。
菱纱很生气很郁闷，紫英一脸凝重无言以对。一行人就这么不舒服且各怀心事回到了琼花，却因菱纱是盗墓贼招来了众弟子的指责。
然后云天月和云天河双双拔剑站了出来。
（九）
谁敢再找茬就教训谁！他两眼神如此警告。
（十）
众人在紫英的呵斥下作鸟兽散，然后五个人就这么等着求见夙瑶那个老太婆等到月亮高升。
云天河等着月亮喃喃来了一句：月亮好大，像个饼……
天月：……你个烧饼。
天河挠挠他那本来就有够乱的头发委屈的说自己还没吃饭呢。菱纱又无奈又鄙视的看着这个吃货，然后五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下山这件事上。紫英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他试图过挽留但也是徒劳之举。
云天月说她早腻了琼华派的条条框框了，离开是迟早的事……紫英，大概是时候跟你道别了吧、
菱纱笑着说你们别一副生离死别啊，哪日小紫英成了剑仙记得来看望我们啊！
紫英说好，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他似乎有了淡淡的笑意，在清辉的月光衬托下一片柔和；天月恍惚中第一次主要到紫英是个大美人，嗯，大美人呢。
（十一）
谁也没料到，今日菱纱一句玩笑的生离死别竟一语成谶。
真是天地不仁。
（十二）
天河做事很少半途而废，何况他很喜欢玄霄（是哪种喜欢我们暂且不提），所以下山一事暂时延后先找齐最后一件至寒之物再说，然后他们来到了巢湖。
云天月看了一眼紫英，回忆起第一次与他见面就是在这里；俊秀的少年御剑而来，一阵眼花缭乱的剑阵过后妖兽就化为了齑粉，归至虚无。
紫英真的很讨厌妖。
所以在巢居国，他们四人为了槐米一家跟紫英吵起来；紫英从未有过的气愤，狠狠扔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气愤离去了。天河有些难过地对槐米说，如果你们打算找紫英报仇我也会阻止。
可惜紫英没有听到这句话。
天月看着他，干巴巴地来了一句：他也许会明白的。便再无下文。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不善言辞感到烦躁；但这十几年来她也从未跟天河有过争吵，所以也只能无言。
（十三）
将剩下两件至寒之物交给玄霄，天河满脑子都是怎么和紫英和好，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听到大哥那句：玄霄誓灭妖界！
有什么东西便不可挽回地崩坏了。
天河考虑着是和天月一起回青鸾峰还是四人继续游历天下时，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惊觉梦璃一脸哀伤地凝望着他，那种眼神让他手足无措。
梦璃说了一大堆他不懂的话，美丽的大小姐闭上眼流泪但是依然优雅，她抱着天河几乎想把对方紧紧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天河随她跑进了妖界，若不是紫英及时赶到天河差点送命。
云天月又惊又气，狠狠骂了句傻瓜！
她无法想象要是天河真的死在了妖界入口她会怎样。
（十四）
天河似乎被妹妹的怒火吓到了，他低头嗫喏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但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十五）
云天月的心被狠狠一揪，她觉得眼前的天河太不真切，隐约连自己的心都空了。
所以她狼狈的摔门而去，留下身后天河焦急的大喊：
“天月——！！！”
（十六）
接下来自然要去寻回梦璃，经过清风涧两位长老的提示，一行人一路飞到不周山找鬼界入口，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开始对衔烛之龙大喊大叫。
于是就被雷劈了。
神龙哈哈笑得无比狰狞说凡人，这就是无礼的下场！
再随手丢了个血皮给主角们累死累活地打，乒乒乓乓一阵刀剑仙术的响声不绝于耳。不好容易赢了神龙的幻影，云天月有些脚下不稳地走到自己受伤的老哥面前；不周山的空气让她觉得压抑，就连冰霜绝羲也不安分起来。神龙看到那把剑后语气顿时变了。
“凡人，你从何处得来？！”
云天月咳了两下，带着几分疲惫回答说，你应该知道才对。
衔烛之龙：……九璃竟沦落至此？
云天月翻了个白眼。
（十七）
进入鬼界最大的收获不止是取得了翳影枝，还有见到了云天青。
天河欣喜地奔上去：爹~！
云天青则很不给面子地敲了过去：臭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天月？你们难道已经……
天月说爹啊我们还没死呢。
云天青放下一颗心，接着琼华往事便全被云天河挖了出来。天月听着听着有些微妙的胃疼，真有些狗血啊！
当然她只能在心里想想，青爹的权威她怎么敢去挑战……
说完后云天青把视线移到疑似面瘫的女儿身上：天月，我死的那时你还小，所以我也一直没告诉你，你其实……
云天月打断了他：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云天青看起来并不太惊讶，纸毕竟包不了火，这群小鬼连当年琼华派的琐事都能翻出来，知道这个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云天月没有吭声，这种事情总有一天还是逃不过的，从她上次去魔界见到如今的叶梦恒的时候就被告知了：自己不是云天青的孩子。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不过后来渐渐想通透了也就没什么了，不是就不是，她还能去换血不成？！
反正，天河还在自己身边呢。
（十八）
磨磨蹭蹭的后果就是被抓包，不过幸运的是承了莲宝的情，到还有一个鬼差来帮他们逃路。
上了船他们才知道这个撑船的男人就是菱纱的伯父，韩北广告诉菱纱，韩家人因为盗墓，罪孽深重，所以不但阳寿短暂，而且死了还要扣留在鬼界做苦役。
菱纱有些泄气，原来自己一直那么执着的长生之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谈。天河到没想到那里去，但是他更关心的是眼前的人，于是他说，菱纱你不要再去盗墓了。
天月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后想，大概天河真的很喜欢菱纱吧。
（十九）
在（四）里提过去封神陵一事吧？
菱纱想，无论天月留没留什么东西给天河，大概野人都会一直记住她；菱纱自然也希望天河能这么看她。
不过她终究还是嘱咐他将后羿射日弓带在身边。
（二十）
天月问天河，你干嘛要去妖界？
天河说，我要去确认梦璃的安危。
“确认以后呢？你要把梦璃带回来吗？”
“……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回来……
天月睁着那双焰色的眼睛注视了天河很久，看得单纯的小野人脸有些红了，然后她扑进他怀里，死死抓住他后肩上的衣服。
云天河被吓到了：天、天月？
“呐天河，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和你分开，约定了哦。”
“嗯”
（二十一）
后面的事情云天月也懒得回忆了。（作者被殴打ing）
（二十二）
最后和梦璃道别，并拼死拼活解决了最终BOSS玄霄，但云天月一点都不开心。因为她知道天河想救人，也知道他会射落琼华。但她就是这么自私，对她而言这个笨蛋比什么天下苍生来得重要得多。
所以在天河拿出后羿射日弓时，云天月几乎是下意识拉住了他，冲他摇头。
“天河，你会付出代价的。”
天河挣开她的手，劲不大但很坚定。那一刻云天月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他们都一样倔强，所以，她无法阻止天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天河剑射落琼华，然后捂着眼睛痛苦地半跪下去——
“天河！！！”
她一生都没这么失态过。
（二十三）
云天月认为，她一生的热情都磨碎在了往日斑驳的记忆中，刻骨铭心，但波澜不起。
心平静麻木得像死水一样。
她一面小心地给天河的眼睛上药，一面想四人就这样在青鸾峰过下去也不错。她、菱纱、天河、“梦璃”四人；紫英则找了一个叫剑冢的地方定居。
可看着菱纱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畏寒的体质，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美好的奢望。
特别是她甚至动用帝女九璃的元神之力给菱纱渡炎气都发现徒劳无功时。
她自嘲地看着双手，这双因为九璃而可以自由操纵火焰的手却偏偏救不了寒毒入体的菱纱。
多讽刺。
（二十四）
菱纱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她开始和夙玉一样，甚至会结冰；即使天月将火炉烧到最旺差点点燃木屋也无济于事，她依旧冷得哆嗦。
大把大把属火的草药熬了给她当水喝，云天月又翻遍了整个地图找到阳阙一起喂给她，终是于事无补。
搞得云天月差点急火攻心就这么杀进地府了，不过幸好也是“差点”。
菱纱终日昏沉，天月感到她阳寿将尽；可这才短短四年，她无法跟天河开这个口。
特别是看到天河摸索着也要为菱纱运功驱寒的样子，若不是她阻止过，天河大概会抱着菱纱一起结冰。
云天月看着这俩人的样子，连把血喂给菱纱的想法都有了——她也这么做了。
幸运的是，还有点效果。
云天月终于松了口气，这医师真TM不好当啊。
（二十五）
菱纱的气色好了一些，但所需的鲜血剂量越来越大。于是云天月也开始了吃药如喝水的日子。直到连特地调制的药香也掩盖不了那浓重的血腥味为止。
菱纱白了脸，她颤抖着问：天月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天月：……
菱纱把药推开苦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傻，你让我喝你的血就是在牺牲你自己啊。你以为我会开心吗？如果这样才能活下来我宁愿去死。
云天月低着头半响才淡淡地回答到菱纱你得活下来，我也好天河也好都不想失去你，即墨海边的约定你忘了吗？
那年即墨花灯会上五人永远的约定。
菱纱还是笑着摇头，她说：天月你不懂。
你还不懂呢。
云天月捏紧了拳头。
（二十六）
在某个黄昏，躺在病床上的菱纱醒了过来，她对走进来的天月说，帮我梳头吧。
天月愣了一下点头同意，拿起桌上的木梳轻轻给菱纱梳头；“梦璃”也进来了，她示意天月将梳子给她，于是云天月就只能抱着菱纱给她渡暖气，聊胜于无。
菱纱笑了，苍白但是艳丽，她说，好温暖啊。
眉眼间都是淡淡的温柔。
天月把她抱得更紧，而此时天河还在外面猎野猪，他虽目不能视，但对青鸾峰的熟悉程度却比明眼人强。四年的时间也足够他慢慢适应盲人的世界了。
菱纱提出她想去树屋看看。天月小心地抱着她上去，她换上了第一次与他们见面的那套红衣，她站在树屋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她问：天月，你怪我吗？
天月说怎么会，少胡思乱想。
菱纱垂下眼帘，她说天月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放不下天河，虽然现在我已经无法照顾他。但我真的很想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很爱天河。
云天月说我知道。
心里一阵奇异的刺痛，菱纱还在说什么，天月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菱纱反复问着“怪我吗？”这个问题，还有一句莫名的“对不起”。
（二十七）
日后云天月细细想来，她大概真的不恨菱纱，真是羡慕吧。
（二十八）
那天晚上菱纱又晕倒了，紫英赶来和天月一起一个运功一个调药总算使她安然睡下；期间云天河把天月叫到屋外我我我了半天，最后被云天月不耐烦地打断。
“云天河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河说天月，我想和菱纱成亲。
“……什么？”
（二十九）
此时云天月有一种被雷动九天打中的感觉。
（三十）
天河说成亲会让菱纱开心，所以他会和她成亲。
云天月焰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她的心脏几乎要停跳：天河，你知道成亲是什么吗？
她早已不是当初淮南王陵里对成亲懵懵懂懂的云天月了。
“永远在一起吧？我想和菱纱永远在一起。”天河答道。
“是吗？……那就这样做吧，去和紫英说一声，我……”
她忽然再也说不下去了，慌忙召来飞剑逃一般离开，甚至差点从剑上掉下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他们三人之间有什么东西被破坏掉了。
云天月回到自己炼药的竹屋，紧紧关上门缩到床上。
这一天，终究是到了。
（三十一）
紫英帮忙张罗了那两人的婚礼，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红烛映衬着菱纱，给她添了几分血色，她看着自己的相公呆呆地坐在床上，于是推了他一下：天河，你在想什么？
“菱纱，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天河很沮丧地埋头到菱纱怀里，“为什么天月会那么着急离开？她、她是不是讨厌我了、厌烦我了？”
菱纱手上一滞，她笑着安慰他：不会的，天月只有你一个亲人啊；她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菱纱看着天河明显放松了的神情，她突然想哭。泪水盈满了眼眶，再簌簌落下。
「天河，为什么啊？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我们……」
天河发觉她正在流泪，慌张地抱住她：菱纱、菱纱你怎么了？！菱纱你别哭啊！
“笨蛋！我这是太高兴了！”
“是吗？”
“嗯……休息吧，天河。”
她静静躺在他怀中，就这么合眠一晚，什么都没做。
……天河，对不起啊。
（三十二）
那个特殊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云天月并没有哭，也没有失眠。只是睡的不甚安稳，梦里全是别人的身影，有天河、菱纱、梦璃、紫英，还有九璃、叶梦恒、凌寒，以及……
……那个人是谁呢……拿着琴的风雅的神……
但是好歹也睡着了，只是当她起身梳洗时，镜子里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却狠狠刺痛了她的眼。
青丝一朝白，红颜弹指老。
不过如此。
（三十三）
此后云天月便再未踏上青鸾峰一步，她知道人间有个习俗，兄长成婚，妹妹是不该继续留下的；而且她留下干嘛？看那两个人恩爱缠绵吗？
从此她便专心炼药，倒是无意中出了名，人人都道有个仙女一般的药师在某座山间，有去求药的人，但多半空手而归。
紫英偶尔也会来看望她，然后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她摇头，依然不为所动。有时紫英会亲自带着天河来，那她就直接挪窝，她不想见到天河，因为怕自己会失控。
何必呢？
（三十四）
有一天，满脸怒容的紫英找到她大吼：云天月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天月皱眉，她不知道紫英为什么会如此气愤；刚想开口劝他先冷静一点，紫英就抢先说话了。
他说：菱纱死了。
云天月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股钻心的悔恨冒了出来。
「菱纱……死了？！」
她不禁想这下某个野人会伤心成什么样。于是她踩着冰霜绝羲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青鸾峰，只留紫英独自站在原地，似叹息道，何苦？
（三十五）
木屋前多了两座坟，一座上写着“爱妻韩菱纱之墓”，望舒剑插在坟旁；另一座前什么都没有。
门被打开，天河闭着眼睛说，天月，你回来了？
云天月上前抓住他的手，沉默一会儿放开，她把头偏向一边低下，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抱歉，没能见到菱纱……最后一面。”
这是她第一次跟云天河道歉。
天河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留住她。
他似乎想笑一笑安慰她，但是却笑得勉强；云天月伸手捏住他两腮的肉使劲往两边扯——“不想笑就别笑，真难看！”
“疼疼疼——天月……”
“什么？”
“你回来了，真好，”他挠了下后脑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天河。”
“嗯？”
“你果然是个大烧饼。”云天月微微笑了起来，眼神温柔的像可以融化一冬的积雪。
（三十六）
呃，想看HE的可以到此为止了。
（三十七）
时隔六年他们又回到曾经相依为命的日子。
对云天月来讲，这是她一生中最为安稳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个火红头发的男人来到她面前。
（三十八）
“好久未见了，九璃。”名为羽生凌的剑灵如此笑道。
“……凌寒？”云天月喊出唯一一个有印象的名字。羽生凌笑的更加危险；他腰间有一把炎气极强的剑。云天月认得，那是帝女九璃的佩剑——祀凌火煜。
“九璃，跟我离开吧。”剑灵很诚恳地说。
（三十九）
“不可能。”云天月也同样很认真的拒绝。
（四十）
“九璃，你是不会拒绝我的，还是说……因为那个凡人？”羽生凌笑得温和地死死盯住不知何时跑出来的天河。小野人一顿，然后说：有杀气！
云天月顿时黑下来的脸预示着一场家暴，这个烧饼真会挑时间出来啊。
“云天河你马上回屋！”她如此喝道。
（四十一）
“九璃，你还是那么倔强，竟又在维护凡人。叶梦恒那透心凉的一剑还没打碎你的天真吗？”
“其实——”云天月面无表情，“你认错人了吧？”
“九璃已经死了，很早以前就不在了。这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羽生凌闻言杀气四溢。
（四十二）
什么女帝，什么战神，都是浮云。
云天月可一点儿也不觉得成为九璃转世很荣幸。
（四十三）
为了防止羽生零对天河出手，云天月只好又离开青鸾峰。临行前她用捆仙绳把死拽着她的天河绑起来；然后静静看着他，等他发完疯。
天河说：天月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菱纱死的时候身上好冷，她一直在说她不想死她还想陪着我。而我只能握住她的手感到她一点一点地死去——天月，真的好难受，梦璃离开了、紫英去剑冢了、菱纱死了，连你也抛下我了……为什么你要离开？如果我惹你生气了我改，但你别离开我，天月我不想一个人，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天河从大喊大叫到疲惫了喃喃自语，他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般迷茫；而云天月把自己的气息压到最低，疲惫的天河根本连她在不在都不知道。
“天月，你在哪里？”
天河茫然地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搜寻她的气息。云天月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但也正因为如此让天河察觉到她还在周围，于是他马上提起精神一通乱叫：天月天月天月天月……
她起身轻轻抱住天河，像母亲对待孩子一样小心。她说，天河你相信我，等我把剑灵的事解决我就回来，然后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了。
她雪白的发丝落到天河脸上、耳朵上，让他觉得很痒；但天月身上熟悉的药草味又让他很安心。
“天月，我记得我们约定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分开。（参照二十）所以我等你最后一次，你要回来。”
“好，天河，你等我。”
—— 一定要，等我。
（四十四）
可世事难料，生死有命；云天月看着刺入心脏的炎剑想，果然活了几十年和几千年有太大差别啊。
她鲜红的血撒到雪地上，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灼热温度；她看着不远处笑得公式化的羽生凌，想起他那句“真是太差劲了，弱的离谱。”就一阵不甘涌上心头。
她还真没料到祀凌火煜剑剑灵会为了唤醒九璃元神而让她再入轮回。
又是个疯子。
（四十五）
云天月运气体内最后一点灵力御剑，但身上伤势太重，被羽生凌一剑穿心已是致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
不甘心，她还有心愿未结；她还打算陪着天河过完一生，她还嘱咐那个呆子要等她回来……她怎么能死呢？她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被杀？！
……
“你输了。”羽生凌很愉悦地居高临下看着她，祀凌火煜的温度似乎要点燃了魂魄，她口中尽是腥甜，眼前迷迷糊糊地只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天、天河……”她的声音嘶哑无比，血呛进气管，她甚至无力咳嗽。
羽生凌没有再给她一剑，于是她就在冰原上一点一点流尽鲜血而亡。极炎过后是极度的阴冷，带着她望向堕落——
无尽地堕落——
（四十六）
当慕容紫英赶到那儿时，迎接他的，只有云天月染满鲜血的、冰冷的尸体。
“天月！！！”紫英难以置信又悲愤地怒吼到，冲过去抱起她完全僵硬且死不瞑目的尸体。自己的挚友死在面前，自己却无法阻止。
慕容紫英深深地感到凡人的无力。
（四十七）
柳梦璃是在紫英的梦中得知云天月身亡的消息的，她几乎跌倒在地，不住地念道：究竟、究竟是谁做的……！
紫英悲哀地摇头，梦璃便哭了出来。他说，别告诉天河，这大概是天月最后的、遗愿了吧。
最后一个词，咬得声声泣血。
梦璃含泪点头。
（四十八）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天月死的那天；天河已莫名流泪。
“我这是……”天河胡乱地擦着脸，随即问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双目中，流下的是两行血泪。
（四十九）——尾声
转瞬之间，人间已过百年。
青鸾峰依旧以一成不变的秀丽姿态面对尘世；傀儡梦璃化为齑粉，而身为妖界之主的梦璃走到崖边的白发故人身后。
她问，紫英，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紫英淡薄了许多，他不曾回头，淡淡道：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唯有天道恒在，往返不息，不曾更改……
梦璃有些哀伤的蹙眉，他唤出魔剑御剑而去：你，他们还在等你，我先回剑冢。
梦璃目送着紫英御剑的轨迹，然后转身走到菱纱墓前扶着望舒剑半跪下，她回想起那个如火般热情艳丽的红衣女子，可如今佳人早已成灰百年，无处再寻。
空憔悴了一世红颜。
木屋的门被打开，容颜丝毫未变的天河顺着她身上的香味走来，伸手，他轻轻笑了，一如百年之前纯净；但细看却还是有几分不同，里面透着一点看透世间的沧桑。
他说，梦璃，你来啦。
“嗯，天河，我来赴十九年之约了。”
“呵呵，可是天月不和你一起回来吗？”
梦璃无言以对，这么多年了，他依然不知道他那白衣胜雪的妹妹早已魂归鬼界；她，又要如何应答？
云天河坐在石凳上，脸朝着太阳，任凭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斑驳驳的细碎影子。他说：“我会一直等下去，天月一定会回来的；肯定是剑灵太难对付。我知道，她从不失约。我们约定了，今生永不分离。
所以我会等，等到连我自己都消失的那一天。”
他一字一句坚定地说着：如果到那时，我们又会在一起了吧。
「呐天河，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和你分开，约定了哦。」
「嗯。」
“因为约定了嘛。”他平静地说。
……
梦璃终于泪流满面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烛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