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之歌》阡陌之瑞

26、告白

　　我抱着雪莉的尸体痛哭不已，想要将毕生的泪全部流干，我不喜欢这样懦弱的自己，我不想再哭了。

　　“洛瑞？”一个嘶哑的女声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心中一惊，我就这样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我慢慢回过头去，原来是霍莉，我松了口气。她的长发湿透了，具是血水，有些触目惊心。艾伦在哪里？我四处找寻。

　　艾伦倚靠在不远的一棵树上，眼睛紧闭，痛苦极了。“艾伦！”我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查看伤势。他亦是浑身血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我看到了他的右手上可怖的伤痕，开裂的口子狰狞恐怖。

　　“我们遇上了爱丽丝，她趁我昏迷袭击我们。艾伦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可他执意前来找你。”霍莉吃力地解释道，她自己也是身负重伤。显然，爱丽丝又用了很多不光明的手段，我的心阵阵抽痛，我们本该是相亲相爱的手足。

　　此时，我早已顾不得关心艾伦过分呵护霍莉了，那些早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颤抖着用绷带替艾伦医治伤口，他的腿上、胸口都布满红色的血痕，那是鞭子抽打的痕迹。幸而，爱丽丝没有丧心病狂地在上面涂上毒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艾伦的伤口很重，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这让我有点心惊。

　　霍莉似乎很能感受我的心境，自顾自地包扎起来，她迟疑片刻，还是对我说道：“你知道么，我生来能够看到人的死亡，据说这是圣女的恩赐，是不是有些可笑？”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定定地望着昏迷中的艾伦，心情复杂。

　　“十岁时我瞧见了停在母亲肩头的乌鸦，那是死神的使者。”霍莉平静地阐述着，一如她往日圣女的形象。“十二岁，父亲的肩头停着乌鸦，十三岁，姑姑的……总之我的生命里，不断出现着那些黑羽的生物。”

　　“参与饥饿游戏的几日，是我见过乌鸦频率最高的。就像片刻前，我看见那个雪莉肩头的乌鸦嘶叫着，又如现在，我和艾伦的肩头，又栖息着死神的玩物……”霍莉气息不稳，断断续续阐述着。

　　终于明白了话中的重点，她的意思是——艾伦即将死亡？！“不！这不可能！”我愤怒地转头，望见了霍莉苍白的脸。

　　她惨白的笑容有着惊人魂魄的美丽，下一秒，她叹息着合上了眼：“我要走了，记住，你要取得胜利。”霍莉的气息停止了，炮声鸣起，树林里栖息的飞禽哀鸣着分散开来。似在为圣女的逝去哭泣。

　　有什么东西虚弱地扯动着我的衣摆，我低头，惊喜地发现艾伦已经醒来。将乌鸦什么的抛之脑后，不是么，艾伦并没有遗弃我。

　　“洛瑞，”艾伦微弱地吐息着，我将头伏在他的怀里，以便更好地听清他的话语。“我与霍莉，有过一面之缘，她曾问我，愿意为了心中珍爱，放弃灵魂么。”

　　“艾伦，你在说什么？”我困惑极了，不解地望着他。

　　“我想我是愿意的，洛瑞，那个人，就是你啊。”他叹息着，我感到他的身体渐渐开始冰冷。或许他的皮肤本来就是冰凉的那种，我不断自我催眠。

　　“别再说了，艾伦，你需要休息。”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希望他能休息会儿，不要如此耗费体力。

　　他的脸向我靠近，我能见到他微颤的睫毛和那碧蓝色的眼睛。“我能吻你么？瑞。”艾伦如梦呓般低声细语，口气不容抗拒。

　　我将唇覆上他那冰冷的唇，我们的泪水夹杂在一起，我渴望能将自己的温度分给他一些。我感到口中有些血腥，他似乎咬破了我的唇，而他冰凉的唇上沾染着一抹艳丽的红色，煞是妖娆，就如那通往往生的彼岸之花。

　　“艾伦，我爱你……”我哽咽道，出神地望着他。

　　“一场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哈？瑞，我爱你……”艾伦将一天前我的话回复给我，我的心中一片悲戚，一句话，已成永恒。

　　艾伦走了，留下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我缓缓将他湛蓝色的眸子合上。

　　“艾伦！”我竭力嘶吼，伏在他的怀中，耳边早已没有什么炮声轰鸣。因为他走了，我的世界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