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犹如承清尘》缱绻沐丹青

13、输了勇气

　　第十三章输了勇气
　　司城沐丹把德子支了出去，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寝殿里，从前掩不住满目光华，如佳人一般优雅狭长的双眼，此时却只剩掩不住的落寞还有些许的憔悴。
　　尔熙，现在的你还好吗？司城沐丹看着外面竹影晃动，思绪也跟着不断飘荡。想起和尔熙在桃花林里闭上眼倾听的一切，曾是那么美好，如此清丽娇柔的尔熙，是那么单纯，现今伤痕累累的她，又是怎样接受这个噩梦的呢？尔熙，尔熙，你听得到吗？无奈越思越深的司城沐丹有些痛苦，于是闭上了眼睛，想要拒绝这些默认的挣扎，逼迫自己不去想柴房中不许探望的尔熙，不去想她破碎的身体和苍白的面容，也不愿去想若违背母后会带来的罪责，好像这样，他就能认命地去接受不公平的婚姻，接受自己无权的地位的现实，可以减轻没有挣扎，便没有的压力与痛苦。这样会是逃避吗？司城沐丹或许在此时的潜意识中早已知晓答案，但是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企图隔绝周遭的一切，不在想发生的一切。
　　他爱尔熙吗？当然爱……只是，输了勇气。
　　这时，一阵沉稳的敲门声惊扰了他的沉溺。来者是南宫峻，依然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说出的话，却如同阵阵锣鼓一般击打在司城沐丹的心中，瞬间翻腾的喜悦让司城沐丹忘记刚刚的痛苦和怯懦。
　　“尔熙想见你，在大婚之前。”
　　“好！”司城沐丹面对此时的情景，不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半天就说了这么一个字。
　　南宫峻看着司城沐丹此时的笑逐颜开，脑里却闪现出尔熙狼狈的样子，那时的她颤抖着拽住自己的衣襟，轻声问着太子过得还好么。那伤痕累累的身躯，这一幕幕的景象刺痛了南宫峻，让他不禁皱起了眉，沉了沉，道：“你不想知道，尔熙现在的样子吗？！”平冷的声音里看似毫无感情，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多了几丝质问。然而这些话在司城沐丹心里掀起了巨大波澜，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南宫峻的责问，其实正是司城沐丹和尔熙之间的答案。看着司城沐丹低垂的眼睑还有瞬间苍白的脸色，南宫峻眼里的嘲讽之意很明显，这次他不在掩饰，因为不知怎的，他竟然会隐隐觉得眼前的男人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去守护，而南宫峻也竟然会在毫不相关的事情里掺杂进自己的情感，这是以前他不敢的，但是今天他也在放纵……既然如此，那就该结束了，南宫峻心里念着。
　　也许，在司城沐丹眼中，即使明明相信自己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期盼的皈依。但是对于他的内心来说，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又是一种陌生的处境，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自己早就期待的热忱，显得更加束手无策。尔熙对于他，他爱了，很爱……但是在他的意识里有太多的‘如果’和‘理由’，他就是这样相信：爱自己的方式就是去相信自己永远是最无力的一方，而其他的，再说吧……而悲戚懦弱就是他对自己的开脱，无力但沉重。
　　回身走向寝殿的南宫峻，轻撇着眉，他一直相信自己稳稳拿捏着棋盘，而现在那棋盘却将他吸入，脱不开身。那些令他烦躁陌生的种种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然而不远处一阵细碎的声音让他警惕地放缓了步子，侧耳细细听闻。习武之人的耳力过人，更何况是内力深厚的南宫峻，细喏的交谈被他听个通透。
　　“跟在太子身边，便能达到我们的目的。现在，就等一个时机。”说话这人没什么内力，但是从语气来看，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只是，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大婚，便是个时机！”这人显然有些内力，武功不浅，而且吐纳也很沉稳，“涟公主和奉晟朝臣过几日便进宫，现在应该开始准备了。”
　　“属下明白。”简短的几句话，就再没有其他，南宫峻闪身进殿，窗外的树影投进室内，将南宫峻的脸遮住了大半，气氛显得有些阴暗。
　　章翰秋，无论你究竟是何人，这一盘是独弈。
　　“只能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伴着落锁的清脆叮铃消失，将安谧又还给了夜色……
　　转日，按照南宫峻的想法，司城沐丹召见了不久前愿做门客的章翰秋。还是那样的谨慎，只是少了昨日的臣服。南宫峻看在眼里，并没做声。司城沐丹笑道：“现还是个清晨，便把你引了来，昨夜可还睡好？”
　　章翰秋连忙起身回话：“回太子殿下，草民惶恐，此乃草民之荣幸，岂有怨言。”
　　司城沐丹愣了愣，半晌说道：“不必如此紧张，你既已为本宫门客，必是一心，不必如此拘礼。”
　　“谢太子殿下。”章翰秋作揖回座。
　　此时南宫峻端起茶杯，轻挑杯盖，而眼睛却是不时细细观察章翰秋的每一个神色，目光锐利。章翰秋似有些察觉，低垂眼眸，随手也端起茶杯掀起茶盖，掩住微抿起的嘴角。
　　太子沉吟半晌，道：“过几日的婚事，你，可有想法？”
　　章翰秋此时眼里浮出了一抹警惕之色，放下茶杯，道：“太子殿下的婚事固然是件喜事。太子何必多虑？”踢出去的皮球又转了回来，南宫峻挑了挑眉，若是让太子回答，必是章翰秋已对尔熙当日之事生疑。
　　“现在的处境，你也必然通透，太子之位实作，而太子之权甚虚，这婚事岂能由自己之意？”司城沐丹落寞的眉眼中集成纠结心绪，轻蹙的眉头显得有些焦虑，“实不相瞒，前几日我身边的贴身侍女尔…”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清脆打断。
　　宫女为南宫峻刚刚喝过的空杯中续茶，手一滑便将滚烫的茶水倾数泼在了南宫峻的身上。茶壶被打碎，发出刺耳的声音。
　　“奴婢该死！请王爷赎罪。”宫女急急下跪，声音里有些颤抖。那宫女说来也熟悉，尔熙受伤时在柴房中，对她百般凌辱的宫女里就有她。南宫峻本想放过这个被自己‘陷害’的无辜宫女，但是在她抬头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对于他的武功造诣，这种热水是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但是他还是急急起身，伸手拍打被浇过的地方，面露急色，好像真的被烫伤一般。等德子等人帮忙收拾好之后，南宫峻踱步到不停颤抖的宫女面前，道：“你是前几日被皇后娘娘分到这里的吗？”
　　“….回…回主子…是….”宫女语不成句地回答。
　　接到南宫峻‘皇后娘娘’的提示之后，司城沐丹接道：“大胆，奉晟的王爷玉体，岂是你等所害的！按罪当斩！”司城沐丹当然知道不能拆了皇后的台，只是留给了南宫峻去接而已。
　　南宫峻抬头接到司城沐丹眼中的讯息，挑了眉毛淡淡道：“看在皇后凤体，死罪可免，但是活罪便是你烫伤本王的这一双手。”在得到太子许可之后，宫女被德子等人拉了下去，惨叫声忽起。这一声惨叫，便是警告，是对章翰秋的，也是对司城沐丹的。宫女的下场也许是尔熙的，就是他这般轻信的结果。早在茶杯碎裂的时候，便是开始。司城沐丹再傻，也会明白这警铃一般的提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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