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烟锁重楼 ...

  •   司徒絮也不是没有想过死后的自己会怎样,他一直认为自己会下地狱偿还曾经的欠债,毕竟他双手所沾有的血迹丝毫不少。还能睁开眼那一刹那,他是十分意外。
      这里就是地狱?如果是的话,那看来地狱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快告诉老太太,老爷还有太太,二小姐醒了!”就在司徒絮盯着头顶的纱帐出神之时,有一把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二小姐?司徒絮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环境的不同。
      原来此刻,自己也不再是自己了吗?
      镜子里的那张未长开的秀气容颜,是属于一个稚气的女孩,而不是属于自己的那张尽管普通但还是充满男子气概的面容。那久经锻炼磨练出来的古铜色皮肤没有了,腰间的那六块腹肌自然也不见了,此时此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软绵绵的属于小女孩的身体。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他给予你希望的同时也不忘给予你沉重的一击。
      司徒絮可不是个四肢发达脑袋空空只塞满草的人。每次做任务,他都是经过周密的筹划才动手。在组织,他虽然不是智囊般的存在,但也是个身手和智慧可以协调地容于一身的人。也因为如此,组织才会在重用他的同时也在戒备他,甚至到了最后还不惜命令自己当初的同僚们,浪费那么多好手对自己下手。即使不当杀手,他一个人也有办法活下去。狡兔三窟,他总不会不如一只兔子。而最终导致他选择与组织同归于尽这一条路的原因也很简单,完全是因为他吞咽不下这口恶气,没有任何牵挂的他不想在躲躲藏藏中渡过自己的余生。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事件,司徒絮采取的是静观其变的方案,在没有弄到这个身体的情报之前,轻举妄动只会徒增麻烦。
      “看来二小姐从马上摔下来受的伤不轻,动作反应迟钝了许多。”伺候这个家唯一一位小姐的仆妇们偷得那半日闲间说碎嘴。
      “就是,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这二小姐可不要摔成一个傻子。”从手中的小箩筐里翻找莲子挑出中间的芯儿,妇人也不忘插上那么一两句话,“毕竟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娃,真傻了挺可惜的。”
      “就算真的傻了也能有什么关系?”另一位仆妇不以为然,”反正曾家现在也就只有一位少爷和一个小姐。曾家它家大业大,还怕养不起一个小姐吗?何况就算小姐真的傻了,只要嫁妆够丰厚,还是有人自动上门求娶的。”
      杨妈看着站在自己身旁脸色看不出喜怒的二小姐,心里忐忑不安,直埋怨那三个婆子在哪儿说碎嘴不好偏偏在二小姐的院子前。这下可好了,被二小姐逮个正着。
      司徒絮看了一下杨妈,再看一眼那三个不知她们说的正主就在身后的妇人,在杨妈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让李伯给她们算工钱,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是。”杨妈大气不敢喘,不知道为何,二小姐自从病好之后,就不再像以往那般容易糊弄过去,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是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尽管说话的嗓音还是那般柔和,却让人感觉自己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曾家,在安徽白沙镇是地方的名门望族。毕竟明清两代,曾家祖上都有人在朝廷为官,而且不止一次因忠孝节义得到圣恩表旌,由圣上表彰建造的牌坊有七道之多。名家风范,至今仍为全乡所称羡。曾老夫人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但是她刻苦持家,将先夫遗留下来的独子曾牧白一手抚养长大。成人的曾牧白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子名靖南,女名靖萱。
      如果曾靖萱壳子里没有换一个灵魂,如果不是司徒絮掌控了这具身体,以夫为天,相夫教子便是这个女人的一生。
      让我像个女人一样讨好男人,忍气吞声,相夫教子,开的是什么玩笑?司徒絮看着在庭院中用绳子抽打木陀螺的曾靖南,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没关系,还有一个上好的棋子在。
      木陀螺旋转几下便停了下来,自觉没劲的曾靖南咒骂站在一旁服侍的仆人几声,将手中的麻绳随手往地上一扔,嘟嚷着转身。他也就看到站在廊下的妹妹,“妹妹你没事了?”
      “你说呢?”司徒絮并没有正面回答。
      曾靖南倒不在乎自己妹妹这个态度,“杨妈,好好照顾小姐。”
      “是,少爷。”杨妈低头,心中嘀咕得起劲,大少爷现在的样子好歹还像个小孩子,反而是二小姐她有模有样的架势让人忘记她的年纪。
      “你去哪?”曾靖南摆摆手欲离开的时候,司徒絮开口。
      “我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干什么?”曾靖南没好气地拒绝,他才不要一个小尾巴跟在自己后面!
      “奶奶说了,要你好好照顾我。”凤眼微微一挑,曾靖南的气势当场就萎了。
      闷闷不乐的曾靖南带着小尾巴出门去了,可是回来的时候,曾靖南眉飞色舞,和自己的妹妹好不亲热。
      这兄妹两出门一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妈心里暗暗纳闷。
      “妹妹你干得好,我早就看李家的小子不顺眼。”总是仗着人多欺负自己,这回好了,这么大一个男孩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子轻易推倒在地,脸可丢大发了。曾靖南将自己爱吃的点心带到妹妹的房间,一个劲推到自己妹妹面前。
      对于曾靖南的示好,司徒絮坦然接受。拿起一个杏仁酥,慢条斯理吃完的司徒絮用帕子擦拭手指,”我还有更多好玩的主意。”
      “好玩的主意?”曾靖南眨巴着双眼就像一个小狗。
      “你想不想让那些人都听你的话?”司徒絮抛下诱饵,”不是他们带你玩,而是你带他们玩。”
      “能成吗?”曾靖南的心就像被猫爪子给挠了几下。
      “就算是李家那小子,我也有办法让他自己过来讨好哥哥你。”
      “那快说。”一想到对头向自己低声下气,曾靖南的嘴当即咧开。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哥哥你呢?哥哥你,可是觉得我碍事呢!”
      “我的好妹妹,哥哥怎么会落下你不管呢?”曾靖南急忙许诺,”哥哥一定会带你玩的。”
      “那哥哥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重重点头的曾靖南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将自己廉价出卖。

      第一次来初潮,看着床单上的那一滩血迹,听着杨妈祝贺自己长大的喜庆话语,司徒絮深深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法子离开,不然的话,自己得朝着出嫁为人妇的路一去不复返。恰好,念书的学校有人被挑选出国留学。司徒絮决定搭上那辆便车,就算是自费也得离开!

      十五年后,自认出身卑微,却因有贵人相助从而成为曾牧白最得力的助手,也成为曾家最奇特一份子的江雨杭在曾家见到了素未谋面的曾家二小姐。
      曾家二小姐聪慧无比,刚到及笄的年纪便出国留学。也因为如此,江雨杭对那位二小姐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一身黑色的男士西装,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短发,略显单薄的身型。当曾靖南上前对那人喊一声“靖萱”的时候,江雨杭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自己误以为是大少爷朋友的人便是曾家的二小姐。
      “若奶奶他们见到你这般模样,必定是吓坏了!”曾靖南断不会说出自己也差点认不出来自己妹妹的话来。他畏惧这个妹妹,也佩服这个妹妹。如今曾家的家业发展到如此庞大的地步,少不了这个妹妹为自己出谋划策。当然这一点父亲他们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会也只能认为那是自己的成就。
      “这就是你这个兄长表现的时候。” 司徒絮完全不关心这一点,视线移到站立在一旁的男人身上,“他就是江雨杭?”
      “对,父亲的助手。”曾靖南点头。
      “父亲的确年老了,你也是时候该接手全部家业了。” 司徒絮漫不经心地开口,而他用眼角清楚注意到江雨杭身体的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司徒絮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江雨杭,在曾靖南写信告知自己有这一个人存在的时候,他就让人去将对方的来路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曾牧白尚且年轻,外出四处奔波的他邂逅了一名多情女子。只是那名女子出生并不怎么光彩,曾老太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么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所以曾牧白并不敢把那名女子带回家。心灰意冷的女人在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孩子后便投河自尽。而被遗留下来的私生子,被圣母堂的江神父抚养长大,起名江雨杭。曾牧白几经波折找到这个孩子后便默默支助雨杭,帮助他念大学去接受教育外还一步步引领雨杭至自己的事业中,成为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不是还有••••”曾靖南差点脱口而出那句话,但是最后还是及时吞了回去。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靖萱比自己有本事多了,若不是她是个女孩,这偌大的家业也轮不到自己。
      “你是长子。”司徒絮一脸平静。曾牧白愿意变相地弥补他对江雨杭的亏欠,他是无所谓。但是不管如何,这曾家的家业是轮不到一个外人。
      曾靖南急忙转移话题,“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大概一两个月吧。“虽然早已完成了在国外的学业,但是司徒絮没打算说实话,他可不愿意被拘束在这个古板的家庭里。
      曾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孙女,尽管早被孙子提醒过,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靖萱,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这成何体统啊?
      “奶奶,这是洋人的习惯。妹妹毕竟是去喝洋墨水的,正所谓入乡随俗。”曾靖南睁眼说瞎话,“而且奶奶你看,我们靖萱这样不是挺帅气的吗?”
      “靖南,可你妹妹始终是个女孩子!”帅气有什么用?曾老太太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孙子一眼。
      “妈,靖萱可是喝过洋墨水的,跟那种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一样?”作为媳妇的如今曾家主母立刻开口帮腔,她可是清楚得很,自己的后半生都寄托在两个孩子身上,“而且堂堂曾家的二小姐,连打扮得洋气点都不行吗?他们哪来的胆子说闲话?”
      “没错,奶奶。在上海那些地方,打扮得和靖萱一样的女孩子多的是。”曾靖南立刻转移话题,“靖萱这次回来带了很多礼物。奶奶您来拆拆看,看靖萱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好,我看看。”曾老太太被孙子和媳妇劝和着便把脑筋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抛开那个问题从而专注于拆礼物。
      哄好老太太,曾靖南对自己的妹妹使了一个眼色,“妹妹赶车回来也累坏了。杨妈,快领小姐下去休息。”
      表现得不错。司徒絮对于曾靖南的识趣很满意,告退一声便离开。

      司徒絮这次回到白沙镇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曾靖南是时候娶媳妇了。而这媳妇人选就是夏家的小姐,夏梦寒。

      正月初八,曾靖南正式迎娶夏梦寒。按照曾家家规,新娘子的轿子要从七道牌坊下走过,而且新娘还得下轿,叩拜贞节牌坊。
      就在新娘子叩拜之时,突然天昏地暗,一阵狂风将新娘的头盖吹到江雨杭身上。握住大红盖头的江雨杭和夏梦寒的眼神对上,那盈盈的双眼欲语还休,让江雨杭不禁失神。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头盖盖上!”曾靖南当即喝责站在夏梦寒身边的喜婆。那婆子也不耽误,立刻从江雨杭的手中拿过红盖头重新给新娘子盖上。
      夏梦寒行完礼后,喜婆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到一队办丧事的人走了过来。
      红白相冲,而且还是在曾家的牌坊下,这摆明就是来打曾家的脸!曾靖南的脸当即就黑了。自己的大好日子居然还有人过来捣乱?怎么也不行!曾靖南当即大声斥责,“雨杭,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让他们走!”
      回过神来的江雨杭急忙上前,挡在了丧队的面前,而他也认出了站在队伍前方戴孝的男人是谁,“卓老爹,今天是我们少爷的大喜日子。你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他害死了我的姐姐,还想迎娶新人。哪有这种好事?”站在沧桑男子身边手持火把的年轻男子呲牙,他叫卓秋阳,是卓老爹唯一的儿子。
      “我们秋桐也是他们曾家的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被江雨杭喊卓老爹的男人当即哭号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而在卓老爹一旁的老妇人也适时哭嚎起来。
      江雨杭为难了,是的,他同情卓家人,毕竟他们二老唯一的女儿卓秋桐不久之前就自杀了。但是今天也的确是少爷的大喜日子。
      “嘶!”一声马鸣。
      属于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一匹棕色的马越过下方的诸人头顶,闯入两队人马对峙的中间。只见一道细长的黑影从马背上甩出,卓家丧队中代表卓秋桐的纸人立刻变为两截。手捧纸人的人不禁惊呼出声。
      而众人在此时也看清楚忽然出现的那匹马还有马上的人。
      棕色的马匹上是身穿红色西洋骑装的人,而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一条长鞭,方才也正是那长鞭将纸人一分为二。
      “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坏我们曾家的好事!” 司徒絮面如寒霜,长鞭一甩,敲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卓秋阳不忿气,手持火把欲上前一步,却见对方鞭子一甩,自己手中的火把便被夺走。曾家的下人立刻上前把被甩在一边的火把拿走。
      “你们曾家可不要欺人太甚!”卓老爹更是怨愤。
      司徒絮冷笑一声,手中长鞭再度一甩,代表卓秋桐的那个纸人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没有办法拼凑起来。“我们曾家怎么个欺人太甚了?”
      “你们曾家逼死了我的姐姐!”卓秋阳红了双眼。
      “你姐姐?”司徒絮挑眉,“谁啊?”哪里冒出来的一号人物啊?
      “大少爷院子里的婢女卓秋桐。”江雨杭回答了这个问题,“上个月跳井自杀。”
      “原来是那个女人。”司徒絮脸上的神情满是厌恶。他是实在没有办法对那个女人生起好感。死也膈应人的女人,这么多种死法偏偏选择了投井的死法,白白污了一口井的井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卓秋阳上前一步,欲将那马上的人拉扯下来。他实在无法忍受死去的姐姐被人这般藐视。
      司徒絮眼眸都不抬,长鞭扬起,啪啪几声,赏了卓秋阳四五鞭子。
      “秋阳!”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打,脸上的鞭痕还那般清晰见血,卓老爹气得浑身颤抖。
      “凡是当过我哥婢女的女人都是我哥的旧人,那我哥得有多少新人旧人?”司徒絮冷哼一声。周围围观的人群听了这句话都发出了哄笑声,毕竟曾家那么大,使唤的婢女人数可是不少。
      “凡是对我哥有意思的,只要自杀就能成为我们曾家的人,跟我们曾家攀上关系的,那为我哥死的女人就是排队都能够从牌坊一直排到我们曾家的大门了。”
      “你少污蔑我们了!”卓秋阳却不敢再靠近那人半步。
      “那我再问你们,卓秋桐与我们曾家签的是死契还是活契?”司徒絮手中的长鞭指向卓家人。
      卓家人呐呐无言。
      “是死契,二小姐。”曾家的管家替他们回答,而且不仅事无详细说了卓家当初拿银子的情形还出示了契约书,到最后这位老管家还不忘加上一句,“所以卓秋桐是生是死与卓家无关。”
      “可听清楚了。卓秋桐是生是死,和你们卓家人无关。现在,你们走,还是不走?” 司徒絮冷眼望着卓家一群人,惹恼他的后果不是他们这群愚人所能承受的。
      “三叔公过来了!”有人喊了这么一声。而不远处,有几个老人坐在竹椅上被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扛着飞奔过来。
      看到白沙镇最有名望的长者都出现在这里,卓家一干人等咬咬牙,还是乖乖离去。曾家的婚礼继续。
      “真的是多亏了妹妹你。”曾靖南发自内心地对自己的妹妹道谢,他也没想到卓家会来这一手。卓秋桐当初的确是想爬上他的床,但是曾靖南不让她爬。他又不是没脑子,卓秋桐眼里的野心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院子里管事的婆子也不让,所以卓秋桐便被赶出了曾大少爷的院子,而她自杀这事就不在他们的预计范围之内。
      “待会好好跟嫂子说说,日后是嫂子打理这个家。家宅不宁,你也别指望着能放手做大事。”司徒絮望了站立在一旁的江雨杭一眼,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也不看看是谁发他工钱。吃里扒外,连一条狗都不如!

      大婚第二天,司徒絮就在席上笑意盈盈地开口,“大哥如今已经成家了,父亲你也能放下担子了。”
      “靖萱说得对!牧白,你现在可以放心把生意上的事全都交给靖南打理了。”曾老夫人欣慰地点头表示赞同,“靖南的本事,大家都有眼目睹。我们家的生意全交给他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牧白你也可以好好在家歇息,享享清福。”
      无法反驳的曾牧白诺诺称是,虽然对不起另外一个儿子,但是靖南的确是年轻有为。让他接手家中生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司徒絮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是个锱铢必报的小人。卓家有本事招惹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你让我不快乐,我就让你一辈子不舒服!曾家不能出面,但是自有人会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江雨杭带着卓秋阳出现在曾家,便被司徒絮拦截,“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卓秋阳还记得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穿男子西服的人,那天,就是他用长鞭把代表着自己姐姐的纸人给砸成碎片,也是他驱赶自己的家人从而让姐姐的冤屈无法申诉。
      “你是想眼睛被挖出来吗?”司徒絮忽然冒出的这番话让江雨杭和卓秋阳吓了一跳。
      “二小姐!”那严肃的口吻让江雨杭不得不相信她的下一步就是挖出卓秋阳的双眼。
      “靖萱,怎么了?”曾靖南恰好在这时候出现,看到卓秋阳,他脸色也谈不上好看,“雨杭!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他转而对身后的下人吩咐,“让大少奶奶在房间里等一会,暂时别出来大厅。”
      江雨杭就见到不远处夏梦寒在半路被人截下返回房间的背影。
      “说吧,你带他到曾家做什么?”曾靖南撩起衣袍,就坐于首座。
      “曾靖南!你们曾家不要欺人太甚!”卓秋阳再也按捺不下。
      “我们曾家又怎么个欺人太甚了?”司徒絮在一旁入座,捧起婢女刚刚送上的热茶茶杯,漫不经心地发问。
      “大少爷,二小姐,你们且听雨杭细细道来。”江雨杭抢先卓秋阳一步开口,并给卓秋阳一个眼色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原来卓家近来的经济收入严重下滑,而且入不敷出,所以就到曾家来了。
      “若不是你们曾家使的下作手段,我们怎么会失去我们的土地?”卓秋阳愤怒地开口。
      “我们曾家什么时候成为善人堂了?”司徒絮倒不在意卓秋阳,这个问题是冲着江雨杭发问。
      “卓秋阳,你给我们搞清楚。收你们卓家地皮的人不是我们曾家,我们曾家没那心思也没那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我们曾家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代人受过。没做过的事,我们是不会认的。”曾靖南慢条斯理地开口,“曾家更加不是什么大善堂,不会派送银钱这些。你们卓家是找错人了。管家,送客!”
      “但是大少爷,卓家现在•••”江雨杭慌了,卓老爹向自己哭诉生活清苦时,自己可是答应尽可能帮他们的。
      “雨杭,他们卓家人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干活。”司徒絮站了起来,离开椅子,“他过来不就是为了那个答案?大哥不也给了他答复吗?曾家不曾对卓家下手!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来人,送客!”曾靖南喊人送客。在下人送走卓秋阳后,他笑着对江雨杭开口,“雨杭,虽然你是我父亲的助手,可你的能力我还是看在眼里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曾靖南的下一句话更是直接,“你知道的,我们曾家是不养吃闲饭的人。吃里扒外的,我们曾家更容不下那种人。那种人,也是我最讨厌的!”
      “大少爷,我•••”江雨杭慌了。
      “梦寒该等得不耐烦了,我可是早就跟她说好了,要陪她出去逛逛。雨杭你有什么事就跟靖萱说。靖萱,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曾靖南也不理会江雨杭,笑眯眯地对自己的妹妹开口。
      “你和嫂子早点给我生个大侄子。”司徒絮往前走几步,回头一看,江雨杭还站在原地,“你还不跟上?”
      江雨杭忙慢跑上前,而曾靖南则笑眯眯回房继续跟新婚的妻子交流感情去了。
      这一趟下来,江雨杭觉得自己并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反而让二小姐不止皱过一次眉。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让二小姐觉得满意,自己也没有多派得上用场。久埋在心中的自卑再度涌上心头,自己,毕竟不是曾家的人,只是一个外人。

      曾老太太知道江雨杭带卓秋阳进府一事,十分生气,毫不客气地对江雨杭训斥一番。那冷漠的话语更是让江雨杭下定决心离开。即使曾老爷苦苦挽留,跟他说了很多煽情的话,但江雨杭还是没有改变主意。而为了不让江雨杭离开,曾老爷甚至给曾老夫人跪下。
      “爹,雨杭他要走,我们也拦不住。”路过的曾靖南忙好声好气地劝自己的父亲站起来。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江雨杭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们曾家也不能拦着他。您说是不?”司徒絮这一番话让曾牧白受伤不少。
      如今的曾牧白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他想坦白自己年轻的过错,但是曾老太余威早深入他心中,他又不敢坦白。到了最后,曾牧白只能看着江雨杭离开了曾家。没过多久,白沙镇也没有了姓卓的一家,据说卓家搬离了这个小镇。

      不久之后,曾老太抱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曾孙,大胖小子一个。这让她喜笑颜开,连声说祖宗庇佑。在喜庆的宴席上,只有曾牧白心不在焉,他再度想到了江雨杭。忧思过虑的曾牧白在不久之后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就连人在国外的曾家二小姐都得赶回来。
      躺在病床上的曾牧白内心依旧备受折磨。司徒絮看着躺在床上的苍老许多的男人,轻轻一笑,在床榻附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好久不见了,父亲。”
      曾牧白迟钝地望了病床边上的人一眼,这个依旧穿着黑色男士西装,留着黑色短发还有那张偏向于女性的娇美容颜,是自己的女儿无误。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多大的精力说话了。曾牧白在思考,自己的女儿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这个模样?却惊讶发现自己找寻不到答案。自己脑海中关于她的事情少得可怜。
      “你是不是在想江雨杭?”司徒絮丝毫不在意曾牧白走神,说话的嗓音依旧很柔和。
      江雨杭?听到这个名字,曾牧白霎时间就显得有生气些许。江雨杭离开曾家后没过多久,自己就不曾打听到江雨杭任何的消息。他那个可怜的孩儿啊!
      “你放心,他过得很好。他不仅娶了一位妻子,还生了一个女儿。”
      是吗?曾牧白心中顿感欣慰。随即察觉到不妥之处,靖萱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司徒絮淡定地投下一个炸弹。而他的下一句话就犹如五雷轰顶般打在曾牧白的头上,“可曾家的一切不会属于他,而这个真相也永远不会被发现。”司徒絮嘴角上扬,“永远,永远不会被发现。”
      曾牧白的手在颤抖,而就在这时候,曾靖南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
      曾牧白努力想说什么,他不能让雨杭一无所有,但是却没有办法开口,也永远开不了口。
      曾家老爷风光下葬,白沙镇的人都说曾老爷有福气,一儿一女都有成就。

      时间的长河在奔腾。白沙镇属于曾家的七道牌坊成为了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
      站立在牌坊下的导游为站在她身前拿着小旗子的旅游团团员介绍景点,“各位亲爱的游客们,这里就是白沙镇最有特色的一个景点,属于曾家的七道牌坊。曾家可谓是白沙镇的名门望族。这个家族在白沙镇的历史上留下了厚厚一笔。曾家祖上在明清二代皆有人出仕。而就在近代,曾家的子孙也不逊色他们的祖先。曾靖南,是我国最早的实业家之一,也是徽商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妹妹曾靖萱是早期出国留学的学子之一,也是最早的女权主义者,始终以男装示人的她终身不嫁。这两兄妹为白沙镇贡献良多,也是他们引导了白沙镇的改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会带大家去游历曾家的故宅还有曾家当年所开设的工厂,回到那个年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烟锁重楼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