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车祸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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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纪回、展飞、苏小小，从小就住在一个小区因为父母认识，这三个小娃也就玩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的俗气矫情点——就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多了那么一个男孩，那就是两小无猜了。
俩小男孩在一起，据大人说的——那就是爬树掏鸟窝、下塘摸鱼，没啥不敢做的；不过纪回和展飞虽然闹腾，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苏小小——也就是苏素改名前——玩得好的缘故，倒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闹腾；并且小学成绩也都还成——这才是家长在意的。
本来三个人都是一起玩的伴，还总以为不会分开。可是升初中时，小小做教师的父母调到城市另外一边的同一所初中教书，就把小小送那所初中了。知道将来三人考到同一所高中，又被分到同一班。名义上的好伙伴才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玩的缘故，上了高中后，纪回就发现自己对苏小小——哦，现在她改名了，叫苏素——对苏素有了好感和一丝莫名的情愫。纪回不知如何回避这种奇怪的感情，也不懂回避；那不深不浅的情歌也就让他慢慢迷失沦陷了。
高二文理分班，一直钟意文科的苏素选了理科班，这让同为理科班的纪回感到惊喜——同样的，这俩人的好友展飞也选择了学理——不过三人都不同班就是了。
那时还不需要晚自习。一天，作为劳动委员的纪回留下来检查值日。同样值日的同学都走光了，夕照落在尽责的检查卫生的纪回身上。六点半过去几分，纪回背上书包准备回家，不期然遇到了等在校门的苏素；纪回高兴的同她打招呼，却想不通苏素留那么晚的理由。不过等会他就知道了，因为苏素和他说：
“纪回，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纪回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夕阳下的俩人都显得脸有点红。纪回恍恍惚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飘飘地回道：“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纪回看错，苏素的脸又红了些：“你……你能不能……”“嗯？”
苏素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终于：
“纪回，能不能帮我留意下展飞的喜好，我喜欢他。”
纪回感觉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突然倒了，但是又说不明那是什么，只知道通俗的说法：他的心，碎了。
没想到苏素居然喜欢展飞，并且还提出这么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要求。纪回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苏素那么信任他呢，还是该哀伤还没说出口就胎死腹中的爱意；最让纪回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还头昏脑胀，同意了这个他有好感的女孩的请求——帮忙探听他最好朋友的喜恶。
纪回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5、
之后的纪回果然如约，更加亲近展飞，时不时探听展飞的喜好，并及时的和苏素汇报。做这些的时候，纪回不是不难受，不是不想放弃甚至和苏素发脾气说自己不想做，说自己喜欢苏素；可每到话要说出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是啊，为什么之前不说，开始不说，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到最后拖得越久，就越说不出口。
6、
大学了，三个人不过勉强考到同个城市。如苏素所愿，她终于也和展飞在一起了。纪回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大学开始才确定关系，不在一个学校，感情再好又能怎样？
——照样会生疏。
想这些的时候，纪回冲自己不屑的撇撇嘴：说什么祝福啊，到头来还是放不下；真是……有一颗自私又怯懦的心啊……
应该说纪回是碰巧呢还是猜的太准呢，展飞和苏素果然在大三就和平分手。纪回在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点不知所以的愤怒，不经脑子的跑去质问展飞，得到的理由不过是互相都觉得这样谈恋爱没意思，还不如大家好聚好散。纪回想到高中时苏素脸红红的请求，想到她每天聊到展飞时那光彩跳跃的双目，和那嘴角不时泄露心情的弧度，冲动的给了展飞一拳；展飞接下那没道理的一拳，展飞觉得纪回莫名其妙，不想回手，却耐不住纪回死缠烂打，两个人动起手来。
“你怎么能……”纪回边动手边激动地吼道：“你知不知道她多喜欢你，她喜欢你六年了！分手！为这种狗屁理由就分手？！那他妈我算什么！”一个不小心，泄露自己的秘密。
展飞听了，愣了一下，就被纪回打到了鼻子，并因为那凶狠的力道后退了几步。纪回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没有看一旁跌坐在地上的展飞，自顾自离开。
过了很久，纪回在回忆这件事的时候，却在苦笑：那时候的展飞，想的究竟是什么呢？
7、
就算不小心泄露自己的心事给展飞听到，不知是不是因为隐忍太久，纪回依旧没有和苏素告白的打算，双方都保持着“还是好朋友”的距离。
8、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就这么过去了。纪回凭父亲的关系，和自己土木工程的学位，混着当了个建筑师，苏素和展飞也各自找了工作。当初的三人，到如今都已不太联系，纪回还以为他们都不会见面了，没想到一场同学会，使三人重聚在一起，颠覆了纪回曾经所有的认识。
9、
那时高一的班长，因为身成名就，怀念起同窗情谊，连着举办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她所有呆过的班级的同学会，纪回展飞苏素都是那班长高一时的同学，就都被邀请到高一的那场。巧的是那位班长同这三人的关系都挺好，于是三人在两年后——再度碰面。
同学会嘛，气氛都是很活跃的。大家相互之间聊聊年少的趣事，聊大学，聊工作；话题不限，老同学之间也没什么芥蒂，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纪回三人身上。
“诶我记得那时候你们三个人关系超铁的啊！”当时和纪回做同桌的男生伙伴同纪回说道。“好像干什么都在一起，刚开学我们都还没找到什么朋友呢，对你们超羡慕！”
“就是啊！而且那时超多人羡慕你和展飞啊，苏素挺漂亮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就没把握美人？”另一位听了，应和到。更多的人听了这话，聚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也说开了。
“是啊他们那时都一起吃饭……”“还有每天都一起上学回家……”“记不记得连生病都是另两个带话！”“是啊还有……”
纪回倒记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和展飞苏素一起无奈又尴尬的笑笑。
“不过，展飞和纪回倒是很铁的哥们啊！”原本在门口接应的班长走进来就听到这些，随口接道：“每次纪回的意见，展飞都超赞同的，现在说来，像个宠老婆的老公啊！”
众人听了都哄堂大笑，知道班长一直都是个没正经的。纪回听了，也只能跟着笑，表情却有些僵硬——还不知道自己和展飞已经闹翻了吧。
后来聚餐时，展飞开始和别人拼酒，一杯接一杯的，屹然不倒，千杯不醉。这令纪回有点吃惊——他记得展飞的酒量并不是特别好，难道是太久没见记错了？
纪回的记忆果然没出错，到了十点左右，那时苏素因为明天出差已经提前回家了，大家也已经转战KTV了——两个小时都在安安静静的展飞居然开始发酒疯，一直抢着麦使劲的吼，同时手舞足蹈。等展飞唱够了，摇摇晃晃地走到纪回面前，却又一头栽下去。纪回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好先和班长告退。展飞醉歪歪的，纪回只好搂着他走，离开时没忽略班长眼睛里一闪一闪的诡异的光。
一离开包厢，展飞的头就不停地蹭着纪回，嘴里嘟嘟囔囔地，不停重复问那几句：“是不是纪回……不……不是，纪回才不会……你是纪回吗……纪回……”
纪回被折腾的很无奈，只能时不时把往下滑的展飞提起来，嘴里应着“是，我是纪回……你不能喝要少喝……”之类的话。
“纪回……”展飞反复嚼着这两个字，低头像在沉思什么。突然又自己站直了，两手牢牢地抓着纪回的手臂，把纪回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舒服？”纪回紧张的看着展飞。他受不了展飞用那样混浊的双眼、那种眼神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纪回，你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展飞就像突然酒醒似的，声音沉稳的可怕。“我怕我以后都不敢说。”
那时的展飞身高不过一八几，穿着合身的西装长裤，却给同样一八几纪回一种怪异的压迫感。他脑子像有根弦绷得紧紧的，警告他危险，赶快逃走！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你先回去休息吧。”纪回想不动声色的挣脱，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逃不脱展飞的禁锢。
纪回觉得展飞不对劲，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表现在班长开始说的那句话、展飞无节制的灌酒……总之，纪回预感，展飞接下来说的话，是个禁忌。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醉酒的人最无法理喻，纪回都不知道那句话惹到了展飞。他强忍着一阵阵的耳鸣，心里却想着不相干的事——展飞以前好像不会那么暴躁。
展飞的双眼已经涨红，他一把搂住了纪回，嘴里低低说道：“纪回，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纪回的身体整个都僵硬了，他没想到展飞要和他说的、和他说的居然是、是这种……这种奇怪的事情。不知是人在惊异的瞬间真的会爆发无穷的力量，纪回一把将展飞推开了。他不敢看对面的人的表情，便匆匆的逃走了，他需要让自己平静平静——居然是这种事情！
纪回没有理会醉酒的展飞是怎样回家，有没有休息，总之，他自己是失眠了。他一晚上在想三个人的事情：他喜欢苏素——这是可以确定的；苏素喜欢展飞，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好感；而展飞……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感情……他不是和苏素交往过吗？还是、还是……他只是和自己开玩笑？
这样想着，纪回就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展飞只是和自己开玩笑嘛，自己居然那种反应，肯定会被笑惨了。同时也安心下来。
是啊，喜欢一个同性，怎么可能呢？
10、
两个月过去了，展飞没有主动联系纪回，纪回也没有联系展飞。就在纪回要把这件事给忘了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展飞的电话：
“有空吗？出来吃顿饭。”
“……好。”
纪回这才猛地想起自己那天自顾自逃走，把展飞一个人留在大街上的愚蠢事实，决定还是为自己的作为好好和展飞道个歉，顺便大家一起吃个饭啥的。
11、
之后却是无尽的后悔。
那天，为什么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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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展飞又挑起了那天的话题，纪回只觉得反感；两个人一语不合，又吵了起来；纪回再次冲动的离开了。眼看展飞要追过来，好不容易等到红灯变绿，纪回刚踏出几步，就被背后的一个怀抱冲击着往前，混乱中，纪回只听到几声尖锐的刹车声和众人夸张的叫喊。他回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展飞，额角的神经开始都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
他有点难以置信的俯身抱起展飞，展飞冲他勉强的笑了下。“对不起啊……连……累你……”展飞的话讲到不是太齐全。纪回突然就觉得眼眶热了起来。
纪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等下，医院、打电话。会没事的。”他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
“嗯……”展飞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安安静静的等纪回打完电话，听着他乱七八糟的描述，突然觉得很好笑。
“展飞、展飞……”纪回叫着展飞的名字。“不要闭眼睛，看着我好吗？”他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好……”
展飞看着纪回，突然又抬了下头。以他们的默契，纪回马上了然的俯下身子，侧着耳朵听。
“我……还以为我……还有八十年……和你耗，现……在、看……看来不行了。”展飞像刚学会讲话的小孩，口齿都有点不清。他继续吃力的讲到：“你……知道吗？我……我喜欢你十三年了……居然……还是前不久……才和你表白。”
纪回有些吃惊，但他表面还很镇定。他一直以为，展飞不过是和他开玩笑，却没想到……十三年，是个什么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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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展飞还想讲什么，但是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展飞被火急火燎的送往医院急诊。病房门口很嘈杂，肇事司机一直在对警察狡辩。纪回心里很乱，他想了想，给苏素拨了个电话。
苏素很快就赶到了，看到浑身是血的纪回很吃惊。但苏素并没有纪回想象中那样惊慌失措或是痛苦什么的，只是冷静的询问了下当时的场景，就同纪回一起等待手术结果。冷静的不像是曾经那个遇到事情就不知所措的爱哭姑娘，让纪回心里有种……有种奇怪的不祥的预感。
好不容易等到手术结束，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缓缓走出来。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是病人……”
纪回和苏素脸色煞白，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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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预料到的结果，为什么眼睛和心，都那么痛呢？痛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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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过去了，苏素和纪回除了在展飞的葬礼上见过一面，并没什么联系。所以，可以想象纪回接到苏素的电话时，他的吃惊。
“展飞的东西？什么……给我的……在你那里……好，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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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苏素偶然发现了展飞遗留的日记，里面清楚的写了他对纪回的……爱慕。苏素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这两人间被耍得团团转。她又想起高二时托纪回办的事，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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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不停质问纪回，她对纪回回避的、装傻的行径觉得好笑。她觉得两个人之间根本谈不拢，一怒之下，摔了纪回一巴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联系，她和纪回、纪回和展飞，都遇到一样狗血又悲情的事情，于是出现了开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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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命运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纪回感到自己在天地间晃悠，想着这些像是电影情节般的往事，不知怎的，想到那句话：
艺术源于生活。
也算是给自已一个，自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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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让我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车祸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