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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陆子昭(2) ...

  •   穿过粗糙的砖石铺成的大街,两侧的市集摊铺一如记忆中那样喧闹。与陆子昭一前一后地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柳若鱼心中还是有些感触的。看看走在自己前面的子昭哥哥,记忆中自己从小便跟在这高挑硬朗的背后,等着他偶尔回头冲自己温和的一笑,而自己永远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深邃平静的双眼。陆子昭就像这座养育自己的巅城一样,如此坚固沉稳,彷佛能够撑起一片天地。而对于巅城的人来说,陆子昭的确就是巅城的擎天柱,因为他是聚欢楼的主人。

      与柳若鱼在街口告别,陆子昭目送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向柳家的方向跑了去。他微微一笑,转头朝城东走去,又穿过两个巷口,转身拐上了东大街。聚欢楼是东大街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棕红色的三层楼房上,色彩鲜明的雕栏环绕,飞檐四角悬挂着镂空铜铃,从城中四方皆可听到叮铃脆响,催促人们欢聚此处尽享天下稀有的美味。
      陆子昭还没走到大门前,紧闭的大门突然”砰”地从里面被人甩了开。还未等陆子昭看清是谁如此粗暴地对待他聚欢楼的大门,便有一个人从门里跌跌撞撞地窜了出来,脚下在门槛上一绊,摔到他的跟前。只见这个男人抱着头,一身陈旧的粗布白袍因为在地上打了个滚,沾满了尘土。他也顾不得站起来,只是一个劲地嚷嚷:
      “别……别再打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认识你家公子……”
      陆子昭挑了挑眉毛,心中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果不其然,聚欢楼的大门被一只穿着紫色绸缎小鞋的秀气小脚暴力地一脚踹开。接着,一只柔若无骨的嫩白玉手挥舞着一把一人高的木把扫帚紧随其后。还未看清这动作与外表极不相称的主人到底是何人物,大扫帚已经结结实实地在刚才摔出来的男子身上打了好几下。
      “我们家公子是你这个登徒子随便认的吗?!快点滚蛋!”脆亮的娇喝声毫不留情地骂道,一身紫衣的女子冲出来,一边追着男人乱打一通,一边开口大骂。倒霉的男人一见这架势,只好继续抱头鼠窜,结果他看也不看地躲到了陆子昭的身后。
      泼辣的女子也不管是谁挡在跟前,举着扫帚就要拍了下来,但就着举着胳膊的姿势,女子突然看清楚站在眼前的男人……
      “公……公子……”原本气焰嚣张的女子定格在张牙舞爪地举着扫帚这一姿势,音调也降了不只一两级。
      陆子昭只是相当温和地微笑道:
      “秋水,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啊……”
      名唤秋水却堪比辣椒水的女子赶紧放下扫帚,摆出比较符合外表的柔柔模样嘟囔道:
      “公子您回来了……我正在打扫大厅……结果就扫了一只蟑螂出来……”话说到这里,秋水又忍不住目露凶光地瞪了还躲在陆子昭身后的男人一眼。
      那男人看来吓得不轻,整个人缩在陆子昭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秋水,结果被她一瞪赶紧又缩了回去。
      “秋水,跟你说过多少次,打扫屋子轻手轻脚一些,吵到街上的人怎么办?”秋水听出来陆子昭的语气含着责备,赶紧一边轻声细语地答应着,一边抓着扫帚躲回了聚欢楼里。
      见秋水走了,陆子昭才回过身将身后的男人拉开,淡淡地对他说:
      “我家秋水平时性子比较急,还望公子你不要介意。不过公子来聚欢楼来早了,我们中午才开门。”
      男子还有些心有余悸地瞄了瞄聚欢楼虚掩的大门,然后才看向陆子昭:
      “我没事,刚才是我唐突了那位姑娘。我是来这聚欢楼找人的。”说完,男子好奇地看了看陆子昭问道:
      “刚才那位姑娘叫你公子,莫非你就是陆子昭陆公子?”
      “公子是来找我的?”
      男人一听,立马一脸高兴地抓着陆子昭,但又想起自己一身狼狈,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一点才开始介绍自己:
      “在下姓冯靖执,从京城来这里寻访陆公子……初次见面如此狼狈真是抱歉。”
      陆子昭见这个叫做冯靖执的男人眉目斯文,被秋水一阵追打却不生气,言语间十分礼貌,态度谦和耿直,让陆子昭忍不住欣赏地一笑:
      “冯公子,该抱歉的是我。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就请到聚欢楼里一坐。”陆子昭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便拉开聚欢楼的大门走了进去。冯靖执跟在陆子昭身后,在门口还有些踌躇,不过他见陆子昭回过头微笑地看着他,便也不好意思推却,跟着进了聚欢楼的大门。
      刚才初来乍到就不小心惹到了那位秋水姑娘,冯靖执也没有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边关第一楼”。这楼共有三层,不过二、三层皆是中空的环形回廊,因此大厅屋顶一直挑高到三层,中间悬挂一盏足有一人楼高的大宫灯,据说还是皇宫御用工匠特制的。一楼大厅是宴请众多宾客的地方,地铺水磨青石地板,中间摆放了二十来张黑漆梨木八仙圆桌,沿着两侧二楼回廊下还放了十来张四人座的红木方桌。
      此时,聚欢楼的大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大厅里仍有些阴暗。陆子昭示意冯靖执在大厅的八仙桌旁落座,自己走到大厅里面的偏门处唤了声:
      “秋水。”
      很快的,刚才拿着扫帚将冯靖执赶出来的女子从偏门内快步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摞账册。冯靖执一见秋水便蓦地站了起来,神情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秋水一看见他,便眼睛一瞪地喝了声:
      “你这登徒子怎么还在这里?!”
      “秋水。”陆子昭语调平平地唤了一声,秋水立刻噤声。
      陆子昭又微微一笑,领着秋水走到冯靖执跟前:
      “她叫秋水,是我这聚欢楼的总管。她从小跟在我身边,也怪我没怎么好好教导她,没什么规矩,刚才对冯公子如此无礼真是抱歉。”
      “公子!明明是这人一进来就鬼鬼祟祟的,还对我无礼,您怎么……”
      “秋……秋水姑娘……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初次见到姑娘,觉……觉得姑娘美丽才会忍不住……言语唐突了姑娘……我绝对没有对姑娘有任何邪念……”
      “去你的,我看你就不是好人!”
      “我…….”
      ……
      陆子昭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一个是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清楚,一个是大有扑上去揍对方几下的架势,想也觉得冯靖执绝不是那个有胆子招惹秋水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拉住快要动手的秋水道:
      “好了秋水,快要中午了,去准备开门。”
      “公子我……”
      “再去准备些茶点,这位冯公子是我的客人。”
      秋水撅着嘴,狠狠瞪了冯靖执一眼,跺着重重的步子走开了。
      陆子昭招呼冯靖执坐下,稍稍安慰了一下这个饱受惊吓的倒霉男人。不过冯靖执显然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标准典型,秋水一走便有像没事人一样东张西望。陆子昭见他虽是一身素衣,但是看得出来质地堪称上乘,再加上这人言谈举止恭谦注礼,看来是位世家公子,就不知道他来这边城异地有何贵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陆子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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