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墨郗

4、(三)

　　“屠苏师兄，你看你看，好漂亮的烟花哦……哇，又一朵……好棒哦……”芙蕖抬头踮着脚张望着夜空，一脸的跃跃欲试。
　　“师兄，我去买烟火，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放……”说罢，便几下挤入了人流中。
　　屠苏伸出的手没有够到她的衣角，只是有些怔忪，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紧握成拳，一人低着头走到了桥洞下，靠着墙壁，蜷坐在角落，无神的看着桥下一盏盏灯顺着水流漂浮而去。
　　“师兄……”

　　芙蕖在桥头找了好几遍，却依旧没有发现屠苏的身影，看着欢笑着的身边的人，惶急地在桥上来回走动，一双满是喜悦的眼此刻却噙着泪水，只是倔强得不让它留下。
　　当陵越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忍不住的开始抽泣。“大师兄，我……我找不到屠苏师兄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呜呜呜……”
　　陵越皱眉，眼神有些无奈。他拍着芙蕖的肩安慰，看着她渐渐平静，才问了刚才的情况。
　　听闻后，陵越看着桥上不断的人流，嘴角抿成一条线。
　　“师妹，你到那边找，我在这边，找到后，就在这里集合。”
　　“嗯，我这就去。”
　　陵越看着她匆匆的表情，嘱咐了声注意。
　　陵越是有些后悔了，好不容易让他接受了自己，就不该急功近利地让他学着融进众多师兄弟之中，更不该让他一下子面对这么热闹的灯会，是自己的考虑不周才让他逃避了，无措了。
　　想到刚来天墉时，他躲在师尊身后，怯怯地看着他，平时也不多说话，陵越的眉皱得越来越紧。
　　陵越在集市找了两遍，却依旧没有找到，不由得折断的手中还拿着的发簪，这是他放完花灯后买的，一听到屠苏不见的消息，竟忘了它的存在，直到折断时刺痛了掌心，才恍然松了手劲。
　　他看着桥上形形色色的人，无端的生出一股烦躁。却在转头时瞥见了桥下的一根羽毛，松了口气。
　　“师弟。”陵越蹲下，摸着屠苏埋在膝盖上的脑袋，看着他迷糊的抬头，睁开眼，有些怔然的模样。当看清了他的脸，便一下扑到他的怀中，一遍一遍喊着“师兄师兄……”也不顾他全然麻痹的双腿。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师兄……”陵越抱着他跌坐在的，抚着他的背，“不会，师兄不会不要你的。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陵越抱着他起身，还只到他胸膛的少年，在他怀里，很轻。“没事了，我们回天墉……”
　　离开时，桥下的莲花灯有一只撞上了另一盏，就差一点熄灭，但还是泛起了幽幽的光，映出了灯面上方正的字体“愿百里屠苏……”风吹过，将花灯轻轻转了半面，掩着了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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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蕖看着枕在陵越肩上的的百里屠苏，看着他的发将他的脸掩盖，刚想询问，就看见陵越轻轻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芙蕖一下捂住自己的嘴，使劲的点头。陵越空出一只手拉着芙蕖穿出人群。站在清冷处看着火树银花喧嚣热闹在他的眼中汇成一幅画，低头看着屠苏的发，便施了法，回了天墉。
　　天墉城此刻灯火已息，映着绵延的昆仑山脉，却显得清亮。与集市的热闹反衬了它的孤高。
　　送了芙蕖回房，陵越便抱着屠苏回了房。
　　“师弟，醒醒，先洗漱再睡。”
　　屠苏不乐意的抓着陵越的前襟，装成鸵鸟似的往他的胸膛蹭，“不要，我要睡……”
　　“师弟。”陵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他偷偷抬头睁开一只眼瞄了一下，才在他怀里扭了扭，下来去洗漱，完了后一下蹦上床，钻进被窝拱成一个团子。“我洗好了。”声音闷闷的传来。
　　一等到陵越沾上床，百里屠苏就把头从被子里挣了出来，伸手抓着陵越的亵衣，蜷在他的身边。陵越许久都没能入睡，睁着眼看着房顶。听到屠苏的呓语，他侧过身，看着屠苏一点点挪进他的怀里，便伸手搂住了他。
　　“师兄，假如我不见了，你会来找我吗？”
　　陵越低头，用下巴蹭着他的发心，却没有回答。
　　抓着他衣襟的手绷紧，过了许久，才渐渐的松开。陵越松了口气，摸着他细碎的长发，看着它们在指尖流散。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答应。
　　只是有些事，终须天意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