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二十九章 鬼社（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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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岑兮在木林走后赶走了所有的人，身倚在楠木椅上，心却陷进了回忆里。
“师父，你真的很漂亮。”
“师父，尧尧喜欢你。”
“我要一直和师父在一起，我不要离开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
那个女孩子每叫一句师父，他的心就跟着沉溺一分。他教过很多批孩子，也有比陶夭更惹人怜爱的，可是偏偏是这一个，让他忍不住亲近。
鬼社并不禁止师徒恋，他有时候想象未来和女孩在一起的画面，总能想着想着笑出声来，那笑容不知迷醉了多少人的眼睛。
他以为他足够了解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可是他忘了，孩子的话是做不得准的。孩子的喜欢，很容易就说出口。他却傻傻地把一个孩子的话当真，直到那个孩子哭着对他说：
“师父，我想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出去……”
她哭得声嘶力竭，他站在一边，眉眼间的哀恸肆意流泻。尧尧，你不是说，要和师父一直在一起的吗？
大概十个方岑兮，也抵不过陶夭心里对自由的渴望。他不是强求的人，既然陶夭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如此强烈，那么，帮她就是了。
陶夭走得决绝，拉着木林连头都没回，好像鬼社于她完全没有留恋的意义。水晶手链反射的太阳光刺痛了他的眼，那一瞬间，方岑兮终于明白心痛的滋味。
那串手链是陶夭十岁时，他送她的礼物，收到礼物时，陶夭眼中的光芒比太阳还要夺目。
“师父，哪里来这么漂亮的东西？”
“尧尧，这是手链，是师父这次特意出去帮你买的，喜欢吗？”
从此陶夭爱上了所谓的“外面”。不管是谁要出去，陶夭都要请对方帮忙带东西。这种情形发展到后面，陶夭获准许可以外出的时候，常常是掐着时间点回来，偶尔还会迟归。
也许自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明白，这个孩子，他抓不住了。所以放手才会那么果决。
只是，现在，回来是为了什么，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方岑兮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陶夭房间的门口。自嘲地笑笑，传音入密，在门口做了个结界等着。
“师父。”
陶夭定定地看着方岑兮的眼睛，依旧是狭长的眼眸，上挑的眼角。但是眼神，却复杂得像那桃花潭的潭水。
当年走的时候不过十五，方岑兮的感情之于她，似懂非懂。及至后来遇见何也，她才有些明白，她当年毫不犹豫的离开，对方岑兮，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三年里她不曾遗忘过这个粉衣的男人，那不曾褪下的手链，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那么不舍得我离开，我不知道喜欢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方岑兮对她的道歉不以为意地笑笑：“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走了？”
陶夭语结。
方岑兮心说：尧尧，别再找理由安慰我了。你越是安慰，越凸显出你的无意。抚了抚身上完全看不见灰的衣服，方岑兮看向陶夭的眼睛，眼中波光流转：
“尧尧，以前你每次从修罗场下来时做的事情，现在再做一遍，可以吗？”
陶夭的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咬着唇拼命地点头。
那些于她而言是温暖的回忆，到了方岑兮那里，只怕是甜蜜的折磨。
每次从修罗场下来时做的事情，就是给方岑兮一个拥抱。
上前一步，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熟悉的感觉上涌，陶夭的眼泪落得更凶。
薄薄的衣衫被洇湿，方岑兮只觉得，那些带着温度的眼泪一直淌到了他心里，然后汇集成河，呼啸而过。
“尧尧。”
“在。”勒在她腰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道，让她喘不过气，但她不挣扎，等着方岑兮接下来的话。
“如果那个，让你知道了的人来了，我会帮你善后，如果他不来，就算你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我也不会帮你。”
陶夭用力揪着方岑兮肩处的衣服，修长的指甲把丝绸的布料划得不成样子。那块被反复扭转的地方，就像两个人此时的内心。
他说，不帮不帮，到头来，还是舍不得她。
陶夭泣不成声地回答：“好，谢谢你，师父。”
那句师父，顿了许久，才加了上去。
木林对陶夭两个红肿的眼眶看了好几眼，还是取了些冰块来，得了一句“谢谢。”就再无下文。
她刚刚一个人的时候回想了许多，从小到大，师父对陶夭确实是不同的。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从不身体接触其他孩子，却经常把陶夭抱在手里。如果这两个人有什么，倒是说得通的。
罢了罢了，还烦别人做什么，赶紧想想，怎么瞒住对外陶夭这个大麻烦才是正经的。
温寅睁开眼没有看到陶夭，就觉得大事不妙。拉住一见他醒就急忙要走的何也，厉声道：
“你一个人，冒失什么！”
何也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陶夭在鬼社。”
谁知温寅反而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倒在床上：“尧尧在鬼社反而安全，秦怀德的人现在疯了一般的追杀尧尧，但他们是绝对进不了鬼社的。”
见何也用探寻的眼神看着他，温寅叹息，喝了一口水，讲了长长的一段话：
“陶夭自己尚不知道，她是上古天帝尧舜禹尧的后人，这也是她身上带了召唤，召唤出你的原因。秦怀德是舜的后人，而禹的后人在襁褓中就已经被秦怀德杀死了。每一百年，天帝后人中的最强者将有一个直接成仙的机会。今年刚好是第一百年，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尧尧抢到这个机会。温家和陶家包括我们找来的江南安家，都是为此在努力。当年把陶夭送进鬼社，既是为了让她学好法术，又有保护她的意思在里面。”
喘一口气，温寅看向何也：
“等一下我会把安庆找来，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在救出尧尧的同时，一举歼灭秦怀德。这样，比你一个人行动要好得多，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二十九章 鬼社（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