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剑为影》玉不封

1、苏醒

　　我不知道我沉睡了多久，久到让我忘了自己是谁，只依稀记得曾几何时，两抹一白一红的身影，飞舞在漫天风尘间。

　　这一觉真的太长了，我几乎忘了所有。

　　我不知道我为何在此，也不知道我从何而来。我只知道，我是一柄剑，一柄曾长埋于地下的剑，在这尘封的匣子里度过了十年，百年，千年，也许更久。可……一柄有灵识的剑？连我自己也不得其解。这世上……本不该有我这样的存在。

　　唤醒我的，是个奇怪的青年。后来我才意识到，奇怪的不是他，而是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我。

　　青年打开剑匣，涌入的光亮使我刹时清醒，我有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了？我惊讶的发现，我身旁竟还有一柄剑，我找不出任何有关它的记忆，只隐隐觉得熟悉。这柄剑同我一般有自己的意识么？我尝试着去感受，得到的却是一片沉寂。它就这样静静躺着，没有一丝一毫存在的气息。我有些失望，它大概是与我一同埋下吧的，若它也有生命，也许它能告诉我一切。

　　过往的一切么……一片空白而已。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忽然觉得落空空的。也许我应该一直沉睡下去的吧？永远不用醒来。可我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告诉我，一定要醒来。

　　我知道那是属于我的声音，尽管我无法开口，也没有人能听见。

　　可我不明白。

　　我已经醒来了，不是么？但那声音，还在萦绕。

　　思绪纷乱，无论怎样拼凑也完整不了。

　　四周景象蓦地一阵翻转，青年将我拿出匣子，对着阳光细细端详。感受到他饶有兴趣的目光里，夹带着些疑惑，还有莫名的悸动一闪而逝。这让我很好奇，不禁打量起跟前的人来。

　　许是因为阳光，他正微眯双眼，认真中几分肆意，仍残留少许稚嫩的面庞却是透着凌厉，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若他生起气来，怕是一个眼神便能吓退他人。不过此时倒不用担心，他嘴角稍稍上扬的弧度告诉我，他心情不错。

　　而后他又把我放回匣子，我想他也会对我身旁的那柄剑感兴趣，但他却盖上了剑匣，留下一片漆黑。

　　当我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处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其中有着许多我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我也不再惊讶了。

　　青年正坐在我面前一张奇怪的椅子上，细细打量着剑匣，似乎想从中寻找写什么。半响他无谓地耸肩，放下那剑匣，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我。

　　他的目光有些捉摸不透，甚至带着迷惘。只一瞬，我却看的真切，那眼里是深沉，喜爱，还有几分笑意。是我的错觉吗？那眼里的暖意似乎就这么一闪而过，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惘。

　　可那双眼睛，真的好熟悉……

　　好像……好像曾经也有一个人，这般看着我……

　　“叮——”

　　什么声音？生生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来。青年忽然起身，打开一扇应该是门的东西。

　　门外站着四五个人，最前边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他的年纪该与带我来这的那青年不相上下。

　　屋里的青年双手环胸，笑道：“爷当是谁呢！于大学家，今天来又有何贵干啊？”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善，故意提高的语调中满是戏谑，更有不屑。

　　屋外的青年竟没有怒意，只是皱了眉，波澜不惊道：“金少爷，你该知道，竹林里的东西属于国有财产，请你尽快物归原主。”

　　竹林里的东西？是说我和身边的这柄剑么？国有财产又是何物？

　　金姓青年听到于姓青年的话，脸上的不屑愈发明显了，嘴角却是依旧勾起，“国有财产？那东西既然是爷找到的，自然便是爷的财产！”

　　……

　　思绪忽然被牵向远方。

　　恍恍惚惚，眼前若隐若现一幕画面，两人对峙而立，一人白衣张狂，一人红衣内敛……

　　明明近在咫尺，为何我竟看不清那人面容……

　　只知道那人定是神采飞扬，眼中疏离狂傲，而唇角的笑容灿若艳阳……

　　……

　　“你……！”待我回过神来，便见那于姓青年怒目相对，领着其他几人拂袖而去。金姓青年双手环胸倚在门上，拖长了声音朝那五六人道：“几位走好，爷爷就不送了——”语中满是挑衅，看着一脸嗤笑的金姓青年，我不禁有些同情于姓青年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