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爱上你》Qiller Thrill

11、【第十章】

　　「这样好吗？」一直默默站在我身边的杏林突然发言。

　　望着远处工作中的方定知，我漫不经心地回问：「甚么好不好？」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比较有魅力，这一说的确很准。像方定知那样，明明比我小一岁，认真起来却充满着我所欠缺的成熟稳重的男人味。

　　「喂，我知道你看师傅看得很入迷，不过这样真的好吗？把你的工作辞掉，随我们来拍外景照。」虽说是外景照，其实也不过是到郊区取景，并没有出国。

　　我依依不舍地把目光移开转到杏林身上。「没关系啊。我还有些存款，足够我找到下一份工作前用的。」况且，当做是出门散散心也好。在这样的蓝天白云之下，撇开我的性取向不说，凭心而论那个美女模特儿也挺养眼的。美人跟美景，这么写意的生活值得让人抛开工作来换取吧？虽然说辞职可能是做得太夸张了，但我也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小职员。这正好是个开创新生活的好机会。

　　「好，休息十五分钟。Winnie妳去补妆换衣服吧。」方定知极具魄力的吩咐着工作人员，之后温柔地微笑着向我走来。「应药，你累了吗？」

　　「哈，怎么想累的都该是你吧。我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我拿出长辈的架子揉了揉他被汗湿的发。

　　裤兜的手机一阵震动，有人打过来了。我向方定知报以歉意的一笑，走到一旁接电话。

　　『应药！你辞职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姐姐如雷贯耳的声音就传来了。

　　「嗯……抱歉没事先告诉妳，我只是想现在是时候出去闯闯罢了。」

　　『出去？到哪儿去闯？你有这能耐吗？』

　　虽然明知姐姐是出自关心，但被人这样看扁感觉还是很不爽。我不耐烦地说：「姐你别管了，我会自己找工作的……」话未说完，手里一轻，手机被人抢走了。

　　回头看，是方定知。他想干甚么？

　　方定知用表情叫我别担心，我咬咬牙把伸出去抢手机的手给收回来。

　　「是应药的姐姐吧？你好，我是方定知……呃，你先别激动，我只是想说，应药已经有在努力找工作了。……现在？他在跟我拍外景，说是想观察一下我的工作环境。……我不是诱拐你弟啦，他是真心为了想找更好的工作才跟我出来的……」

　　半晌之后，方定知顶着无辜的眼神，说：「你姐她挂线了。」

　　我一把把手机抓回来。「不挂才怪。你现在是她的头号仇人。」况且，这个笨蛋！我跟他出来才不是为了找工作。我纯粹是想对他了解多一点而已。

　　方定知忽然噗哧一笑。「我知道你跟我出来的动机只是很单纯地想陪陪我，我这样跟你姐说也不过是想让她放心下来。」

　　没想到他会这么深思熟虑，一瞬间我的幼稚及任性被突显了，这种认知让我心里一阵疙瘩的。于是我掘强地别过脸。

　　「好啦，我要回去工作了。」这次换方定知摸了摸我的头。我的自尊心又再次被他打压到谷底。

　　我默默地走回之前所站的地方，杏林正在拿着相机到处比着。是想要捕捉这个晴空一个出奇不意的美丽画面？摄影师总想要让这永恒变幻的世界定格。但是当它不再变改，又有何灵性可言。我想我一辈子都不能理解摄影吧。我仰头望着清澈的蔚蓝天空，这一刻，似乎真的甚么都不再重要了。姐夫、姐姐或者方定知，通通都不再重要……

　　闭上眼，当所有都消失不见的时候，我是不是会比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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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下的开窍，总是很容易就被现实的阴霾给摧毁。那天回到家中，没开门就察觉不对劲──里面有人声。然后我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夺门而出追出来的姐姐给抓个正着。

　　「怎么你会跟方定知在一起？」姐姐的语调严肃冷冽得让我从心底泛起寒意。

　　我没敢正视着姐姐，懦弱地撇过头，说：「我只是叫他给我看看……我们没有……」接下来的我都没找到适合的用词接下去了。我们没有甚么？没有接吻？没有上床？我们之间唯一没有的只是一般情侣间的承诺而已。

　　「我不管你跟他怎样，总之下星期的相亲你一定要来就是。」

　　相亲──提起这个词，连我都不禁自我厌恶起来，当初答应相亲是想让姐姐放心，却不料被方定知跟姐姐的一通电话给搞砸了。这次归根究底还是我的错。耍任性把工作辞掉，随着方定知去上班。美其名是想去了解他，结果还不是逃避的一个方法。以为逃到有蓝天白云的地方一切就会变得豁然开朗，回来之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嘛。

　　后来姐姐果然把高压政策进行到底。自那天开始，姐姐在我家住了下来。她整天守着门，让我连出门的兴致都被打消了。每天就在房间里打计算机、睡觉。所以姐姐拖去出席相亲的，说是一条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那林先生现在做的甚么工作呢？」对方的家长修养真好，脸上的不满都掩饰不住了，却没直接拂袖而去。

　　我笑了笑，抢在姐姐前面说：「我最近离职了，目前失业中。」

　　然后是女方的第一次发言──「你是外语系毕业的吧？会多少种外语？」出奇的是对方话里并没有厌恶，反而很真诚。这下我也首次的正视那个女孩。一头墨黑的及肩长发，说不上出色的容貌，但却有股熟悉的气质……熟悉？为甚么？

　　「林先生？」女孩忧心忡忡的神情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方定知……

　　我尴尬地笑了笑，收回自己过份的注视。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却让我想到一个男人，我也真的太过份了吧。「抱歉……我懂的外语不多，就英语跟法语还不错。」

　　「那太好了！」女孩莫名地兴奋起来，让我跟姐姐都吓了一跳。「喔，是这样的，我在办一个美食杂志，目前欠缺一名翻译兼编辑。因为还是间很小型的公司，要是你不嫌弃的话……」

　　「不会嫌弃！请务必要让我帮你的忙。」天啊，翻译兼编辑耶……我当初选念外语系时，梦想就是在出版社工作。后来碰了很多次钉之后，没办法之下才跑去当快递公司当文员。

　　于是，这么神奇的事确切地发生了。

　　这个我还记不住名字的女孩就这样聘请了我。至于相亲，『很可惜』的告吹了。没有人能接受一个吃软饭的女婿吧？

　　女孩开出的工资不算多，但总比快递公司的薪水要优渥一点。但能做到自己喜欢的工作，薪水就变得不再重要了。

　　「你很开心？」回程的路上，姐姐倏地这样问我。

　　我愣愣地点头。开心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忘了这次出来的目的是相亲？」姐姐一盆冷水就往我头上浇来。

　　姐姐甚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记得小时候我无论做错甚么，她顶多气一两天，到最后总会在我的软泡硬磨下原谅我。这次果然很不一样。也是，当同性恋总比打破花瓶、在作业上涂鸦、向老师砸水袋要来得严重……「对不起，姐。我想知道，要是我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你是不是会跟我断绝关系？」

　　「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的！」姐姐激动得眼中含着泪。「为甚么你会变成这样？连你姐夫也……」

　　「甚么？姐夫他……怎么了？」姐姐该不会已经知道姐夫他喜欢我的事了吧！

　　姐姐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泪水不住的往下掉。姐姐一向好强，这是我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凄惨，而且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盖在姐姐头上，然后把她抱紧。

　　我没说话，也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看到姐姐的眼泪，就像是要把我的心撕碎似的。本来软弱的内心也坚定起来。我开始明白到，再隐瞒下姐姐受的伤只会更多。就像被埋在地底的腐肉，只会不停地长出更多蛆虫，发出恶臭，而永远不可能被抹煞掉。即使肉眼无法看到它的存在，它的恶臭依然提醒着你它的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