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之末——虐与恋，爱与痴》玉藜猫

84、第84章

　　小海死后，外婆表面没有什么，但是心里很难过，赶上秋天，支气管炎更重了，每个星期要定期检查。早上蘋韵带着外婆出门，刚好钧晖的车开到弄堂口。
　　“你怎么来了？”
　　“闲着也是没事，刚好接外婆做检查。”
　　“我看你是想顺便去医院，做完检查就和恬露去玩才对。别直接去玩回来就不管了。”
　　“瞧你说的，我是想向外婆尽尽孝心，好好表现一下。”
　　“钧晖是好孩子。”
　　“现在知道好好表现，可不要结了婚就变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将来和恬露结婚了更要好好孝顺外婆。”向外婆道：“您要是不嫌弃我做上门女婿，我也搬过来好不好。”
　　外婆笑道：“你们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小两口过日子，我就不参合了。”
　　“家里地方小，才容不下你。”蘋韵道。
　　“让外婆和我们一起住也一样。”
　　“我住惯了这里了，不去了。”
　　到了医院，恬露笑道：“我刚接完班。”
　　“送完外婆回去咱们去哪啊。”
　　“你定了。”
　　“去吃烤肉好不好。”
　　“好啊。他们家的风干肠很好吃。”
　　两个人正聊着，敏英远远过来。咳嗽了一声，恬露和钧晖都吓了一跳。
　　“一天到晚找不着人，原来到这里孝顺别人来了，亲妈倒是放着自生自灭。我就是死了，你和你哥怕是也不知道。”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呀？”
　　“怕我说，自己别干这些让人说的事啊。”
　　“我做什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忘了你亲妈是谁还不算见不得人。”
　　钧晖正要争辩，恬露连忙拽了拽他的胳膊道：“你是应该陪着你妈妈的，还顶嘴。我去看看我外婆，你在这陪她做检查，不用送我们了。”
　　“我送你们吧。”
　　“你去干嘛？”敏英喝道。
　　恬露向他使了使眼色。
　　“你也不用在这坐和事老，他为什么连亲妈都不管因为什么你最明白，现在又做起好人来了，你们杜家人这种本事还真是和你爸一点都不差。”
　　“妈，没有你这样无理取闹的！”
　　“我才说了几句你就不答应了。”
　　“别和你妈顶嘴了，我走了。”恬露转身离开，钧晖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歉疚感。
　　中午医院前很难打车，尤其今天，过去了好几辆都有人，蘋韵和恬露站在路边拦车。
　　恬露泄气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车这么少。”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这时候一辆黄色出租过来，蘋韵伸手，车很快从身旁驶过。
　　“要么坐地铁好了。”恬露失望的道。
　　又一辆鲜红色轿车驶来，起初车速很平稳，但是突然加速起来，直接向蘋韵撞过来。蘋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恬露眼快猛地推到一边，蘋韵摔到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恬露被车撞起几米高，重重的摔下来，头周围渗出一大片血晕。
　　恬露在当场就已经死亡，当时半睁着眼睛，她似乎根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钧晖在急诊室抱着恬露是尸体始终不肯叫人把她送到太平间，像极了一只绝望而凶残的野兽，敌视仇恨任何人。
　　蘋韵立在原地，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身上的血还是鲜红色的没有干。她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只是一场梦，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切又可以从新开始。这是他第一次逃避。
　　敏英过来还没等开口，钧晖吼道：“你走，我不要见到你！”那眼神仿佛面前的不是亲妈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小晖啊。”
　　“你给我走！”
　　敏英再不敢开口，讪讪的出去了。
　　最后只得把钧奕叫过来，钧奕十万火急的赶过来，向东也跟在后面。从蘋韵身边经过，见她一脸的茫然，想说什么又顾不上她，急冲冲到钧晖旁边。
　　“不能一直让恬露这样，这里还要抢救病人，换个地方好不好？”
　　“我不要，她没有死，我不要带她走。”钧晖死死的抱着恬露，根本没有办法让他松开。
　　对于这次晴天霹雳钧奕丝毫没有准备，根本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
　　“那我们换个地方，换一间病房好不好。”
　　钧晖不说话。
　　“把他带走。”钧奕朝向东道。
　　两个人拉起钧晖。
　　“我不走，不许把她带走。”钧晖疯狂的吼叫着。钧奕两个和几个医生连拉带扯终于把他拖出了急救室。到了另一间病房，钧晖仍旧抱着恬露，渐渐恢复了平静，直勾勾的睁着眼睛像一个死人。
　　钧奕出来到蘋韵跟前。
　　“怎么回事？”
　　“不知道。”蘋韵不敢进去，她知道恬露是因为她才会死。
　　“都是因为我，我这条老命怎么不死，换成她呀，老天爷不长眼啊。”外婆哭道。
　　“您别伤心，我叫小张先送您和蘋韵回去，这我守着，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
　　“我们守着吧，小露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走。”
　　钧奕把外婆拉过一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外婆连忙过来对蘋韵道：“咱们走吧，留下来也是添乱。”
　　“您回去吧，我不走。她是为了救我的，我不能回去。”
　　“走吧，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情一定要面对的，就算崔丽娇要杀了我我也不能逃避。”
　　“你逃避什么，这有你什么事？”
　　“她要是不推我死的人就是我。”
　　“她是为了救你，错的人是肇事司机，不是你。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事情归到自己身上。”
　　“我要对她妈妈有个交代。否则我不可能安心。我不能躲躲闪闪的一辈子。”
　　“她一定要见你就叫她见吧，总该有个交代。”外婆劝道。
　　“那个女人的性格非吃了你不可。”
　　“她杀了我我也不怕，都是应该的。”
　　钧奕知道她已经决定，谁也不可能阻止。
　　丽娇过来直接扑到恬露身上大哭起来，恬霜在一旁流眼泪。蘋韵走进去，丽娇抬眼见到她，立刻见了仇人一般，喊道：“恬露怎么就死了。”
　　“她是为了救我。”
　　丽娇跳起来要抓蘋韵，向东连忙拦住。
　　“我就知道是你，你巴不得我们家人死绝了你才高兴。她还这么小，你怎么偏偏就选上她了，丧天害理不怕遭报应，亏她还傻乎乎的把你当自己的亲姐姐，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人家弄死了你还把人家当恩人。”
　　“妈，姐姐也不想这样，你别怪她。”
　　“你也傻，什么时候她把你带小思都害死了你也就知道了。我今天就和你拼个你死我活，总比被你害死了好。”
　　“说也说了，还嫌不够乱，先回去好不好，外婆一把年纪还要给你操心啊。”钧奕过去道。
　　蘋韵看了看仍旧面无表情的钧晖，默默的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张跃把车开过来。
　　“何总叫我送你们回去。”
　　蘋韵不说话，直接上了车。当天她住在了外婆家，外婆怕惹她更难过，让她和自己住。
　　外婆劝道：“别难受，都是命，不是你的错。”
　　“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要死。”
　　“别乱说，都是不该死的，该死的是我，好好的孩子都没了，留下我这个不该留的干什么？”说着哭起来。
　　“您别乱说。”
　　“你别往心里去，小露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谁对她好她能记一辈子，她是记得你的好。”
　　“可是为什么啊，她也该死，到底还有谁是不该死的。”蘋韵在心里道。
　　从小海出事以后她就再也不相信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存在，如今她只觉得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她知道恬露一直觉得她欠了她的，从她送她到外婆家的那一天起就这样觉得，十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轻松过，总是想有朝一日报答她，自己给自己背了十几年的债，真的到了还的那一天，方式却残忍的让任何人难以接受，也难以置信。
　　“我只是养了你几年，老天爷为什么要你替我死。”蘋韵在心里说。
　　她知道这不关自己的事，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她叫她背了十几年的债，又要她替自己死，而且她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不必自己强啊。
　　蘋韵和外婆一夜不曾合眼，第二天到医院，恬霜带着丽娇已经回去，钧奕在外面守了一夜，精神憔悴了很多。钧晖终于冷静下来，同意把恬露送到太平间，待到大家回来他已经没了踪影。
　　钧奕手扶住额头想了想，无力道：“他和恬露的房子在哪啊？”
　　蘋韵也恍然大悟，现在她早没有了思索的精力，全看他怎么办。
　　“我知道，他可能在那里。”
　　按了好久门铃也没有人开，最后从物业那里取来钥匙，因为杜静文的事情，结婚的事情也耽搁下来，房子也没有装修。进去见钧晖蜷缩在窗户下的一个角落里。
　　钧奕两个过去，钧奕道：“你这是干什么啊，恬露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安心的，生活还要下去。”
　　“我也不想活了，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钧晖抱着钧奕哭起来。
　　蘋韵拍着他的后背道：“恬露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她都死了，她知道什么，我真的想和她一起去了。”
　　钧奕两个人默默无语，再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钧晖回过头向蘋韵道：“嫂子，恬露说她最喜欢淡黄色印花的窗帘，蓝色的壁纸还有……”说着说着又流下泪了来。
　　“她说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我想让她走之前能在这个房子里住一天，就算圆了她和我的心愿，你能不能帮我把房子收拾一下。”
　　“好，我帮你收拾，越快越好，你先回家去好不好，好了就叫你过来。”
　　钧晖大哭起来。
　　向东扶着钧晖上了一辆出租车，钧奕道：“叫小张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死不了。”
　　“别胡说。”出了事情之后钧奕异常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