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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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轻点儿，凌默。昇琦在房间里睡着呢。”
凌默刚一回家，迎接他的不是一个妻子的温暖的拥抱或是甜蜜柔情的关怀，却是辛儿满脸的对于他人的关切和照顾。他不免还是有些不耐烦和气恼，皱了皱眉头，一种怪怪的像是不甘、嫉妒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第一次在自己婚礼上看到那个叫昇琦的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所以昇琦为什么会睡在咱们家？”
“她人不舒服，拉了肚子还呕了呢。我看她人好像实在是撑不住了。她老是这样，吃东西很不注意的。以前中学的时候她就经常拉肚子，然后发烧，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唉。她真的应该快点找个好男人嫁了，也有人能够照顾照顾她，管管她什么的。她也真的是，还偏不要结婚的，前一段时间有人向她求婚，她竟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噢，我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她还跟我说什么她根本不爱那个男的，还问我什么交往就一定要爱么。唉……这辈子我也算是见过她这种人了。”
凌默看着自己的妻子滔滔不绝地说着的都是昇琦，昇琦，昇琦。心情更差了。但转念想想，毕竟是自己老婆的好朋友生了病，也不应该这么想，自己也该关心关心。
“真的吗？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看看？你联系她父母了吗？”
“她现在看样子应该没事了，好好睡着呢。医院，应该没那么严重吧？而且她说了自己没什么大事，不想去医院的。她父母，这我倒也没有想到，不过我也没她家电话啊。”
“那你们以前怎么联系？”
“傻啦？手机啊。”
“哦，好吧。那就让她先好好睡觉吧，明天再看看情况。”
“嗯。也不早了，凌默，你也早点洗洗睡吧。今天一定很累了吧。”
“是啊，开会，还要修改文件什么的，烦都烦死了。哪像你和昇琦两个人啊，这么悠闲。”凌默本来还想加一句“闲到都能在别人家里睡觉”，想想这话说得也实在有点小气，摆不上台面，就也没说。
“哎？对了，老婆，你现在不上床睡吗？坐沙发上干什么？”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睡沙发上。昇琦要是半夜又不舒服了什么的，好及时去照顾她啊。和你睡房间里我还怎么可能听得见。”
“哈？可是你在怀孕呢。这样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乖，听我的话，还是回房间睡吧。昇琦晚上有个什么事儿，我会帮你留个心眼的。”
“凌默，没关系的，真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就这么一个晚上，不会出什么事的。现在昇琦才是最重要的。”
辛儿走近凌默，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
“好不好嘛？老公？你要相信你老婆啦！你老婆也不是小孩子了！”
凌默似也挡不住这般妻子的温柔，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好吧，好吧。晚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听见了没？！”
辛儿听到了后兴奋地叫了句：“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
于是她重重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像是对凌默的奖励一样。
“晚安！”
“晚安。”
刚刚洗好澡的凌默躺在床上，心情也畅快多了。
他轻轻地笑了，就像一个孩子要瞒着母亲给她一个惊喜一样。
辛儿，当我就这么傻让你睡在沙发上吗？等一会儿你睡着了，我肯定会把你再悄悄抱回床上的啦。呵呵。
他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再过一个小时就起来。
再过……
不知不觉，可能是工作太忙，前几天又熬通宵的关系，他想着想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
昇琦醒了过来。
房间里很黑。
已经是晚上了吗？
打开手机，显示的时间是2:23分。
睡了这么久了。
辛儿应该已经睡了吧。
她打开了床边的台灯。
辛儿不在。
辛儿自然不会在这里睡，应该在另一个房间和她丈夫睡在一起。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她又躺了下去。
睡不着。
辗转反侧。
睡不着。
她想要找到辛儿，虽然就在同一个屋子里，但是她还是不满足地想要离她更近一点，看着她。
只要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就够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个世界不需要这么多为什么。
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只是想，只是冲动。
她站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她几乎有点站不稳了。
脑袋嗡嗡响了很久，自己才清醒过来。
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似乎还亮些。
柔和的月光洒在沙发上，似乎有一个人形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她走近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会是谁睡在沙发上呢？
映入眼帘的是辛儿在月光下的沉睡的脸。
昇琦顿时明白了。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视线与辛儿的脸齐平。
就这样痴痴地注视着，不容许有一分一秒的浪费。
她知道，现在真的也没有分分秒秒可以给自己浪费了。
很久，她发现自己的脸湿了。
很久，她发现自己的泪干了。
辛儿都是为了自己哪。
她觉得很幸福，也很苦涩。
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在一起了，辛儿。
我是不是也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辛儿。
我真的很舍不得这个世界，辛儿。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存在。
你会懂吗？
不会。
也不要懂了吧。那样会伤心的。
辛儿，辛儿，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就这么几个月，原谅我。
虽然我知道你是应该和凌默在一起的。
但是我人生最后的时光，我希望。
希望什么，那只能是奢求罢了。
……
初秋的深夜已经开始有些冷意了。
辛儿转了一个身，背都露在了外面。
昇琦站了起来，轻轻地拉着皱在了一起的被子，帮她盖盖好。
盖的时候昇琦发现辛儿的被子有点薄，辛儿人也好像有点儿在瑟瑟发抖。
沙发毕竟也不是很暖和，也不是很舒服的床。
更何况没有丈夫睡在一边。
昇琦走进了凌默的房间里，借着透过窗帘的光线，找到了凌默，拍了拍他的手臂。
凌默显然睡得不深，一拍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天哪！几点了？！我竟然睡着了！老婆！老婆？哦，你来床上睡啦？来来来，快点上来。你自己来了是不是觉得冷了啊？”
“你看看清楚，凌默。我不是你老婆。”
“哎？怎么是你？！昇，昇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另外一个房间睡吗？”
“辛儿这样在外面睡会着凉的。而且她还在怀孕呢！她睡沙发怎么行？！你去把她抱回房间来睡。”
昇琦没好气地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珍贵的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昇琦责怪而又冷冰冰的语气让凌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很卑微渺小的感觉。
辛儿本来就应该被自己抱进来的，可是自己怎么会这么稀里糊涂地就睡着呢，结果却让这个昇琦来指出自己的疏忽，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她完全把自己对于辛儿的关心和爱护抢走变成她对辛儿的爱了。
凌默忽然有点气愤，用一种赌气的口气回答说：“怎样做一个丈夫，我可不用你来教。我想怎样做一个朋友也不用我来教你，既然辛儿是因为你睡在了外面沙发上，你不觉得你更有责任把她抱进来吗？”
凌默说出这一句话就后悔了。
这样只会使自己变得更加卑微，更加渺小。
黑夜里，他看不清昇琦的脸，自然也看不见她当时凌厉冷漠又轻蔑的眼神。他庆幸当时还有这层暗保护自己，否则自己就根本不知道怎样面对昇琦了，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辛儿。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昇琦面前，已经不再是一个男人了。
昇琦才是。
死一般令人窒息的静。
凌默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种静。
他很清楚，自己说什么也挽不回刚刚的话了。
很久，昇琦只说了一句：“我只是在想，辛儿要是听到了你这句话，会怎么样。”
于是她就走出了房间。留下的是房中的凌默独自一个人更深更强烈的自责和愧疚。
他也不知道辛儿要是听到自己的这句话会有多么伤心。
他起身跟了出去。
冷冽的月光打在昇琦身上。
她走到客厅里的沙发边，试图小心地，不吵醒辛儿地把她抱起来，无奈架势是摆好了，她手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唉，还是我来吧。”
凌默默默地抱起了辛儿，的确，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简单很轻松的事情，只是他的内心却是那样沉重。
他没有回头，走进了房间。
是不敢再看昇琦的眼神吗？
或是根本就不好意思再看到昇琦这么一个人。
忽然他意识到，有的时候，自己真的比不上昇琦。
真的。
……
凌默看着自己妻子甜美的睡脸，禁不住吻了她。
有妻子睡在自己身边，永远是最甜蜜幸福的。
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变得凝重了。
谁又会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凌默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夜色似乎因这声叹息变得更重了。
他闭上了眼睛。
……
另一个房间。
也是一声叹息。
自己这是在做些什么呢？
自己是存心想要辛儿的丈夫难堪吗？
自己是想毁了辛儿的幸福吗？
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若是你真的是为了辛儿好，现在就离开。
永远都不要回来。
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辛儿的世界中。
我。
我……
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