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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大人的过去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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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苏大学士一片丹心却落这么个话柄,其实也怨不上别人,全赖自己!
举国上下谁家的娃娃不知道李斯否为一个男人走南闯北挖心掏肺过?你个苏容信好,个个见了都绕道走的李斯否,你偏生往上贴,不是自找的又是怎么地?
不过民间的传言还真没冤枉他,他是千真万确的对李大人……有点意思……只不过,方式独到,真要认识这两人的还真没往这方面想的!老朋友当时都寻思:“叫他李斯否妖气,还不是有个苏容信能治得了他?”
所以想听故事,还得从头开始。
瀛邑是片好山水,灵韵的人儿代代层出。十五年前,杏子黄时,一个染着烟雨的时节,是云苏李三人的初识。
云箫青是云岳的遗孤,收养在叔父云秉家中,在李宅的隔壁,隔了一道称不上高、道不上矮的山墙,墙上爬了些迎春枝子,盈盈花开。
李斯否是朝内三品大员李知典的幺子,是柳堂里过来的妾生的,孩子一落地,那个如风若水的女人便去了。李知典叹口气,认定了这孩子不是什么好兆头,起名曰李斯否,不逾五年便告老辞了官,稍稍修葺了一下老宅子搬回瀛邑住去了,自此云秉云箫青叔侄又新增了一个体面东邻。
李知典是瀛邑府里的差役,识文断字与李老员外私交甚好。李知典搬来不几日,云秉便携了侄儿上门拜访,年是六岁的云箫青已生的颇具风骨,剑眉星目挺拔的小腰杆儿,逢人便唤小嘴怎一个甜字得了
。云箫青跟着云秉院子里见识了一圈,便欲拱手拜别与后门抄近路回家,恰此时候,西面传来了隐隐的哭声,一时倒也尴尬。李知典皱了皱眉,笑得不大自然:“许是我那四岁的乳娃子又在闹了,这孩子平时就一个夜哭郎,泪珠子多得很,莫去管他一会便好。”
云秉点了点头,转身欲走,云箫青拉了拉他的袖口:“叔父,箫青看看可好?兴许能跟李伯父的公子交个朋友。”李知典没作声,眼看的云秉对自己侄子满脸赞许,只得笑着点头:“穿过那边的花门就是后院,吾与你叔父在这儿等你便是。”
云箫青穿过玲珑的花架子又绕过一道影壁,便见到了缩在竹丛后面呜咽的李斯否:一张赛雪的桃瓣儿脸,一双乌漆漆湿漓漓的大眼珠,乳气腾腾的小可怜样儿。
李斯否看到云箫青,不作声了。云箫青点了点脚尖,小心翼翼的往他的方向凑。李斯否愣了一愣,盯着他的眼睛傻兮兮的往后退,云箫青凑一步,他就退一点,一挪一颤,直到抵上那缀着迎春枝子的院墙,李斯否不动了。
云箫青青苹花似的小脸一展,轻轻一笑:“我不害你,真的。”
李斯否盯紧他的眼珠子鬼机灵的骨碌了一下,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不上心的乳娘踩了斯否的脚丫不管他疼便睡觉去了,才委屈得小斯否一个人藏在这里哭。
云箫青小眉毛拧成一团:“她怎么会踩你,怎么会这么狠心?”
李斯否蚊子哼哼似的来了一句:“她是父亲的新夫人……”
云箫青揉了揉他的细软头发,说:“竟然欺负一个奶娃娃。”李斯否死盯着他,不吱声。把云箫青盯无了奈,望了望天,又冲李斯否笑了笑,话说的傻气:“这没什么,以后我护着你!这样,明儿个我俩一同上街去,去个她伤不着你的好地方!”
李斯否盯着他犹豫了片刻,小脑袋刷一下垂下去了:“父亲不会同意的。”
云箫青揉他的头发揉的更是起劲,依然笑岑岑的:“这事儿我可以跟伯父说。”
李斯否刷一下抬起头,笑眼咪咪的继续盯他,水灵灵的笑模样晃花了云箫青的眼,直到盯得云箫青晃神说了一句:“斯…否……”李斯否闻言怔了怔,小心肝儿狠狠一提溜。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无言。
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云箫青一早就上门提走了李员外的小儿子。谁也想到日后拽的跟那什么似的李斯否也有过这等模样,奶泡泡的手指一捏下摆,老老实实地站在云箫青身侧,米黄色的小棉衣把他衬得像个小绒蒲。
云箫青看着李斯否,打心眼里欢喜,拉了李斯否的手嵌在掌心,直觉得肉乎乎软绵绵奶气的不得了,攥着攥着又失神了……
李斯否小袖子撸了撸,露出藕节儿似的一段手臂,脆生生的问了句:“云哥哥,我们去哪儿?”
云箫青皮面上淡定,心里早跟放礼花似的澎湃了,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别人叫他哥哥了,傻不几的拍拍胸脯:“跟哥走,没错的!”
李斯否晕晕乎乎,小嫩藕捣了捣他:“走吧……”
云箫青所谓的好地方,不过是瀛邑城郊的浣溪,一片绿意青葱中是仅仅不足尺深的清流。云箫青带着李斯否下河摸鱼,把李斯否硬生生湿了个通透。可李小白还是只知道腆着张桃瓣儿脸傻兮兮的笑,笑一笑的,把云箫青给笑毛了,心里直打颤。恰好初夏时节天气说凉不凉,说热不热,慌了神的云箫青忙把自己跟李斯否的外袍扒了凉在大石上,不敢再带李某人下水了,这在旁边一仰,晒起了太阳。俩小孩胡扯八扯扯到衣裳半干了肚子叫唤了,就手拉手回去了,挺没意思的一个过程,李斯否却念念不忘了许多年。
到了李家门前,云箫青撇到米糕摊儿的眼睛亮了亮:“小斯否,哥给你买米糕吃可好?”
李斯否点点头,任由云箫青牵往马路对面。可巧,“笃哒”一声,一架马车便疾驰而来……李斯否很是狗血的杵在了路当心,云箫青眼睛瞬了瞬,死也拉不动他,没办法使力一撞,两人一块儿跌向了路旁的小梅树,愣是撞得小梅树一声嗡鸣,左晃右晃……
李斯否这方转过了神,红艳艳的小嘴儿启了启,甜蜜蜜的窝在云箫青的怀里笑了,小野花似的叫嚣:“云哥哥可真厉害!”语毕乐滋滋的用水嫩嫩的小脸在云箫青前襟上蹭着玩,我擦,小孩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骚!反正云箫青是看着李某人展颜欢笑的小模样、就让这个软趴趴的乳娃子趴着,自个儿傻眼了。
小梅树又抖了抖,“嘣”一颗青色的梅子砸上了云箫青的脑门,他抬眼一望,一个矜贵的小公子正站在那马车上盯着他们,不知道想些什么。
米糕摊前两个老妇人应景的说着话儿:“瞧见没?苏阁老府上的小公子那个便是了。天生的一副好皮相,还都说灵材的不得了,诗赋经据样样上手,五岁的娃娃便生得如此,且不知日后还得了!”嗯,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儿童……
“是生的一副好秀骨,这要大些,怕是又要想煞一打儿闺阁子里的小姑娘!”
“呵呵,可不是么,莫多言语,你瞧那苏小公子望的什么,那眉目里透着些善脾气,好生通灵。”
另一个老妇顺着苏小公子的目光瞟了眼李斯否,说“这市井上能有甚个好看?难不成是看那俩娃娃?怕是搞学究呢!”
那老妇闻言笑了笑“也罢,咱前头里逛着?”语毕搡着同伴走了。云箫青已拉了李斯否起来买了年糕,衔着年糕看着李斯否呆头鹅的小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也不晓得方才苏小公子盯着李斯否的脸蛋寻思出了些什么啰啰,让他心尖儿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