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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明夕何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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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梦仙岛上惬意自在的生活,衡山之上的青玉坛就显得阴沉多了。虽然剩余的弟子们不知道从蓬莱故国中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对于长老来说究竟有何意义,也不知道视人命为无物的丹芷长老为何一改从前的作风开始行善积德修仙问道,更不知道松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为什么从回来之后就颇受青玉坛一把手的垂青,逐渐接手全派的大小事务……
难不成是他们集体错过了什么重要性环节吗?
但是疑问归疑问,没有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弄清这一系列令人费解的现象……尤其是在看到自家BOSS终日阴郁沉默寡言反常状态之后。
蓬莱大战的硝烟慢慢的散去,青玉坛的生活也逐渐步入了日常的轨迹。上层的终年黑夜,下层的终年白昼,一如既往的将太极蕴含的道义渗透给传承门派的弟子们。与昆仑的修仙门派不同,青玉坛不擅武功,自古以来就以炼丹制药闻名于世。在悬壶济世之中,享受着超脱红尘的静谧与美好。
可是弟子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德高望重的丹芷长老却没有看起来那般平静。
“爹爹……爹爹你在哪里……”
这是何处?欧阳少恭淡然的看着眼前雾霭朦胧的景象,不由的微微诧异。这里……不是他所熟知的地方,亦或不是他熟知的世界……而耳边这一声声娇弱的呼唤,仿佛从灵魂的深处传来一般,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耳边,余音缭绕,却又婉转凄凉。
浓雾渐散,景物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北风呼啸而去,凛冽的风势夹杂着越来越大的暴雪将周围的崇山峻岭镀成了一片无暇的银白。冻结的空气里弥漫着萧杀的寂寞,无言的凝望着远处单薄纤弱的身影。欧阳少恭看见,在不远的地方一个年纪尚幼的女孩艰难的从中行走着。淡黄色的纱裙在素裹的雪面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怀中的古琴。她迷茫的看着周遭的景物,却没能找到期望的归途。
那个女孩子约是七八岁的年纪,虽是一身的稚气,却已能渐现出夕榣成年之后的姿容。那应该是女儿幼时的模样,果真如自己想象的一般伶俐乖巧。对于欧阳少恭来说,在这样孤独空虚的生命里,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能够和他相依相偎,那应该就是他所期待的救赎。
“爹爹……爹爹不要丢下夕榣……”女孩小小的呜咽被无情的风声尽数吹散:“夕榣害怕……夕榣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
夕榣,爹爹在这里……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够活生生的出现在夕榣的面前该有多好!至少他可以帮女儿挡一挡席卷而来的寒风,可以帮她暖一暖冻得通红的小手……对女儿浓厚的保护欲充斥着这位父亲的身心,可是现实却又是那么的残酷,就连一个再次碰触女儿衣角的机会都不肯施舍给他。
这,又该怪谁呢?
“爹爹……爹爹……”女孩执着的抱着古琴继续前行,仿佛看不见一般从欧阳少恭的身边擦肩而过。空留一缕幽香渐渐飘散,如同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白雪的尽头……
而那个杏黄色衣衫的男子只是空空的握紧了想要挽留的手,垂在身侧久久不言。
“你……打算要将自己困在这里几时?”熟悉而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风雪声中显得格外空灵寂寥。
“夕榣?”蓦然回首,欧阳少恭对上黄衣女子冰冷的眼眸。那种无情无波的神色,就算是在生死对决的时候,夕榣都不曾对他流露过。“你……不是她……”
“我自然不是她……”对面的黄衣女子回答道:“不过是一缕由无尽孤寂幻化而生的神识,怎可取她而代之?”
“那敢问这眼前的幻境,可是姑娘想让在下前来观看的?”
“这本是残留在她命魂之中的记忆幻影,若不是你心中执念尚未放下,是不会到达这里的……”黄衣女子说道:“对于习惯深藏不漏的你来说,想要再见到她的愿望已经表现的太明显了……”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还能够在见到她。其实在欧阳少恭的记忆中,对于女儿的一切印象并没有留下太多。虽然当初的夕榣与百里屠苏他们一同来到青玉坛,虽然女儿翩然出尘的不凡举止也曾令他一度侧目,但是丝毫不知情的他一心只想夺回自己的另一半魂魄,对于夕榣……除去警戒,便只剩下了漠然。
和夕榣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对夕榣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蕴含了无边无际的试探和揣度……何时的他第一次抛下心防对女儿发自肺腑的说过一句话?是那天在青玉坛中共赏琴音之时,还是在蓬莱的大殿上因为巽芳而想要取走她性命的时候?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能给他留下可供挽回的余地。自那天从回来之后,他无数次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蓬莱最高的宫殿上。梦见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大火愈烧愈烈,带着滚滚的热浪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成为灰烬……而他的女儿,那个离尘淡漠的黄衣女子平静的走进烈焰深处,只留给他一个再也无法触及的背影。
终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可是夕榣已经不在了……”欧阳少恭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目光里满是失落。“在我想要弥补这一切,做一个她所期待的父亲的时候……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在与不在,有那么重要吗?”黄衣女子说道:“岁月流逝,沧海桑田,世间有多少的人被时间掩去了踪迹……但是,只要有人还会记得她,她就还能活着——活在思念之人的心里。”
“你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你醒来……”黄衣女子挥袖转身,连同四周的景色同自己的身影一起化为一片虚无。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话语,显得空旷而寂寥。
“不要走!夕榣——”
欧阳少恭猛的坐起身来想要找寻那个离去的身影,只是眼前的一切早已不复梦中的光景。屋中的摆设还是如往昔般净雅利落,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可是琴案上的九霄环佩却早已不是之前摆放过的那一把。凤来琴,也许现在只有它还愿意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去回忆曾经属于女儿的点点滴滴。
距离蓬莱之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可是拥有完整灵魂又再次寻回巽芳公主的欧阳少恭却没有获得他想要的快乐和幸福生活。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不曾安稳的睡过一次。每逢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常常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梦中的世界太过美好,虽然什么也碰触不到,却能够让他再看到夕榣的音容笑貌。女儿的痛苦,女儿的忧郁,女儿的执着,还有女儿对自己深深的眷恋……
想到这里,昔日波澜不惊的男子便会感到心中的空洞无限扩大,仿佛在侵蚀着他的灵魂一般。他知道,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良知在击打着自己的身体,是上苍对他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最沉痛的惩罚。
“你只知道你经血涂之阵被魂魄分离注入焚寂,可是你还记得你当年为何留恋榣山不去吗?你还记得榣山的美景吗?你忘了!如果这些你都还记得,你就会知道,你的亲缘情缘是被你一手毁掉的!你居然还让夕榣姐姐为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青瑶当初谴责他的话,无意中昭示了今天的结局。但是青瑶并没有说错,他的亲缘情缘确实是他一手给毁掉的。现在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巽芳公主,更没有资格再去见为他倾尽一生的妻子鸾来。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此生最为愧对的只有一人而已,那就是被自己寄予了无数期待出生却最终死在自己手上的亲生女儿。
“或许你比我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杏黄色衣衫的男子默默的走到琴案边,撩拨着凤来琴优美的琴弦说道:“起码在漫长的岁月中还能静静的守在她的身边……”
如果他还能有机会再重新做回一个她期待的父亲,夕榣会不会很高兴?
可惜凤来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将一切再次交予这寂寥的漫漫长夜中去。
当百里屠苏一行人历经千难万险顺便还附带了一些洞房花烛的离奇事件之后,终于安然的回到了故事的起点——琴川。喧哗热闹的街市,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还有那琳琅满目的新奇货物,自古就是闺中女儿喜爱的地方。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携同女伴一起出游,长长的裙摆映着日光显得五彩斑斓,看在眼中竟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说,像青瑶这种疑似芳华初露实则已经名花有主的妙龄少妇完全没有古代妇女三从四德的良好操守,刚上岸没多久就抛下了沉默严谨的自家丈夫,拉着晴雪襄铃还有芙蕖一起跻身于熙熙攘攘的街市中去了。
“唉……真拿她没办法……”红叶扶额叹气道:“原本指望青瑶成亲以后会改改这个好玩的性子,这么怎还变本加厉起来了?”
“嘿嘿……青瑶妹子本身就处在一个爱玩的年纪,再说了身边还有这么多爱热闹的姐妹们在一起。”尹千觞笑呵呵的凑了过来,说道:“现在咱们的事情都办完了,大家都没了什么负担……该是好好庆祝一下的时候了!”
“你确定青瑶三百年的高龄还可以称之为爱玩的年纪?”红叶颇为鄙视的瞪了千觞大叔一眼,说道:“还庆祝?难道你在梦仙岛的藏酒阁里还没有庆祝够吗?那里的一口梦千年都快被你洗劫了一半了!虽然是青瑶的大喜日子我们都不想拦着你,可是你好歹也得给我适可而止一下吧!”
“哎呀~那么多的美酒放在眼前不让喝这不活生生的要我命嘛……”尹千觞不甚在意的说道:“再说了,看着咱们百里公子和青瑶妹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这心里那可是忍不住的高兴呐!”
“然后你高兴的表达方式就是和藏酒阁的库存决一死战?”红叶鄙夷的看了看没节操的千觞大叔,继续吐槽道:“还好我们只需要待半个月,要是待上一年半载的……估计下次就没有酒能够用来祭祀了……”
“怪不得我们走的时候那个彩英一脸解脱的表情……都怪你,害得大家一起被讨厌了!”方小少爷恍然大悟道:“不过,为什么红叶这次也和我们一起回来呢?”话说你作为下一任圣姑就这么抛下祈月宫一些大小事务陪着青瑶来这里度蜜月真的好吗?
“这怎么会是抛下呢?”红叶显得云淡风轻道:“我可是不忘自己的职责并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不明白。”方小少爷回答的很干脆。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弄明白圣姑到底是负责做什么的!”不想被人误会的红叶为自己辩解道:“祈月宫的历代圣姑都是为了守护女娲后裔存在的……”
“所以你是来守护青瑶的喽?”方兰生恍然大悟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这种活儿现在用木头脸来做不是更合适吗?”
“诶,谁告诉你我是为了青瑶而来的!”红叶说道。
“那你……”
“你给我听好了……姥姥是现任的圣姑,而我是下一任的圣姑。”红叶不怀好意的目光瞥向某位玄衫少年,说道:“而下一任的圣姑,自然是奔着下一任掌门来的哦……”
所以说旷班什么的跟我红叶是半文钱关系都没有,至于为什么会造成这种令人误解的表象……我们还是不要大意的去找百里少侠要答案吧!
“咳咳……”似乎察觉某些调侃自家师弟的少儿不宜话语,身为天墉城执剑长老的首席弟子,陵越大师兄深觉自己对这种‘不良’的风气应该做点什么。
“呵呵~~难得现在大家都无事一身轻,何不也去应个景儿好好的玩玩。”红叶大姐姐看着面色微红的玄衫少年,笑着说道:“百里公子,青瑶妹妹可都跑没影了~~”
“……嗯。”被点名的百里屠苏瞬间僵硬,变得通红的耳根将他的心思全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但是无论怎么不好意思,放养这种方式始终不符合自己的价值观……于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某位玄衫少年顶着几道火辣辣的视线,踏着坚定的步法走向那个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去了。
“屠苏,你来了!”流连在这家摊子面前很久了的青瑶献宝似的举着两个玉佩到玄衫少年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两个玉佩哪个更好一些?”
“都……都很好看。”眼前的玉佩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俨然不是一对的……玄衫少年下意识的看了看腰间,不明所以道:“青瑶为何……要买玉饰?”
“因为我要赔一个玉佩给兰生……”默默地把玩着眼前的饰品,青瑶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个青玉司南佩……出了一点小意外。既然不能物归原主,我就只好再赔一个新的给他。可是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屠苏你知道吗?”
“……”百里屠苏。
“这位姑娘是要买玉佩?”一位慈祥的老大娘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旁边英俊挺拔的少年便心领神会道:“可是要送给心上人?”
“心上人?”青瑶有些茫然,解释道:“不是啊,是要买来送给一个朋友。”
“那可不能乱送呐!”老大娘耐心的解释道:“玉,是高洁之物。男子相互馈赠,则是代表两人之间的君子之谊……若是女子赠与男子,则表示愿为其守身如玉,那可就是定情之物了。”
“啊?!”这一番话听得青瑶如遭雷劈,呆立在原地:“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这……算不算是当着自家丈夫的面……红杏出墙?!!天呐!!
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青瑶触电般的将玉佩放回原处,立马缩到玄衫少年的身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晴淡定而真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就差把‘屠苏,你看我是清白的’外加‘不知者不罪’等讯息生动的刻画在姣好的面容上。
“青瑶。”玄衫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多想了。”
“真的吗?”青瑶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可是姥姥说过欠别人的东西是一定要还的,毕竟青玉司南佩曾经对兰生很重要的说。”
“啊!”想到了什么的青瑶突然说道:“要不屠苏来替我送吧!反正屠苏也不用为兰生守身如玉。就像老婆婆刚才说的,正好可以烘托一下屠苏和兰生情比金坚的君子之谊嘛!”
话说青瑶,情比金坚不是用来形容君子之谊的,尤其对象还是傲娇兰的前提下。
“……”百里屠苏。
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个空间内还存在着一群名为苏兰党的神奇团体的青瑶一脸期待的看着玄衫少年,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中隐隐透露出璀璨的星辉。
“青瑶……”败下阵来的百里少侠悄悄撇开视线,极度不自然的说道:“不、不如,交给襄铃去送……可好?”
少侠,你这是为保名节不惜拉襄铃妹子下水么……
“屠苏好聪明!”偏偏很吃这套的青瑶豁然开朗,兴奋的附和道:“只要是襄铃送的东西,兰生一定会很喜欢很满意的。再说了,反正襄铃以后也一定会是方家的人,这样一来就不存在什么守身如玉的问题了……”
不远处的摊子,正在和风晴雪一起看铃铛饰品的襄铃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呵呵……两位这般郎才女貌,定是一对缱绻恩爱的眷侣吧。”老婆婆笑呵呵的说着:“没想到这次琴川疫病之后,老婆婆我还能够再出来看着这些小儿女们的打情骂俏,真是三生有幸呐!”
“老婆婆你就不要拿我们开玩笑了。”青瑶听后,小脸不由得红了一红。忽而想起不久以前的琴川疫病,关心的问道:“看老婆婆现在的气色,想是疫病已经好了。那婆婆可知是哪位高人施以援手,化解这横行的疫情?”
自从救下方家二姐之后,众人的心思全部都在如何对付欧阳少恭身上。听屠苏说,他们从蓬莱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梦仙岛。对于这里的疫病,一时间也没能帮上什么。
“哪还用什么高人呐!琴川以前住着一户姓欧阳的人家,据说他们家的小公子就拜入青玉坛学习炼丹制药,听说还是一个什么长老呢!”老婆婆颇为欣慰的说道:“虽然欧阳家很久以前就举家搬迁了,但是这位小公子可是没忘我们琴川这些乡里乡民。一听说这里有疫情,就立刻派人下山行医送药,救活了不少人呢!”
老婆婆的一席话慷慨激昂,听得青瑶一抽一抽的。她不由自主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百里少侠,这才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玄幻的表情。
老天啊!那我们之前被人耍的晕头转向外加做出的各种牺牲究竟是为什么啊!!!
想到这里,青瑶不禁默默泪流。
“等这里的疫病一消,那些青玉坛的弟子就离开了,连乡亲们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谢礼都没收。”老人家感叹道:“真是一群好人呐!”
一阵冷风吹过,将这一青一黑的两道身影点缀得格外萧瑟。
“屠苏,是我听的方式不对,还是我思考的方式不对?”青瑶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呢?难不成,我们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会说话的焦冥??”
看了看头顶高照的艳阳,玄衫少年并没有认同青瑶的说法。
“少恭学会积德行善,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尹千觞扛着个酒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满不在意的说道:“你们不要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吧……”
“你确定欧阳少恭他会突然转型开始积德行善吗?为什么我听起来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方兰生心有余悸的说道。
“所以说这坏人不能当啊!”红叶适时的插了一句:“一旦大家知道了他是坏人,以后不管他干什么事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坏里想。”
“之前他做的许多事,都是嫉恨世人将他视为异类,不容于他。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的夺回百里公子身上的另一半魂魄。”红玉分析道:“如今他的魂魄已全,重新恢复了仙身,再加上丧女之痛的教训……想必少恭已经没有理由再为祸人间了。”
“没错。”尹千觞说道:“我说过少恭他只是一个孤独的孩子,是数千载的无边孤寂让他变得既疯狂又贪婪,成了我们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但是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就像青瑶和红叶当时说过的一样……他真的愿意为了夕榣姑娘放下屠刀,重新开始……”
“上天真是捉弄人,就不能让他早一点觉悟吗?”红叶有些不甘的说道:“要是夕榣大人还活着,要是夕榣大人能看到还会有这一天……她,该有多高兴。”
“夕榣姐姐一定会看到的。”青瑶看着晴朗的天色,走到尹千觞的面前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托尹大哥帮忙办一下。”
“青瑶妹子净客气了。”尹千觞不正经的挠了挠头说道:“啥事?大哥保证给你办得顺顺溜溜的。”
“其实也没什么。”青瑶继续说道:“如果哪一天你会再去青玉坛,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欧阳少恭。”
“青瑶你干嘛还写信?传个口信不是更方便吗?”红叶诧异道。
“因为这封信不是我写的,是夕榣姐姐留下来的。”青瑶从袖中缓缓拿出一封同百里屠苏之前打开过的一模一样的信件,只是这次被娟秀的字体游走而过的,是欧阳少恭的名字。
“关于夕榣姐姐的锦盒中有一个夹层的事,姐姐只告诉过我一人。当我从屠苏手中收回锦盒的时候,在底部的夹层里发现了这个。”青瑶说道:“我想,现在的欧阳少恭……一定非常想知道夕榣姐姐最后要对他说些什么。”
“我明白了。”千觞大叔接过信封,仔细的收了起来。“我会送到的。那少恭那边……”
“什么都不要说。”青瑶拉起玄衫少年的手,笑得淡然而幸福:“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好不容易回到了幸福的原点,还是让这段平静安宁的生活就这样无限的延续下去吧!至于那些现在不能回答的问题,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是无用……不如就留给我们的后人一一去揭晓最后的答案……”
就像琴川的水一般川流不息,默默地带走过往和将来。这不禁让人们心生好奇……等到时光轮回至下一次开始的时候,启程之地又会在何处呢?
“怎么突然有种曲终人散的伤感?”方兰生察觉出众人之间的气氛,不由的说道。
想想也是,虽然有他方小少爷的热情招待,但是大家总不能一直陪他待在琴川。过不了多久,青瑶就要和木头脸一起回到南疆的乌蒙灵谷去,红叶估计也会随着他俩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木头脸的师兄和师妹本来就是奉命下山,事情解决之后也是要重返天墉城继续他们的修仙问道;来自地界幽都的晴雪从小就处于放养的状态,依她的性子要让她长期驻扎在一个地方听起来都觉得是一个传说;尹千觞无论是回地界幽都复命还是去青玉坛访友,想必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红玉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走了,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放眼望去,除了他的襄铃妹子还能陪在自己身边,各位患难与共的挚友转眼间就都天各一方了。
“你露出那种诀别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红叶看不惯道:“我们又不是明天全体与世长辞了……”
“看不出猴儿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少年?”红玉掩唇笑道:“难不成一想到日后的离别,心里舍不得大家了?”
“哪有!”被说中心思的方兰生瞬间傲娇,撇过头装不在意道:“我、我就是觉得你们来去匆匆的,根本……根本无法深刻体会到我家乡浓厚的文化底蕴而已!”
“兰生就是不坦率。”从集市上回来的风晴雪丝毫没有在意方小少爷的别扭,毫不客气的说道:“舍不得大家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而且我们都会腾翔之术,想回琴川来看你也不是一件难事。”
“紫榕林和乌蒙灵谷挨得那么近,以后襄铃回娘家的时候兰生要记得带她过来看看我们。”青瑶温柔地笑着:“我会好好招待的。”
“真的吗?”尹千觞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可要常去看看青瑶妹子……”
“不过,如果有某些插科打诨的颓废大叔想去乌蒙灵谷耍赖蹭酒喝……”红叶摸着法杖,笑得格外灿烂道:“我也会‘好好招待’的。”
“……”尹千觞。
夕榣姐姐,你看到了吗?
大家,会按照幸福的轨迹一直生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