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山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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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山路
“公子，你… …很冷吗？”看着浑身上下包的严实的红鸾，语清有些讶异。虽说秋日渐进，但是日头却是越发地毒起来，清晨虽说相较起晌午是清凉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包成这个样子吧。
红鸾尴尬地一笑，下意识地把衣袖口又往下拉了拉“快到试毒大会了，还是不要被认出来比较好吧。”全身都是令人羞耻的痕迹，腰腹和脖颈处更甚。
语清小声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有相信红鸾的说辞，但是也没有多问，他相信公子做什么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鸾弟，这么早就起来了。咦？你很冷吗？”身后飘来一阵梨花胭脂的香气，随后便看见柳溪风翩翩然地站在了红鸾的身边。
又是一个这么问的。红鸾无奈了，就知道这么穿会很怪异，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最近身子不适，起了点湿疹，所以拿衣服遮挡下。”语清听了不一样的说辞，有些疑问地看了一眼红鸾，见红鸾脸微红不好意思，他很贴心地没有揭穿他的小谎言。
“哦？”柳溪风莫名地笑了一下，想必也对红鸾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只是也没有揭穿他“那鸾弟可要当心别着了风了。湿疹可要当心啊，不小心会留下疤的。”他笑嘻嘻地说着，看着和蔼可亲，完全是一个担心弟弟的大哥模样。
得湿疹不会留疤吧？红鸾似乎没听过因为得湿疹而留疤的。正想反驳，谁知柳溪风接下去说了一句“不过鸾弟应该会有遮盖疤痕的膏药吧，是我瞎担心了呢。”
遮掩疤痕的膏药？那也可以拿来遮掩那些恼人的痕迹了！红鸾暗暗好笑自诩精通医术却完全没有想到用这个办法，还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怪异。这下，他在心里倒是好好谢了柳溪风一番，且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语清在一旁看着柳溪风和红鸾谈笑风生，心里隐隐不悦，不知为何，他总是对这个柳溪风公子不太喜欢，看到他便是说不上的感觉。
“柳公子，怎么你身上有如此浓烈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语清从柳溪风过来的时候便问到了浓浓的梨花胭脂的味，这种胭脂叫做娇梨霜，以前碧玺楼的姑娘们都喜欢擦这个，换言之，只有青楼里的女子才会用。
红鸾其实也早已闻到了这股香气，他也是从碧玺楼出来的，又怎会不知这是什么人身上才有的胭脂，只是碍于大家颜面不说破罢了，本来他也就管不着柳溪风何去何从。
正想训斥语清不懂礼数，柳溪风倒是无所谓地笑笑，大方承认“语清公子真是好嗅觉啊，听说这里翠红楼的姑娘很不错，昨夜碰巧之航心情不好，就和他去那儿喝了几杯。”
木之航也去了？心情不好… …红鸾自然知晓他为何心情不好，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听到木之航去了烟花之地，红鸾心里很是不好受。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准备准备参加试毒大会了，溪风兄在此别过了，后会有期。”红鸾也再没有心情和柳溪风攀谈，他现在只能让自己把精力全都放在等会开始的试毒大会上。
听到柳溪风和木之航去了青楼，语清心里偷偷地乐了。一来，柳溪风既然好女色那么自然不会对自己公子上心。二来，既然木之航都去了，那他的形象在公子心中就打了折扣。这样来说，只要自己继续不离不弃地跟着公子，总有一天，公子会接受他的。
而此时的柳溪风依旧笑面春风，和蔼可亲，但他心里所想是不是如此无人可知。
红鸾自然不会知道两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他只知道木之航被他伤透了，还去了烟花之地，只是悻悻地和柳溪风拜了别，独自回房去遮掩痕迹换装。
日头渐渐地沉了，西山日下雨足稀，午后下了一场雷雨，短暂的一场雨把大雨粉饰一新。雨后清新，庭院里种着的花花草草仿佛都伸展了许多，仿佛吸足了水一般的满足，格外的花红柳绿，惹人喜爱。
换下厚厚装束的红鸾顿感身子都轻了许多，仿佛卸下了重重的包袱般有着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推开门，便看见语清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公子，果然这样清爽了许多呢。”看着红鸾着了玄青色的长衫出来，语清由衷地赞道“公子我们走吧，很多人都已经出发了，恐怕现在官道上人满为患，而且这些武林人士恐怕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
红鸾先是羞涩地笑了笑，而后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不走官道，巴山后面有个山洞，穿过那里可以到达唐门的后门。到时候我们再绕到前门去也不晚。”
唐门位于巴山内，沿着官道上去便可看到唐门。但是平时唐门在巴山周围设了许多的奇门阵法，若是冒冒失地上去定是有去无回，只有在试毒大会期间，唐门才会除去这些门障，大开方便之门。而红鸾所谓的山洞，正是他孩提时和师兄弟一同玩耍时无意中发现的一条密道。可以说，除了他和几个玩伴，几乎没有人知道。
红鸾和语清出发时，客栈里早已空空荡荡，和来时所见的人声鼎沸完全不同。红鸾也暗自在心里庆贺没有碰见柳若水一行人，不然尴尬不免。
巴山传说有巴蛇守卫，是分割巴蜀和汉中的界山，物产丰饶，是巴蜀人民心中山神的化身。正值夏末，又刚刚下过雷雨，巴山上笼罩了薄薄地雾气，鸣虫的叫声在空寂的山野中格外嘹亮，不遗余力地歌赞着夏夜的美好。
红鸾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总觉着一草一木都是自己所熟识的，就连鸣虫都是些老朋友，心情就如这夏夜般爽朗。
“好久没回来了，有十年了吧。”红鸾自从上山起嘴角就张扬着大大的笑意，看得语清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他只要公子开心，他就开心。
“公子，天色这么暗了，这荒山野岭的，你还认得路么？”语清担心公子太过开心，倒一下子忘了上山的路就糟了。
红鸾明朗地叫他放心，这条路他小时候走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了，就算是闭着眼都能够找到回师门的路。突然红鸾便指着迷雾茫茫的前面开心地拉着语清“你看，就是前面那个山洞了，我认得边上的那棵歪脖子树，我们小时候还在上面荡秋千。”
顺着红鸾的手指看过去，迷雾后面的确是有一个黑洞洞的存在，语清突然愣了一下，神色有异，拉了拉走在前面的红鸾的衣袖怯生生地说道“公子，山里有山魈什么妖魔鬼怪么？”
红鸾看着他失笑，估计语清是被浓雾和山里野兽嚎叫的声音吓着了，他停下来捏了捏语清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会呢，巴山是神山，有巴蛇守卫，怎么会有妖怪横行呢。”
“可是，公子，那么那个影子是什么啊。”语清不安地躲在红鸾身后，他素来胆子小，尤其是怕鬼怪，以前在碧玺楼里没少听那些小倌丫头们拿这个吓唬人。
红鸾看过去，的确在逐渐明朗的山洞边上有个黑洞洞的影子，挺拔地立在那里。红鸾心里也咚咚地打着鼓，倒不是因为他怕什么鬼怪，而是他认出来了，这个身影就是和他幼时一起师承轩辕尘门下的师兄，陆青岚。
陆青岚，大红鸾七岁的师兄，红鸾是从小被轩辕尘捡回来当徒弟的，而陆青岚则原本是崆峒派掌门的陆清风的庶出，因为不是嫡子而被排挤，被姨母送来了唐门投到了轩辕城门下当弟子。说得好听是让他学些武艺防身，实则剥夺了他继承门派的资格。也可能因此陆青岚的性子脾气都古怪些，不爱和别人交流，唯独对自己的师傅亲热些。但是自从红鸾也成为轩辕尘的弟子后，陆青岚对自己的师傅反倒比对其他人更加强硬，有时甚至会当面顶撞。
但是再如何顶撞，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陆青岚慢慢还是接受了红鸾的存在，也渐渐亲近了些轩辕尘，如果不是后来轩辕尘落入风尘的事情传进了唐门，恐怕陆青岚也不会恨极了轩辕尘吧，恨到当众宣布和轩辕尘一刀两断。而当自己的同门师弟也进了青楼的时候，陆青岚已经表示和轩辕尘师徒两毫无关系了，更放言只要在四川巴蜀地界看到红鸾便格杀勿论。
红鸾有些慌，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的同门师兄，若是面对陆师兄的金蟾，他都不知自己会不会还击。
逃是逃不掉的，况且他也根本不打算逃，师门他是一定要进的。唯有硬着头皮上前了。
“师兄？”红鸾试探着叫了一声，果然那影子动了动。
身影在雾气蔼蔼中移动并渐渐明朗起来，果真是陆青岚。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爱穿墨黑色的长衫，还是像以前那样丰神俊朗，还是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的表情就像对着一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人。
“我没有一个出身风尘的小倌做师弟。”陆青岚语气不善，轻蔑地说道，更甚地用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语清不知公子与眼前这个狂妄的人有何干，但是也没有插嘴，因为公子的手紧紧拽着他，似乎很紧张。
红鸾思忖了一番，而后说道“敢问陆公子在这荒郊野岭有何贵干。”
谁知陆青岚斜睨他一眼，便转身往山洞里走去“门主让我来请你去蛊室一趟。”没有片刻停留，仿佛只是来通知了一声红鸾门主的邀请，而并没有意要领着他们前往。
“是新门主还是… …”红鸾追上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唐门的试毒大会其实就是新任门主的即位仪式，武林人士如此热衷于参加不过是因为可以角逐新门主派发的歃血令罢了。虽说歃血令是新门主发给自己有缘之人，但其实所谓的有缘之人都是在试毒大会上被选中的人，而选择的标准年年不同，主要根据每年门主来定。毕竟可以号令唐门上下的歃血令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着莫大吸引力的。
陆青岚停下，转过头对着红鸾一笑，笑得邪魅非常，透着危险不屑的味道“你以为还是程雨眠那个废物当门主的时代吗，他那么爱轩辕尘，早就应该退位给新人自己去殉情了。”
“你… …！”红鸾不满他对前门主的蔑视，但是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训斥的话。以他的立场，的确没有资格对陆青岚说教。
红鸾便干脆当起了哑巴，随着陆青岚往蛊室走去。
山洞里吹的风是阴冷的，红鸾一步一个脚印踏进了他人生中的一个深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山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