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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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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时候,六音阁可真是忙的不可开交,赤宫堂设在洛阳,苏默写了信让裴落殇出面主持,裴落殇虽然“负气出走”,倒还不至于不卖苏默的面子,毕竟这“赤宫堂堂主”的位置还是他自己厚着脸皮讨来的呢,也不能不管不顾。至于裴落殇把赤宫堂堂口的门面弄的如何华丽非常叹为观止,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黑商堂依旧留在苏州,这是苏默的意思,当然苏默是以“黑商堂主”的身份跟樊汐音要求的,樊汐音有心将总堂迁至京城,就没有急着让苏默自立门户,到时候把这六音阁的现址留给黑商堂就完事了,还省了不少花费。
青羽堂落户青州,离京城最近,到时候方便和总堂照应。青羽堂与其他四堂不同,阁众数最少,都是些奇能异士,堂口独立后主信息收集监督各堂口以及执行总堂下来的特殊任务的工作。其他四堂口除了“行侠仗义”外,都要营生各自的产业,维系本堂口的支出并且上供部分收入,但青羽堂不涉及商道,所有支出核实后都可向总堂领取,更无需上供。
白徵堂和黄角堂分别设在浔阳和北都。白云霄沉稳干练,白徵堂交给他樊汐音很是放心,王储武功高强但是为人有些莽撞,好在有个机灵的妹妹在一边提醒着,也能把事务都处理的妥当。
虽然说六音阁一开始只是樊汐音头脑一热的结果,但随着这些人物的加入,阁众的充实,樊汐音越来越感觉到她肩上的责任真实而沉重。当初想虚张声势对抗大黑天的目的是支撑不起这整个六音阁的,现在假设六音阁有那个实力与大黑天抗衡,樊汐音也万万不会拿这些阁众的性命来谋这一己之私了,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热血和理想,他们不是工具更不是武器。
如果大黑天不被证明干的是什么奸邪的勾当,那么她樊汐音与大黑天的私人恩怨便与六音阁无关,这是樊汐音的觉悟,但是她并不后悔成立了六音阁,当初的宏图与而今的现实在形式上相差无几,可这本质上的内涵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呢,她也算轰轰烈烈的干了一番事业,为这江湖建设添砖加瓦了。
樊汐音在六音阁门口送别前去各个堂口的阁众,心中感慨万千。
分堂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樊汐音终于得空回京,皇上赐婚的事情不解决,如鲠在喉,心里总是不安。这件事樊汐音没有告诉苏默,告诉他也没用,只能让他也徒增烦恼罢。
樊炼他们出门太久,很是想念王府,这次也一并带回。
离开苏默,樊汐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虽然这几个月来苏默从未离开六音阁,黛月也没来找过他们的麻烦,但是大黑天的计划又怎可能中断?这江湖规矩“父仇不共戴天”,黛月不逼,苏默也不会放下。
这次回京还需提醒皇叔注意防范。
暮春时节,沿途风景宜人,但人的感情终究是会麻木的。一路上樊炼再没有了初出王府的赤子之心,看到漂亮的景色也不会再叫嚷着要停下来,反倒一直催车夫赶路,想必是想念王府的紧了。
回到京城,樊汐音速速进宫面圣,本想尽早的把婚事推脱掉的,怎料事情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一向不关心政治,宫中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虽有耳闻但从未曾亲自体会,而如今她的婚事却成了这利害角逐中的一枚棋子。
朝廷中官僚势力分为两派,一派对丞相惟命是从,另一派唯大将军马首是瞻,丞相主张以文治国,对皇上倒是忠心不二,当今圣上性情柔和也比较亲近丞相派。而大将军派则相反,主张以武治国,希望用暴力开拓边疆。早几年边疆战乱,大将军驻守在外,圣上“以文治国,以武安邦”两派势力相对比较协调,可如今边疆平定大将军回朝,庭上这关系却是越闹越僵。大将军自称一介莽夫,在朝上是出不出什么治国兴邦的策略,不止一次的请求皇上让他乘胜追击往西北拓宽疆土,这样的要求丞相竭力反对,皇上自然也不答应,毕竟战事太过耗财伤民,百姓需要的是太平。可大将军固执却偏偏不认这个理,认为现在是平定四方开拓疆域奠基帝国霸业的最好时机,每每早朝必定上奏此事希望成全,一开始皇上还能找理由搪塞,但是近来大将军言辞愈来愈激烈,且字字句句透露出一种皇上太偏向丞相而不待见自己的气愤无奈之感。
其实大将军虽然野心颇大,却不是个不忠诚的人,他是开国功臣三朝元老,用他自己的话讲“他效忠于这个大靖王朝而不是哪个在位的皇帝,他做事讲究对得起这个国家命运”可是人老难免偏执,大将军又兵权在握,圣上实在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于是才想出了联姻这个方式。
那天面圣,皇上对樊汐音耐心解释,用这桩婚姻一是为了显示皇上对大将军的重视,并没有他所想的偏向丞相那方而不待见他,大将军顾荒云早年奔波战事,老来得子,自然是对独子特别看重,但是宫中没有适婚年龄的公主,皇上便自然想到了樊汐音,樊汐音虽是郡主,但血缘亲近,皇上视如己出,受宠程度群臣共睹,这样的赐婚,相信大将军能够明白皇上的用心。虽然皇上知道依着樊汐音的性子未必会欢喜这样的安排,但当务之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希望樊汐音谅解。
而这婚事第二更能成为大将军退而致事的理由,大将军虽年近古稀却不肯告老,如若其子与郡主成婚必定要加官进爵才好,这样一来子承父爵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那大将军是不退也得退了,总不至于跟儿子抢位置吧。据传大将军虽然强势霸气,但其子顾煋珩却是个翩翩佳公子,武功不错文采更是出众,性情也温婉的多,顾煋珩加官以后应该不会再那么咄咄逼人,即使依旧想着要出征,有樊汐音在一旁劝着情况也要好很多,退一万步讲,万一那孩子也如父亲一般死倔,以皇上疼爱郡主不舍其与夫君去边疆受累这样的理由也总比现在人家说自己身体硬朗你却偏偏坚持人家年事已高不宜奔波这样的烂理由好的多。
皇上与樊汐音讲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他推心置腹,犹如慈父般循循善诱,本来打算拒绝的话樊汐音一句都没能说出口,她突然觉得无话可讲,作为一个郡主是不是就有这样的义务呢?
如果是单纯的赐婚,她可以摆出苏默,皇叔一定可以理解;如果是那些总是治标不治本的政治联姻,她有信心说服皇叔,相信皇叔也可以明白,因着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她即使嫁了也不过是炮灰而已,所以她拒绝起来也可以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可是现在的状况,似乎只要接了这赐婚的圣旨,那么不用计谋没有流血,一切都可以变的很圆满,这的确是代价最小效果最好的法子了。皇叔一向智谋过人,要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来为难她呢,樊汐音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