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真假（第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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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一轮宛若玉盘的杏黄色满月若隐若现于树梢间，点点淡星散散地缀于漆黑的夜幕之上。
傅红雪和明月心正漫步在夜色笼罩的林间，他们已经赶了很久的路。而路的尽头，应就是白云仙子隐居避世的那间小屋。
他们之间已经沉默了许久，傅红雪不善言辞，亦不想多言。明月心则身负秘使，心事重重，但她觉得这种异样的静寂似乎不该持续太久。
所以走了几步之后，她看向傅红雪，温婉一笑道：“看你白天在客栈的样子，似乎对叶开有些不满。是不是他没有跟来让你有些失望？”
这本是随口一言，明月心也以为傅红雪不会对此多说什么，她只是想借此打开话题。
傅红雪如暗夜星辰般的眸子顿时投下一片阴翳，他咬了咬唇，缓缓道：“叶开也是杨常风的儿子。他本该拼尽全力去复仇，而不是整日地坐在客栈里吃吃喝喝。”
明月心如两丸水银一般的眼眸顿时睁得无比硕大，她略微转了转下巴，惊讶道：“叶开也是杨常风的儿子？怎会如此？”
傅红雪敛眉道：“不错，我和他是双生子，母亲当年将他送走将我留下。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明月心眸光流转，了然一笑道：“难怪他之前一直助你复仇，看来他倒不是别有所图。”
傅红雪边走边皱眉道：“可是我倒是觉得他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明月心疑惑地转了转下巴，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地方奇怪。”傅红雪略微回想了一下这几日的经历，眉峰叠起道，“只是有时候我面对他，会忽然觉得他很陌生，那感觉就像是我在面对另外一个人。”
明月心心中一紧，微微睁大一双眼睛看向傅红雪，一字一句道：“另外一个人？”
傅红雪也忽然望定了她，皱眉道：“就是这种感觉。”
明月心微微一抬尖尖的小下巴，宛然笑道：“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我想我可以为你分析一下情况。”
傅红雪沉吟片刻后道：“首先是在去救六大门派的时候，他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明月心疑惑道：“很奇怪的话？”
傅红雪点了点头，道：“那一点也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明月心笑着将下巴转向了傅红雪，温颜笑道：“那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话如此奇怪？”
傅红雪却是神色肃然道：“他问我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何还有脸站在他面前。”
明月心一愣，她发现自己听得懂每一个字，却一点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傅红雪看了看她那惊疑不定的神色，又道：“然后他又问我如何能确定他是……是我的叶开。”
明月心两道如墨水化开般的黑细眉毛微微蹙承起，她缓缓道：“你们那时究竟遇到了什么？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傅红雪便将当日遇袭和被叶开所救的事在明月心面前粗略地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明月心的目光却像是暗夜中的幽火一般闪烁不定，她停了下来，开始来回踱步，那白纱拖在了地上不断发出令人挠心的“沙沙”声，有时还会被散在地上的枯树枝缠住。
傅红雪眉目间凝了一层肃杀之意，他看着明月心说道：“后来他再见到我的时候说那不过是玩笑话，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明月心转过头，将尖细的下巴微微昂起，对准傅红雪，道：“我虽然与他见面次数不多，但也看得出他对你的想法很重视，不会开这种可能让你愤怒的玩笑。”
“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在意我的想法了。”傅红雪目光一闪，道“不，应该说他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
明月心又道：“而且当时你们正身处危局之中，他就更不该开这种毫无意义可言的玩笑了。”
傅红雪默然不语地看着她，面色一派凝重，宛若蒙上了一层淡墨色的轻纱。在无边夜色之下，他那眼圈上一抹灰黑显得更为明晰沉重。
明月心轻轻摆弄了几下轻纱，抬起头从容笑道：“那他到现在为止还是表现得不太正常吗？”
傅红雪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我之前对他的身世毫不知情，所以对他的关心不够。也许他经历了些事情，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月心疑惑地转了转下巴，看向他问道：“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性？”
傅红雪微微抿唇，道：“你觉得还有别的可能性？”
明月心道：“也许他当初不是在开玩笑。”
傅红雪疑惑地看着她。
明月心微微一抬下巴，淡笑道：“现在的这个叶开可能已经不是以前的叶开了。”
傅红雪立刻面覆霜雪地看向她，严肃道：“你说的不错，他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有了复仇的使命，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叶开了。”
明月心敛眉道：“不，傅红雪，也许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叶开。”
傅红雪一双如墨玉一般的黑瞳霎那间掠过一丝惊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敛眉道：“明月心，叶开他虽然表现得有些奇怪，但怎会是……怎会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我只是说有这样的可能，毕竟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明月心皱了皱黑细的两道剪眉，温柔笑道：“而且，如你所说，他的确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傅红雪暗暗松了口气，又声音微沉道：“这样的话还是少讲为妙，他怎么说都是我的亲人。”
或许连他自己都有些隐隐地害怕明月心将会接着这个诡秘的话题讲下去。
话音一落，明月心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傅红雪冷峻如故的眉眼，抿了抿泛着淡橙色油光的扁唇，道：“虽说你们是双生子，但你与他似乎并不长得很像。”
傅红雪淡淡道：“即使是双生子之中也有长得不像的兄弟，这不足为奇。”
明月心浅浅一笑，又道：“傅公子你可以选择忘记明月心刚才说的话，但我希望你不要掉以轻心。”
傅红雪抬起头双眉一扬，提高声音道：“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小心叶开？”
明月心转了转下巴，口气略带着些疏离地说道：“作为外人我不便多说，但傅公子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吧。”
傅红雪立刻放缓口气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只是有话直说罢了。”
明月心倩然一笑便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并开始跟傅红雪讲一些关于白云仙子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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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们见到期待已久的白云仙子之后，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关键线索。默林之案依旧笼罩在一片迷云廖雾之中，谁也揭不开这重重迷障，看到隐在流雾中的真相。
明月心辞别了傅红雪回到了明月楼。
如往常一样，在那座空旷的高楼里等着她的是燕南飞。
只是这次跟上次不同，他的眉宇间浮出了一层浓浓的倦态，随着身体的松弛，连神情也多了几分黯然和颓废。
或许唯一不变的是燕南飞眼底的那几分阴郁暴戾。那些日积月累而成的嫉妒、怨愤像是深埋在心底的岩浆，虽然暂时被软弱犹疑所覆盖，但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喷薄而出，肆虐一切。
而这些，明月心不会了解。
她只了解自己看到的这个男人，一个满身才华却没有机会一展抱负的男人，一个经验不足还有些急功近利的男人。
“你想到办法除掉叶开了吗？”燕南飞一见到她就急切道。
“你急什么？”明月心不急不缓道，“叶开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燕南飞故意抬了抬自己那只绑着带血的绷带的手，道：“我已经不希望你去杀傅红雪了，难道你连帮我对付叶开都不肯？”
明月心一展轻纱坐在了盖着闪光布料的软椅上，敛眉道：“我知道你恨叶开废了你的手，但你也知道叶开是小李飞刀传人，除去他不但得罪武林前辈，还会惹傅红雪怀疑。”
燕南飞的面孔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微微扭曲，他压抑着怒气低声喝道：“傅红雪，又是傅红雪，现在的你已经完全被他迷住了吗？”
明月心冷声道：“够了。”说完她便转过头看向别处。
燕南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怒气，逼出一道略带谄媚的笑容，柔声道：“对不起，是我说话说重了。”
明月心还是转过尖尖的下巴来看着他，道：“你身受重创，心情必定不好，我可以理解。”
燕南飞立刻无奈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连累你中了阴阳生死符。”
明月心又淡然道：“这些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这次也不必再提了。”
燕南飞眉头一转，立刻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道：“我是不要紧，但你一定得小心那个叶开。他将来一定是主上的劲敌。”
明月心疑惑道：“说到叶开，上次你并未详说他是如何出刀的，不如这次跟我详说一下。”
燕南飞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飞刀。我甚至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只看到白光一闪，然后就已经被他射中了手掌。”
明月心惊疑不定道：“你连他的动作都看不清？一点都看不清？”
燕南飞重重地点头，又咬了咬唇，双眼眯成一条细线，道：“没看到他的那记飞刀之前我也觉得这不可能，我也以为即使他出刀我也能躲过去。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的那刀实在太快，快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说着说着，瞳孔却因为恐惧而缩紧。
明月心喃喃道：“可这不可能啊，叶开之前的飞刀……”
她那双如铜铃般的眼睛微微一闪，然后她想起了之前傅红雪对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心里的那个猜测似乎越发可信了。
燕南飞又上前几步道：“叶开的实力深不可测，为防止他将来与我们作对，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除去他吧。”
明月心低了低下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要再想想。”
燕南飞满脸急切道：“还有什么可想的？错过机会的话你可是会后悔莫及的。”
明月心却避而不答道：“你刚受伤不久，还是好好休息吧。”说完，她便一拂轻纱白袖，朝里屋走去，徒留下燕南飞在原地满脸阴郁地看着她的背影。
燕南飞站在阴影之处，那面上似乎有无数黑暗如寒水般默默而过。
他看着那抹白影消失于尽头，眯起一双黑瞳，阴测测道：“好，好，你既然不肯帮我，我自己去便是了。”
不过他绝不会光明正大地去，也绝不会毫无准备地去。
虽然傅红雪和叶开很强，但论那些阴毒的手段，他自信是无人能超得过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真假（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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