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梦醒何处》雾雨汐日

13、第十三章

　　门还是惜欢摔开的样子，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我很怕晚上，尤其是没有月光的夜晚，尤其是没有人陪在身边的晚上。
　　但是此刻我却不由自己的走向那个黑漆漆的院子，看到一处灯光才发现走到了巧这边来了，门口突然多了一个影子，我眯起眼睛才看清是廉，廉身后的似乎是巧，他抓住廉的手臂语速似乎有点着急，“听我说，你别这么……”
　　他们同时看到我，现在只是初秋而已，我却感到一股寒冬才有的冷，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笑说：“巧，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我想把今天秦以天说的事告诉巧，可是巧却冷冷的回答：“我现在不想听。”语气里又是刺骨的寒，我心里冒着一股火焰，生生被我压下去，刚想说话突然听见廉惊慌的喊声：“冉儿，你干什么？”
　　如果可以用时间计算，那么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大概只有不到五秒，我看到的是最真实的杀人现场，我清楚的听到了匕首插/进身体扑哧的声音，我听见有什么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视线定格在眼前的廉身上，再转移到廉腹间的匕首上，再看到匕首的主人秦冉和秦冉腰间惜欢的一只染血的手，我腿突然失去支撑力摔了下去，如果我还有那么一点余力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发现巧刚才在一瞬间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但我现在眼里只看到廉挡过来的身影，喉咙像火烧一样痛，我来不及问惜欢的匕首从哪里来的，来不及问她怎么会刺向秦冉，来不及问秦冉为什么要杀我。
　　我看到巧抱住廉剧烈的发抖，看到廉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抽离身体，可是他苍白的笑道：“你们真是太过分了，这破命不要也罢，就这样死了也好，其实我真恨你们两个。”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我：“恨你，我一心一意爱的人心里只有你。而你，说什么喜欢我，眼里却是那么冰凉，如果真爱一个人，那该是多温暖的眼神。浅悠，你有多伤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察觉。”
　　我无法给出回答，更无力靠近他。廉颤着双手拉紧巧的袖子，“你也是，什么时候才肯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意，你只是对我有愧疚，对当年那件事的自责不肯释怀，知道我这么喜欢你却不能回应我，你只是内疚而已……愧疚不能当爱，更不能施舍给别人啊……”
　　巧大声的打断廉：“不是的，我都说了不是这样，知道他皇子的身份以后我就刻意安排他去风饮楼，本来一切很顺利，皇宫的人很快会带走他们两个，你为什么要娶了秦冉回来，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廉牵扯出一抹苦笑：“整晚整晚睡不着站在院里的人是谁？六王爷带走他的那晚烂醉的人是谁？看到他哭独自伤心的人又是谁，不都是你吗……。”
　　我觉得有什么模糊了视觉听觉和感觉，我看到廉垂落在地上的手，看到那个和飞扬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再说不出一句话。深夜里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却生生的疼，一个细微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似乎又饱含情感的声音传来：“烟儿，能死在你手上真好…真好……。”
　　我隐约看到漆黑的院子忽然灯火通明，周围站了很多人，有个似曾相识长得像妖孽一般的人靠近我把我抱了起来，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道：“把公主们带回去。”我想就这样失去知觉，可是大脑却异常亢奋，叫嚣着不让我安宁。颈部传来重重一击，我终于失去了知觉，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沸腾。
　　我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有个穿着奇怪的人一直站在我床边念念有词，他说我叫秦白，皇室第十二子，有个双生妹妹十三公主，皇.秦烟。十岁时二人因弑母被关在皇缘寺赎罪，十二岁太子将二人接回太子宫，十五岁杀了三皇子从此人间失踪。
　　我梦里感叹着，原来自己是个杀人魔啊，连亲妈都杀，我还是人吗？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好像这样骂过别人，原来自己比别人更胜一筹。
　　手被轻轻执起，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儿，那晚太子府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总算找到你了，原来你就躲在京城，害得我满天下找你，真是滑稽。你该怎么补偿我，快点起来告诉我。”
　　昏昏沉沉不知道到睡了多久，直到觉得背后的骨头都在疼，才掀开眼皮，看到的是一个华丽的大床和跪了一屋子的人，炫目的窗边站了一个身影，我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手伸在半空，我这才看清自己的手好像只剩下皮包骨了，像是一点肉都没有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如果真有枯骨这种说法，我想就是现在的我了。
　　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太子，王爷他醒了。”窗口的身影急速靠了过来，随后接过旁边递来的一个小碗，简洁明了的命令道：“喝！”我紧闭着双唇没有丝毫动作，毫无反应的盯着眼前妖孽般的男人。他把勺子丢进碗里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他紧接说：“皇子犯法，照样与庶民同罪，不知道烟儿是会被凌迟呢还是分尸呢？”
　　我想继续僵持看来无能为力了，嘴微微张开温热的水流进嘴里。
　　我无法言语，清水喝了两天，第三天换成了清粥，嘴里淡的我都忘了其他味道。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六个打赌一百两每个人下厨做一道菜。
　　几个时辰后巧端出了一道鲤鱼跃龙门，说起这道菜还是很有讲究的，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只死鱼带着腥味躺在一盆清汤里。接着是廉，他的是一盘回锅肉，他说：回锅肉不就是把肉在锅里来回炒吗？夜藐视所有人：我真是高估了你们的智商，随手甩出一盘炒千丝，很多蔬菜被他切的发丝一般细，炒出来也没有失本色。脑残的我口不择言来了句：夜，冲你的手艺我嫁定你了。愚蠢的自己当时根本没察觉出异样的气氛。凉自动弃权，双手一摊，一副卖萌状：本少爷不会做这么下等的事。惜欢呈现出一幅喷血而死状。我鸡皮疙瘩跟春笋似的起了一背。最后是我跟惜欢的合作，一道猛龙过江。开水是我烧的，葱是惜欢剥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迅速的转身回自己房间，留了一桌不明物体在那。
　　我失声笑了出来，仿佛那些快乐的日子就在眼前，就在昨天。耳边呼的响起一道声音问道：“白儿，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我收笑沙哑着嗓子纠正他：“我叫浅悠，如果可以希望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