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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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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芦花一直默默然低着头,屋子里很静,只有岑曼曼在低声的啜泣。
夏智慧一时摸不着头脑,很是着急:“曼曼,你告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姐一定会帮你的。”
岑曼曼强忍住抽泣,对镜整妆容,轻轻的拭去残留眼角那些晶莹的泪珠。
“智慧姐,别担心。都是我自愿的。我嫁的这个人不是刘浩,他叫赵管,是我们镇上最大的集团企业赵家集团的次子。他们家有好几个加工厂,同时经营着好几个行业,家世是刘浩家比不了……”岑曼曼说不下去了,这些话虽然听着不怎么光彩,却是岑曼曼压抑在心里太久。世界上最深的寂寞,不是身边没有人,而是心里有话却无法倾诉。
夏智慧心头隐隐一震,眉头微蹙,手指轻轻的抚在岑曼曼妆容精致的俏脸之上。朱唇微启,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良久:“曼曼,我理解你。在考虑婚姻的时候,女人还是要现实一些的。嫁给他,你就可以少奋斗十几年,可以给你母亲优越的生活,你这样做没有错!”夏智慧肯定的冲岑曼曼微微点头。
岑曼曼的心得到了抚慰,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原谅一样,这么久以来一直强压在心头的愧疚感、耻辱感似乎因为夏智慧的一句话便减轻了许多。
萧芦花头低的更甚,脂粉掩不住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几滴泪“啪啦、啪啦”的砸到了布满青筋的皮肤粗糙的手背上。想当年年少,艳压群芳,誉满乡邻,多少公子才俊垂怜,执拗的萧芦花却偏偏惟爱是从,固执的嫁给心中的挚爱,不惜与疼爱自己的父母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一直固执的以为爱的轰烈便此生无悔,爱淡了,情灭了,到头来却只落了个贫贱夫妻百事哀,操劳半生,黄花落尽,青春散场,人老珠黄、皮粗肉糙之后方才明白父母当年的用心良苦。想到这里,萧芦花轻轻地咬住了下唇,跟自己说:“岑兰,你在天上看好了,我是不会让我们的女儿步我的后尘的。我要让她过人上人的生活,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
夏智慧又在新娘休息室里陪岑曼曼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在那样的环境,让她感觉太压抑。尤其是当她每次对上岑曼曼那眼泪汪汪的眼睛时,总是会无端的感叹青春易逝,女人苦命。
宴席厅外的休息区,夏智慧找到闷在那儿抽烟的伍乐和周晓光。
“又抽烟呢?小心得牙渍啊!”夏智慧径直的走到周晓光身边,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夺过周晓光唇间的香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又递还回去,紧挨着周晓光身边的长凳上坐了下去。
“娘的,第一次参加这么憋气的婚礼!”伍乐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一直闷闷的面对着窗外,夏智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声音能听的出来,伍乐真的生气了。
夏智慧打量了一下伍乐跟周晓光,幽幽的吐出一道淡然的烟雾:“这是曼曼的婚礼,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受了再大的委屈,你们也得忍着,只因为,这是曼曼的一天。”
“真想不通,论才学论相貌都那么优秀的岑曼曼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土包子,还有那些仗势欺人的暴发户的家人!”伍乐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声音虽轻,却力道十足。
“女人在考虑婚姻的时候就不能以女孩的思维来考虑啦,不能一味的只考虑爱情,要顾全所有人的感受,要成熟,要现实。我觉得岑曼曼这样选择反而要比普通意义上的忠贞烈女要强上百倍。”夏智慧斜睨着周晓光,“小光,你认为呢?”
大凡女子都奢望知道自己的爱人对感情之事的看法。
周晓光声音很低沉:“我不知道岑曼曼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只想知道刘浩如果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接受的了打击。”
夏智慧心头一震:“什么?刘浩还不知道?”
个别人的郁闷在周围热闹的环境中会显得更加的压抑。
烟雾缭绕中,伍乐无意间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的闪入新娘休息室,空气似乎在这一刻被凝结:“顾依恋。”
夏智慧附在周晓光的耳边:“痴情啊!”
一股虽无形却强大的磁场吸引力诱导着伍乐一步一步的朝着新娘休息室的大门而去,凡人们给这股力量的定义为爱情,夏智慧说这是生物荷尔蒙作用的必然结果。
丢了魂的伍乐迈着步子走到新娘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以及一股无名的愤怒:“岑曼曼,你脑袋是不是锈掉了啊?早知道要嫁给钱,你当初还谈什么恋爱啊?刘浩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你这么干就是想让他死你知道吗?”
沉默,短暂的沉默。
“罔我大老远的赶来给你当伴娘,你就以这样的‘喜讯’来报答我啊?!”
沉默。
良久,岑曼曼开口,已是泪眼婆娑:“依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爱情和物质,这本是一道选择题,但对于我来说,它却不是!我的家庭情况没收了我选择的权利。我不可能让我的未来没有一点基础,我更不能让我妈妈继续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
岑曼曼的泪流下,应该是苦的。顾依恋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她拿出面纸轻柔的逝去岑曼曼妆容上的泪水。
“曼曼,恭喜你!成家了,要做一个幸福的女人!”顾依恋强忍着收回了所有的气恼,代之以真诚的笑容,眼中的泪珠却忍不住滑落。
“依恋,谢谢你!”岑曼曼的泪再也止不住,紧紧的拥住顾依恋。
婚礼在礼炮的轰鸣中隆重的举行了。
喜乐奏响,伴娘顾依恋托着新娘的手缓缓的走上了血染的红毯,红毯的尽头站着一个挺拔的男人。但,在顾依恋眼中,他似乎只是一堆钞票。她正送着她最好的姐妹走向金钱铸就的牢笼。
伍乐站在红毯的一侧,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顾依恋的脸庞。他曾肆意亲吻过的柔美的面颊,那双他朝思暮想的眼睛,那白皙的脖颈,那个他死也不愿意放手的女人!现在,她走在别人婚姻的红毯上,而,曾经,他那么深信不移,她的婚姻应该与他有关。他想要追她回来,他一定要追她回来!
顾依恋的余光撇到一侧的伍乐,她爱他,就算离开他,她仍确定自己爱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而她却不能容忍他想要操控她的人生。
牧师装模作样的主持这场婚礼,就像欧美电影里那样。
“这位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位先生为妻吗?”
“我……”岑曼曼知道此刻该讲什么,可她却怎么也讲不出口。她该说她愿意,可她又真的不愿意。
空气似乎瞬间凝结,长久的静默。
客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赵家的父母恶狠狠的冲新郎新娘使眼色。
身旁的赵管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悄悄碰了碰岑曼曼的胳膊:“曼曼,你说啊,快说啊!说你愿意。”
曼曼抬头看了赵管一眼,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牙缝里挤出几个无奈又坚定的字眼:“我,愿意。”
整个酒店大厅内登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
“曼曼!”酒店大门处站着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年轻人。他的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愤慨。
短暂的静默后,紧跟着大厅里一片哗然。
来人会是谁呢?
正穿梭在餐桌间敬酒的岑曼曼一时间慌乱的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