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的似水流年》若水小鱼

5、 死亡班车

　　二十三岁那年夏天，闪闪爸糖尿病严重了，送去医院抢救。那几个小时，闪闪难过极了。那个晚上，闪闪很累，累到连哭都没有力气，满脑子是爸爸呼吸困难的画面，她被害怕攥住了，头很痛，胸很闷。
　　闪闪想起初三时，自己得过一段时间强迫症，老不停洗手，不断检查煤电气，而且还有洁癖。闪闪很痛苦，时常想到死，只是没有勇气死。那时候，闪闪写过几个故事，结尾女主角都自杀了。闪闪的病在初四时自愈了，借助阅读的力量。那本书叫《窗边的小豆豆》，闪闪看了好几遍。闪闪在学校是个乖孩子、好学生，但闪闪心里住着一个小豆豆，一个异类，一个窗边族。闪闪老在压抑自己，顺从老师家长，做个乖孩子。后来，读过一点精神分析的闪闪，把那场自杀危机解释成长久压抑的一次准爆发。这一场爆发终结于肯定心中那个小豆豆。丹齐格说，书是一棵钻出坟墓的大树，图书馆是墓地唯一的竞争对手。闪闪觉得自己是这句话万千注脚中的一个。
　　闪闪爸住院第二天，看起来比第一天气色好多了，没有那么虚弱了。闪闪在这两天，上吐下泻，也慢慢好起来了。明天永远是新的一天，一切都在好起来。
　　二十二岁时，闪闪一连失去了爷爷和姥爷。闪闪对早年的爷爷几乎没什么印象了，爷爷死前形销骨立的样子却在她的记忆上深深划了一道痕。姥爷对闪闪一直很好，他能记住闪闪爱吃的东西，知道闪闪怕猫狗，知道闪闪爱读书。偏心的说，闪闪更爱姥爷，她把姥爷放在心里，存在一个格子里，时时拿出来想一下，觉得姥爷还在。
　　二十三岁的闪闪在读阿多尼斯的诗时，感触良多。“什么是死亡？在女人的子宫和大地的子宫间运行的班车。”阿多尼斯把死亡看得多么稀松平常。那么说，爷爷姥爷都坐上了末班车走了，爸爸差点坐错了班车，闪闪如是想。此时的闪闪，是释怀的，是阳光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