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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 夏饶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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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4岁那年遇见她。
她家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古武家族——莫家,他父亲是预备的下一任族长。所以一言一行十分谨慎,生怕走错一步路就陷入万劫不复。但却是极宠她的,我想,应该是因为她的资质吧。
她刚出生时,没有任何争议的就被定为继他父亲后的内定族长。
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极强的模仿能力。
她刚生下来时,莫伯父高兴坏了教她念:“爸~爸!”
莫伯母笑他:“怎么可能生来便会说话呢?”
可那孩子,真的口齿清晰突出爸爸二字。
教她念诗,教她习字。皆是一教便会,最后莫伯父怀着不可置信的心情教她开奇经八脉,却发现她先天经脉俱通。浑身上下充盈着一种前所未见的力量。
于是从此被全族供为珍宝,可她性子却是极懒。所有的书籍都不曾翻过第二遍,所有教习的武学从不日夜修炼。
可就是这样,族中年轻一代排名第二的莫尺卓也差她永远也赶不上的一截。
她母亲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性格温婉。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待欢儿更是温柔,如果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称得上溺爱的话。那便一定是莫伯母。
而我,自幼父母双亡。听其他人说,我的父亲早年是族里的奇才。却爱上了敌对家族的一个女人。怎么劝都不回头。最后被逐出家族。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死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也许是仇杀,也许是家族派出去的人,也许是意外。
族中的三长老力排众议把我带了回来收为养子。
也许他们是故意叫我听到这些的,想叫我伤心颓废。然后他们就可以借机超过我,可是我没有。我反而比以前更加努力。
我要活下去,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家族中活下去。
我的家族,怎么说呢?世代都是守护莫家这个古老家族的。
在本家每一代会选出两个资质最好的孩子。在18岁成人礼之前有一场比试,胜出的便成为莫家嫡系的守护者。落败的会继续修习,最后成为族长。
能够成为莫家的嫡系一脉的守护者是整个夏家氏族任何人都想得到的无上荣耀。
欢儿是这一代的唯一嫡系传人,也就是说她会成为莫家史上第四个女族长。
原来本家的长老商量过后是觉得选个资质好点的女孩子跟着欢儿。可是族里资质最好的女孩子也不及我的一半,所以这一代的族长是早就定下的。反而是守护者在我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犹豫不定。
在我四岁那年,欢儿的周岁生日那天我和那个女孩子被送到抓周宴上让欢儿自己选择。
我无疑是幸运的。
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画面,小小的人儿从桌子那头爬过来。眼睛笑得弯弯的,咧着嘴巴学着别人教的念着:“哥哥!”
她的小手拽着我的袖子。
她选了我。
互相交换了血契,长老刻意将血契刻在我的胸口上。意在表明,我对欢儿的忠诚,夏家对莫家的忠诚。
从此以后我们便如历届所有的守护者和被守护者一样,彼此不分。
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
年年岁岁日日夜夜在一起。
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那只是我以为。
我16岁那年,无欢还不到13岁。她虽一直在跳级,可中考里面的题可不跳级。所以那一阵子她很幸苦,一直在看书。
中考完了,我们有两个月的假期。
在回莫家的路上,她是极高兴的。我一直很羡慕她。我的双亲早逝,她与我不同。
她有一个极爱她的妈妈,又有一个极宠她的爸爸。
她的性子是很单纯的,我也希望她能够一辈子这么单纯着。我希望她能得到所有我不曾拥有的。
可是……世事总是不如人意的。
莫家,来了一个女人。
一个,几乎毁了她一生的女人。
她牵着一个只有5岁摸样的小男孩儿,自称是莫伯父的初恋情人。怒斥莫伯父是负心汉,弃他们母子于水火而不顾。
欢儿当时是极高兴的,她总对我说:“按照小说里写的,我应该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啊!为什么没有?”
如今,她的愿望实现了。
我不知道莫家的长老商量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总之那对母子住了下来。
欢儿极喜欢她弟弟,却讨厌那个女人。她总是苦着脸对我说:“这是重婚罪!”
莫伯母脸上也再没有那种温柔的笑意,整日颦着眉像林黛玉似的。
她也果真如林黛玉一般贞烈决绝。
于是,欢儿在她13岁生日的那天失去了母亲。
我想,莫伯母最后是极恨莫伯父的吧。因为她选择自杀的那个日子,也就是欢儿生日的那天是中元节。
传说在中元节那日死的人是无□□回转世的,只能化作厉鬼缠着生前最恨的人。
伯母逝去后,欢儿越发慵懒了。看人懒得用正眼,懒得说话,懒得吃饭,懒得喜欢谁,懒得讨厌谁。
她渐渐孤僻起来。
所幸的是,除了我。
我不知道骤然失去一个亲人是什么感觉,我双亲逝去时我还是个无知的婴儿。更没有感受到他们对我的关爱,所以失去双亲这件事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和怅然。
但我想,欢儿这种状况是有所不同的吧?
可是她一滴泪也没有掉。
我陪她跪在伯母的灵堂前一夜。
她没有流泪。
我看着她的侧脸。
她浅粉色的唇被半夜里的凉气冻得发白。
她逆着光的皮肤能看到有细细的小绒毛。
她的鼻翼微微抽动着。
她的睫毛就像刚刚蜕茧而出欲振翅而飞的蝴蝶。
她的双眸没有任何焦距,透着遥远的回忆之色。
她在想些什么?
我猜不到。
我的胸口隐隐发痛。
为什么会胸口痛呢?
我不知道,只是我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就会很难过。
当时我是怎么想来着?
对了。
我当时想,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抹平她心中的伤痛。
那时的我还太小,还不知道人的一辈子可以很长很长,也可以很短很短。有的人一辈子中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幸运,但更多人的一辈子中却是苦难接着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