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色满城花凌乱》安妍夕

7、渐行渐远

　　安凌和我第一次谈起他娶我的原因，已经是我们成亲1年后的事情了。一年，不长不短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却又什么都无法改变。其实那时的我们只是在赏雪景，这里的雪来的太迟，可终于还是来了，一下就是大雪一场，树枝上的雪厚到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足以使它被震落。院子里在雪刚下时是厚道无法随意走动的，只是现在以被打扫干净。安凌说他喜欢雪，下过雪的城才能有片刻的安宁，才能给他片刻的安宁。我笑而不答。苏云就是这时进来的，走的很急，他看到我，神情一滞，向我问好，便急急地附在安凌耳边说些什么。当他说完的时候，安凌说：“杀！”

　　那样的安凌是我从没见过的，可能是我们之间的相处太过玩闹，让我忽略了他是王爷，他也有凶狠的一面，决绝的一面，而这一面的他却让我很害怕，害怕我始终抓不住他。

　　他问我：“如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

　　我笑：“难道不是看上了我的倾国倾城？”

　　他道：“你很聪明，不过你若愿意挂着这个理由，就挂着吧。”

　　我装作不明所以的笑。我看到他接着轻轻地说了什么。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接着说的是“总比真正的理由要好。”

　　对，他说的没错，我很聪明，从一开始就明白了一切，但我恨自己的聪明，当局者迷，可若我这当局者如此清楚，这局还有什么看头，所以我宁愿麻痹自己，他是看上了我的容貌才想娶我。至少，为了外表，他也是想娶我的。比那与我本人毫无关系的真正理由要来的好。

　　历民6年春，太后举办百花盛宴，邀各位大臣王爷的妻妾入宫。安凌回来时，我已准备登上前来迎接的马车。他挡住我，对迎接的太监说道：“公公，内子身体不适，请代我向太后说明，不能参加，实在遗憾。”

　　那公公尖着嗓子回道：“王爷，你是聪明人，何必做徒劳之举，王爷只要按规矩办事，王妃您自然不必担心。这宴席一结束，定把王妃原封不动送回来。”他转身看我：“王妃，请吧。”

　　我默默叹口气，上了马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凌说的没错，我很聪明，所以从一开始便知道事情不是一位王爷娶一位夫人这么简单，跟他相处1年多，从点点滴滴中我也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即使我并不知这全盘计划，却也知他们的目的。安凌醉酒那夜，他说他恨那个女人害死他的母后，他说他要杀她的儿子，让她母子不得安生。他的母后是曾经的宠冠后宫的萧妃，举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萧妃之名。却在7年前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而他恨的女人，想必便是——当今太后，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夺位。这所谓的百花盛宴也不过是说的好听，不过是找个借口将我拿在手上威胁安凌罢了，所以安凌才这般不愿我进宫。这花恐怕没开，就要谢了。

　　“如烟，我无意伤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为你不计较你曾是谁的妻子。”

　　我回头看他，和安凌7分像的相貌，只是再像他也不是安凌。他是安远，当今圣上。

　　“皇上，您后宫佳丽三千，何必为我与满朝文武对抗，如烟既已嫁给安凌，便生死是他的人。”我一边说，一边却在后悔，我早该记得，早该想起。5年前，13岁的我顽皮跑出去玩，偶遇同样乔装出宫玩耍的安远，一见如故，相伴1天，我哪里知道，安远却为此情根深种，而当初他说等他长大来娶我的话，我也只当是孩童间的玩笑。我应该察觉到的，虽然过了5年，但他和安凌如此像的样貌，我该知道他们必有血缘关系。只是现在什么都晚了。命运弄人，安远本想以我来威胁安凌，哪想当日喜帕盖头的安王妃就是5年前的少女。

　　“呵，安凌？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从他母亲死的那刻起，他就是为复仇而生的，我为控制他给他和明月郡主赐婚，想在他身边安插棋子，他以他已有心上人为借口推脱，我本以为他骗我，便要求他即日成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成亲了，那个人还是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复仇，是不会给自己设置拖累的，而王妃的位置不管是谁，对他而言都是拖累，若不是我逼他，你以为他会娶你？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信不信，现在我以你相威胁，聪明如他，有怎会不知，他若进宫救你，必死无疑。所以他现在想必早已逃之夭夭了，你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呵，原来这样，安远以为我是他的心上人，但却是被逼无奈娶我，而事实，只有我和他知道，他根本就是被逼无奈，随便找个人娶罢了，而这个人，恰好是我。原来这样。

　　“参见皇上，安王爷已出城了。正向西南方向前行。”

　　突然有侍卫进来禀报。

　　我听到我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碎掉，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他走了，他走了，他竟然真的丢下我走了，1年零2个月，我一直麻痹自己，就算他不是真心娶我，这么久，多少也会有些感情在，可是现在他没做然后努力，便走了，我真的这么不重要，我看到那些回忆在我眼前通通变成碎片。想哭，眼泪却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