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正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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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别兹拉的几何学时，我握着笔在几何课本上画鸽子速写。沃林广场上停歇着羽翎白皙姿态优美的鸽子，其中最为美的是灰颈，蓝眸。
那只鸽子尤爱飞到俄狄特的肩膀上，雪白的脑袋倚在雕像那段修长的颈子边。我时常趴在三楼的阳台上，仰望着它和俄狄特的相偎。暖洋洋的光洒在速写本上，我摩挲着自己映在本子上的黑影。丝丝缕缕柔软的深绿色的头发，像舞动着的水草和浮游生物。
“斯普林特。”
别兹克老头的声音在春日午后里也显得格外散漫。
“请上来解这道题。”
学校里的几何一般很简单……我的目光飘回黑板上，手里的笔喀吧一声断成两截——老头子吃错药了，这么难？
“斯普林特。”
他又喊了一遍，我慢吞吞地把几何课本合上扔进课桌里，然后从左数第六列正数第五排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上站起来，从课桌的间隙间挤出去。柳撒克故意把桌子排得很挤，导致我走出去的时候，他的几何本子掉在了地上。
真该死。
即使不是我撞落的本子，可别兹克冒火的眼睛告诉我，这本子我非捡不可。我把书砸在他课桌上，柳撒克把书页翻得极响，我接过老头子的粉笔，开始在黑板前磨蹭。
这是道证明题，于是很简单地，我在末尾写了个结论。果然，别兹克的眼神快达到吃人的地步了。
他把手里的钢尺捏得快有五个洞出来了：“你怎么做的？该死的你的过程呢？”
老头子已经把他原本教给我们的礼节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指了指右胸口：“心。”
老头子竭力克制自己的理智，“作为你用心思考……的奖励，去把‘大卫的悖论’抄二十遍！”
很快地应了一声，我问道：“需要画上大卫的速写头像么？”
教室里的几何课本落了一地。路易斯竖着的几何本子砸在自己的头上，他揉着黑色的眼睛。欧维拉正在忙里偷闲地磕着松仁。我只是借了阵风，就把他们的书给吹倒了。说实话，我的术语课的成绩还是非常不错的，起码等第没有掉出过B。
在老头子愤怒的言辞下，我们全班每人抄“大卫的悖论”，呃，一百遍。
当哥来接我的时候，我正在坐在教室里画着狄俄特的头像，即使这个像我已经画了不下五百遍了。哥站在教室的门口，提着一袋食物。亚麻色的头发，灰金色的眼瞳，在夕阳红光里如同神将一般的英武。
等我收拾好东西走到他身边，他的眼里已经浑浊一片。
我龇牙咧嘴地看着他：“哥你又熬夜了。”
他未接我的话，只是快速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妈烧的菜，嗯？”
“她除了会生切莴苣之外，还会什么？”刚说完话，我才恍然大悟，浑身一抖，颤道，“这是为什么……难以……置信！”
“因为，”他的笑容愈发灿烂，深陷的眼睛眯成黑金月牙，“亲爱的弟弟，想想你上周让我代签的几何卷子，落在哪儿了？”
“完了！”
“的确是。在她晒你尿湿的被子的时候……”哥哥无奈地叹气，“大不了干脆烧了。弟弟，你真是……头猪！”
我忐忑地拎起包带背上背包，哭丧道：“哥，我不想吃生切莴苣！”
他任我拉扯，打闹的时候差点从楼梯上跌下去。哥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想死早说。”我安分了。
刚出校门，就看到了莉斯阿维加。
“亚维尔。”
哥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径直绕过那个一身清凉，金色鬈发美女。我一边小跑跟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美女：“哥，做礼拜的时候，她不就在你边上么？”
哥说：“我对香水过敏。”
他的话明显地告诉了我：禁止谈论这个话题。我识相地闭嘴，伸过手去拨他手里的袋子，“你买了什么？”
“炸鸡排。”
我刚想高呼万岁，他又说道：“和葡萄酱。”
“你买那玩意儿干嘛！”
“好吃。”他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反正只有我一人的份。”
沃林广场，哥坐在一边的褐色木长椅上，我打开背包，拿出一卷可可蛋糕。我把蛋糕捏成小块扔向鸽群。白色的鸽子被惊得一下飞起。立在狄俄特肩膀上的那只蓝眸鸽子，雪白的绒羽在风里被吹成一团淡淡的金色，它冰冷的眼神望过来时，我瑟缩了一下。
“药学课上，我们的试管断光了。是别兹克那老头干的吧？”
“没错。”那气势，别说一层，估计整栋楼的试管都要被他的威慑气场给震裂了。老头子的目光，简直快把我射成筛子了。
哥继续叹气：“你也该把武斗和几何课的内容好好补一补了。”
“会术语就好。”
哥青筋跳起：“术语只是意念……”
我抖了抖包蛋糕的餐巾，打断了他：“回去吧。”
他给了我后脑瓜子一下，还是站起了身。沃林广场后不远的达尔兹街区，比起第八绿林带，是治安较好的地段了。爸妈每天都去乌蛊捉设陷阱捣乱的巫师，捡回流亡黑神和白魔的失败产物，交到达尔兹郊区的收容所。哥说，这是一份极其危险的工作。
我是一个典型的失败品，降生在了乌蛊。而我是唯一的例外，寄养在爸妈的家里。十几年之后，我也因此询问过理由。
在乌蛊的沼泽三号区。爸妈刚发现幸存失败品的时候，当事人我竟然在巫师和群狼的虎视眈眈下睡得正熟。爸说，他赶紧收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开始斩杀狼兽。我一边赞叹一边心念：我才不信。妈白了他一眼，道，好在那个巫师刚入乌蛊不久，趁间隙念了个束缚，就把人家给解决了。当她和往常一样抱起幸存婴儿的时候，我却醒了。
睁开浅绿色的眼睛，瞳孔里却满盛灰金色的光芒。
当时妈托着尖尖的下颚说道，像极了狄俄特。
爸酸溜溜道，你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妈嗤了一声，哪敢。
之后，每当餐桌上没了话题聊的时候，他们最常扯的淡就是：儿子是黑神还是白魔？
妈说：“咱儿子这么帅，当然是黑神白魔混血族的了。”
爸斜了她眼，不以为然道：“你哪听来的？”
妈说：“昨儿安维克见到了咱们特洛伊就是这么说的，她的话虽然总是没个准，但这次肯定没错。”
爸说：“你见过白魔有儿子这么帅的？”
哥还未进食管的汤差点喷出来，他尴尬地打了个手势表示抱歉。我捏着自己的叉子，忍住想把它往哥脸上砸的冲动。
哥一脸镇定：“他要是黑神，那真给我们长脸。”
静默。
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话：“太狠毒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正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