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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一百四十九章 ...


  •   进……宫……?

      杜小曼呆在厅中,怀疑自己是幻听。

      上首站着的老宦官笑眯眯地道:“小郡主这就随老奴动身罢,娘娘那里等着呢。”

      杜小曼直觉没好事。

      唐宜媺道:“公公且稍请稍坐吃茶,待舍妹更衣后便随启行。”

      老宦官道:“皇后娘娘说,算来都是自家人,常服入宫便可。”

      端华公主亦在一旁道:”皇后娘娘宽厚慈悲,以往常服入宫亦曾有过,本宫看唐小郡主这打扮尚可。既然娘娘催促,莫耽搁为是。”

      唐宜媺含笑道:“娘教诲的是,但媗媗妆容都未整,实在不堪。看她胖头肿眼的样子,怎么着也得拿粉把两个眼袋遮一遮,别跟自带了一对灯笼进宫似的,惊着了皇后娘娘。只在旁边厢房,片刻便好。”又让左右侍女请白公公入上座吃茶。

      端华公主抿嘴道:“也罢,宜媺你看你把你妹妹说的,这么张清秀小脸都禁不住你埋汰。唐小郡主真是好性儿。”又扫向周遭侍女,“务必麻利些。”

      唐宜媺笑嘻嘻道:“知道了,娘。”推了一把杜小曼,示意她跟着退出。

      杜小曼随着唐宜媺,穿过花厅回廊,直接到了旁边小院的一间厢房。房中内外隔断,外间矮桌圈椅,内间矮几小榻,看来是内眷临时休息躲闲所用。

      杜小曼听口谕时,唐宜媺便已命侍女备好了妆匣衣裳,立刻洗脸通发宽衣,重新上妆。

      杜小曼暂时穿了唐宜媺的郡主装,一件件她都不知道压了多少套。唐宜媺的身材比被杜小曼败坏了的唐晋媗好太多,幸亏古装宽松,腰那里勉强撑下了,但前襟撑不太起来,几个婢女临时收了几针,拢紧一些。

      发髻的形状、佩戴首饰的样式数目、甚至眉毛的形状长短、眉黛深浅、胭脂的颜色、粉的白度、指甲的长短、身上熏香的味道都得遵守规矩,不可偏差。

      唐宜媺边审度边指挥众侍女边道:“公主娘娘居然还让你方才那个样子进宫,真真是好心!宫里突然让你去,想来是有人递了什么消息。媗媗你记着,皇后娘娘最贤德慈悲,你大方一些,不必畏缩,应就无事。”

      杜小曼在心里冷汗,能没事吗?我连见皇后该怎么跪都不知道啊啊啊……

      谢少主他还在房间里,不知道现在出来了没有。

      穿戴梳妆完毕,唐宜媺又取出一个锦袋,塞给杜小曼。另备好呈献皇后的礼盒。杜小曼随白公公登轿出门后,在轿中打开锦囊,里面是各种金玉花样钱币和珠串彩宝之类,想来是供她做人情之用。

      杜小曼在市井奔波许久,于人情方面,已有不少经验与慧根。入了宫墙,停住下轿时,杜小曼预先挑了一枚莹润的玉扣藏在袖中,公公居然亲自来扶她,杜小曼顿时了悟,手搭上白公公手的瞬间,玉扣已入白公公手心。

      这个手法还是她开酒楼的时候,为打点来临检的官差,特意学习的技术,练了很多遍,绝对纯属专业。看着白公公老脸上的笑,杜小曼便知这一手得到了肯定。

      她谦虚地低头道:“我曾在民间住了许久,都快忘了官家规矩,怕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还请公公多多提点教导。”

      白公公顿觉外界传言果不能全信,唐小郡主虽浑身散发着上不大得台面的俗劲,但行事还算上道,并非一无可取。

      白公公便稍发善心,指点了她几句。待进了凰仪宫,拜见皇后时,杜小曼竟然未出差错,白公公甚为欣慰。

      杜小曼一直提着的心也才松下来,她一路都在揪心别出差错,虽然不怕死,但在跑皇宫大地图的时候给砍了还是蛮冤的,只顾着紧张默背白公公交待的步骤,都没能好好看皇宫景象。

      她是到了内宫中才下轿,前后左右都有宫女,她不知道唐晋媗进过几次宫,不敢胡乱抬头打量,只觉得宫墙高耸,殿阁巍峨,毕竟是不同气象。

      皇后接见她的所在是凰仪宫的偏殿,殿阁开阔堂皇,陈设华而不奢。李皇后出杜小曼意外的年轻,二十余岁,相貌算不上非常美,长眉杏眼,面庞圆润,皮肤极白,温柔端庄,招呼杜小曼在旁侧椅上坐,声音亦很温婉。

      而且,杜小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月圣门洗脑,或是被神仙们整得神经过敏了,她总觉得,皇后的眉眼神态中,隐藏着一股幽幽的气息,不太像……一个滋润在幸福中的女人。

      当然啦,后宫中的女人,几百个守着一个,还天天勾心斗角的,能多滋润呢。

      皇后竟还夸了杜小曼一句:“本宫上回见清平郡主,还是你与定南王成亲的时候,但觉郡主比那时更娇艳了。”

      话里轻轻巧巧,就为后文设下了开头。杜小曼耍了一把小赖,避过话峰:“得娘娘夸赞,臣妾感恩惶恐。娘娘的皮肤才真是好得让人极其羡慕。不知娘娘可有什么保养的秘方,能否赐教一二。”

      皇后每天听到的奉承话不计其数,杜小曼的这一句以路数来论,末流都难入,委实粗糙。但就因为粗糙,反倒透显出了一丝朴素的真挚。皇后微微笑道:“本宫哪有什么秘方啊,一般的起居罢了。”

      杜小曼道:“娘娘天然雪肤,臣妾只能徒然羡慕了。”

      皇后朱唇轻抿:“郡主的嘴这样甜,本宫都不好意思了。”

      杜小曼道:“臣妾不会说话,言语粗鄙,让娘娘见笑了才是。”

      她绕开的这一圈小弯对皇后来说真是不值一哂,端起盈月芍药盏,啜一口晴雪银针茶,便又缓缓道:“因姑母时常到宫中,本宫与大郡主常做小叙,一直却不曾和你多亲近。你和定南王成亲那日,也顾不上多说闲话了。算来都是一家人,本应多聚在一处说说话。”

      杜小曼就接着继续绕:“若能常见娘娘凤驾,真是天赐给臣妾的福气。臣妾成天闲着无所事事,娘娘随叫随吩咐便是。”

      皇后的双眉微微扬起:“那本宫可是当真了,本宫成天闲得很呢。只怕定南王府中,事情繁多,你抽不开身。”

      杜小曼接着耍赖:“娘娘面前,怎敢虚言。只凭娘娘传唤吩咐。”

      皇后再啜了一口茶,终于单刀直入了:“说来,郡主和定南王之间,到底……”又一笑,“夫妻家事,外人本不该多话,本宫只是多事一问。”

      杜小曼从动身的那一刻起,就在肚子里打草稿,终于到了正式答卷的时刻。

      首先,唐晋媗和慕云潇的婚事是皇帝赐婚,分寸一定要把握好,稍微不注意,竟敢说皇上的英明决策有错,那也真不用在愁了,直接就能去死了。

      其次,不知道皇后对这件事抱有怎样的态度。影帝的那本小折子,肯定雷坏了不少人。杜小曼猜,皇后应该不会思维猎奇到赞同。再听刚才的话风,十有八九,是慕家一派的。

      杜小曼这一盘算,正好给了她愁眉紧缩营造气氛的演出时间,然后再叹一口气,彻底切换到感伤模式:“臣妾正因此事,不知该怎么面对娘娘。”

      皇后亦神色随之一变道:“郡主这话从何说起。”

      杜小曼起身跪地:“臣妾有罪,万岁和娘娘,赐下这桩婚事,本是百世难修的福气,只因臣妾不懂得处事,如今……”哽咽。
      皇后动容:“郡主怎么……快快起来。”左右宫女上前搀扶,杜小曼还得做执意挣扎要继续伏地状。

      “唉,年纪轻轻的,犯错难免,改过来仍是和睦夫妻。”

      杜小曼攥着手帕,凄然摇头:“覆水……难收……定南王爷与阮紫霁姑娘之情,感天动地。臣妾愿成人之美。且,臣妾与定南王爷,已无情谊,与其对面而苦,不如各自放手。”

      皇后道:“郡主这般,令本宫有些不解。你与那阮姑娘,同伴定南王左右,琴瑟和鸣外,更有姐妹之谊,扶持主内,美好和融,何隙之有?”

      杜小曼道:“娘娘教诲的极是。但,琴瑟和鸣,美好和融,都要有情。臣妾与定南王爷之间,从不存在这个字。有情则和,无情硬凑,就只有尴尬了。”

      皇后微微摇头:“尴尬二字太过了,夫妻怎会无情?”

      杜小曼摊手:“所以才做不成夫妻。”

      皇后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都是本宫多事,竟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不说这些,是了郡主,夷摩番国来朝进供,有一伶人,变得许多种新奇戏法,不知郡主可喜欢看戏法?”

      杜小曼做打叠精神状:“能托娘娘的福看一回番邦戏法,那臣妾真是三个月都不敢洗眼了。”

      皇后即命左右传伶人,又有宫娥上前替杜小曼稍微理了理妆。

      不多时伶人到来,真是花样百出,变得一手好戏法。杜小曼看得挺开心,又很纳闷。皇后居然再也不提她和慕云潇的事儿了。
      伶人退下后,皇后又命上茶果与杜小曼同吃。

      宫娥娉婷端上茶果,杜小曼的脊背突然微微发寒,颈上寒毛竖起。

      她不方便回头张望,便一直假装从容地吃喝,但那种感觉挥之不去,似暗处有道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用完茶果,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后居然还是绝口不再提定南王府的一切,一点往那上面拐的意思都没有。

      杜小曼心里反而越来越没底。

      总算捱到了能离开的时刻,她稍稍松了口气,行礼告退。

      退出殿门时,她飞快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整齐站立的宫娥身侧,是一道帷幕。

      直觉告诉她,那后面有人。

      待杜小曼被宫人领着走远,皇后方才又起身,走到帷幕前盈盈施礼,向那步出帷幕的人嫣然道:“皇上看得如何?”

      身着龙服的人瞥了一眼殿外,收回视线:“一寻常俗妇尔,朕的小皇叔和宁景徽是魔风了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更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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