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奥斯卡之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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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拉从梦中惊醒。黑色鬈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旧布裙因汗水的粘合紧紧裹在身上。窗外的黑夜要比平时明亮一些，水银色泽的月光穿过窗户映在她的脸上，变得雪白，睫毛投下的阴影与她黑色的眼睛相得益彰。床头的旧式闹钟像个苟延喘息的老人，每走一秒都要费极大的劲儿。
不过十一点半。莱拉解开衣服的几颗扣子，用身旁的毛巾擦起身子，那双黑色的眼睛望向远处的灯火。
罗马夜晚的喧嚣是很让人向往的。晚风拂过，在街道边坐上喝一杯饮料，望一望月亮，和陌生人聊聊天绝对是一件美好得令人感动的画面，只不过十七岁以下的孩子都已经被母亲赶到床上睡觉去了，不然街上指不定会出现几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惶恐又兴奋地盯着街头某个拉客的穿着暴露的女人。
莱拉又将扣子往下解了几颗，闷热的晚上她总是会醒，然后擦身子。汗水顺着脖颈流过锁骨，慢慢地滑向前方高高凸起的山包。莱拉已经十六岁了，还是个少女，但身段已经发育地非常成熟了，胸脯如两个山丘般隆起，腰肢也非常纤细，臀部不算大但非常漂亮，穿起稍微紧身的衣服走在街上都会有人频频回头看呢。想到这里，莱拉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个得意的微笑——她无父无母，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唯有上天赐予的妖冶容颜和一副曼妙的身段。她从小就清楚自己的优势在此并且深知可以当饭吃，当然，她是绝不会像那些下贱女人到街头去揽客的，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孤儿院呆一辈子。莱拉是要靠现在新兴的电影行业吃饭。
可是一直呆在这么个鬼地方哪会等来什么电影呢？莱拉咒骂着，手指狠狠地撕开旧布裙，将其扔在一边，只穿着胸衣和衬裤站在月光下。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地方。她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窗外孤儿院的建筑，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
她转过头，满屋子的人都在沉睡。为何不今夜逃走？她突然笑了一声，“逃走”这个词用得真是非常恰当，她现在的确想当一个逃跑中的女贼。
莱拉突然跳下床，忽来的大胆念头让她兴奋地坐不住：马上收拾东西走人！离开这个讨厌的鬼地方！她麻利地将旧布裙捡起胡乱塞进一个包，又冲进衣柜抱了一摞衣服也不管是不是她的就塞进包，然后再把梳妆桌上的所有化妆品（说是化妆品不过是一些搽脸的东西）全部揽进包。这时她发现她的包小了，她蹑手蹑脚地取出睡她旁边的阿娜贝尔的宝贝旅行包，把所有东西都腾了过去。“就当你送我的饯行礼物吧，亲爱的阿娜贝尔。”莱拉冲熟睡中的阿娜贝尔甜甜笑了笑，“顺便弥补你昨天侮辱我的那些话。”阿娜贝尔是整个寝室中最大的孩子，蛮横无理，因看不惯莱拉习惯性的眯眼动作常常找她茬。当然莱拉也不是什么善茬，前天她刚刚给过她一巴掌，所以阿娜贝尔哭着跑到老师那儿去告状后莱拉被罚了几十棒戒尺，在她咬着牙接受处罚时阿娜贝尔在一旁尖酸地大笑。
莱拉从大堆衣物中挑了一件最美的法兰绒裙子穿上，略微紧了一些。这应该是玛丽的衣服，她常常拿出来炫耀。玛丽和莱拉同岁，也是个刻薄尖酸的人，她昨日也同阿娜贝尔一起挖苦了正在受罚的莱拉。“恐怕你得哭个几晚上才罢休，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了，用不着听你怨气冲天的话，玛丽。”莱拉理好被褥，轻轻拉开窗户，先将旅行包扔了出去随后轻巧一跃就翻到了窗户外边，法兰绒裙子在月光下轻轻一拂。住在一楼真是棒。莱拉猫着身子拖着包向辉煌的大街冲去。
2
“为什么巴伦.拜尔德还没到席？”卡罗尔皱着眉头。还有八分钟典礼将正式开始，主持人已经在联系稿子了。
“他该不会不来了吧？”柯伊忐忑不安地望着门口，手指紧紧拽着手提包。她隐隐约约感到巴伦的迟到与他口中所说的黑发情人有关，但又想不出是什么绊住了他的脚步。那女人一定很惊艳吧。柯伊看着错综复杂纹路的天花板想，连巴伦这等情场老手也甘愿拜倒其膝下想必极其风流妩媚。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扩音喇叭传出极富磁性的声音。
“巴伦在哪里？！”卡罗尔对着奥斯顿低声咆哮。奥斯顿冷静地理理衣领：“已经派人去了化妆间，所有演员都已经出来了。”“其它地方呢？”卡罗尔在低沉地怒吼。“我们问了保安，保安说他还没到，我们又给他家打了电话，但他家仆人说他已经出门了。”
卡罗尔不说话了。只是两眼死死地盯住主持人。
全场突然开始鼓掌，吓了柯伊一跳，主持人突然开始念名字。“怎么了？”她焦急地问。“是最佳女主角提名。”她左边隔了一个位子的男士不悦地看着她（她左边是巴伦，但巴伦还没到所以是个空位）。“对不起。”她低低地说了一句，是巴伦害得她如此分心。
一股风吹进大厅，抚弄每个人的脖颈，好不舒服。席上突然发出一片嘘声。
柯伊赶紧顺着大家的目光转过头去看。
“对不起，我来晚了。”推开大门的女人甜甜地笑着，但却分外妖娆。
她站在门槛处，门外的月光在地毯上映出她窈窕的影子。“真是抱歉。”她用套着黑手套的颀长的手指抚了抚那头油黑亮丽的波浪似的长发，又将她身旁的男人娇媚地挽住。“你的位置在哪儿呢，巴伦？”她挑起如她发丝一样漆黑的双眉，吊魂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她挽着的那个男人。她说话绵软含糊，缓慢且有起伏，叫人听了怪痒的但又极能激起一个人的欲念，特别是她说“巴伦”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她在咀嚼一块香软诱人的蛋糕，罪恶的性感嘴唇一张一合。
柯伊看着拜尔德低头对她耳语了几句，她就快活地笑起来，眉边的那颗痣因为脸部的抽动也移了一点位置。果然是个妩媚至极的女人。柯伊想。但她心里像堵了块东西般不畅快，甚至隐隐约约有些疼痛。
“我早该想到他是和她在一起的。”卡罗尔低声道。柯伊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机敏的小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她是谁？”柯伊问。
卡罗尔并未马上答话，他瞥了柯伊一眼，略带同情地说：“莱拉.克拉姆。”
拜尔德对着她抱歉地笑了笑，又对卡罗尔说了句什么，唇语应该是对不起什么的，然后迈着步子缓慢地走向他们。
“莱拉.克拉姆……”柯伊轻念道，“是他的情人吧？”
卡罗尔古怪地笑了一声，灰眼睛盯着拜尔德说：“岂止是他的情人，她大概拥有十几个情夫。”
不远处的莱拉不顾整个大厅的人的目光，冲拜尔德抛了个飞吻，待拜尔德微笑着应答后才扭过腰肢与身旁一位一直冲她嚷嚷的先生说起话来，那位先生大概已经五十多岁了，满眼的怒火，甚至伸手拉莱拉的玉臂。
“你好，小姑娘。”拜尔德在柯伊耳边说道。柯伊抬眼望他，他身上的忧郁气息好像减弱了一些，但褐色眼珠仍旧深陷，两颊仍然长满了胡茬。他是不修边幅的，他就是那种气质。柯伊想。但也怪迷人的。
“明天，”拜尔德说，“我请你去喝酒吧。”
“好啊……”柯伊低垂着眼帘，视线望着下排的莱拉.克拉姆。
3
拜尔德履行承诺，第二天下午一点钟给她发来了电报，要她在她家门口等他。
“咦，又要出去？”斯莫尔肖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急着出门的柯伊。“啊，巴伦叫我去喝酒呢。”柯伊穿着鞋子说。
“代我向他问好。”斯莫尔肖夫人说着继续拿起书。“再见。”
柯伊在自家大门前等了一会儿，拜尔德就开着黑色的轿车来了。
“上车！姑娘。”拜尔德在车内招手。柯伊兴奋地拉开车门：“挺不错的呀。”拜尔德大笑：“你还没见过真正棒的呢。走，带你去一家舒服的酒吧。”“不去你家？”柯伊奇怪地看着他。“当然不去。去我家我就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邀你了。”拜尔德更加奇怪地看着她。
“我还不知道有哪个酒吧会在白天营业。”柯伊嘀咕着。“小姑娘！那不是平常的酒吧，它白天是个餐馆呢，晚上就是个狂欢之地了。”拜尔德穿进一条小巷，左拐右偏。
“到了。”拜尔德在一家巴洛克风格的酒吧停下了。柯伊下了车，跟着拜尔德走进去。
“巴伦！”他们刚一进去，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就张开双臂迎了过来。“亲爱的，”拜尔德接住她，吻着她的面颊，“瞧我把谁带来了？”莱拉松开拜尔德，瞧了瞧柯伊，同样给了她一个拥抱：“你好，小妹妹。”“你好。”柯伊在她耳边说，她喜欢莱拉身上散发的香味，非常熟悉的味道。原来巴伦是要跟莱拉会面啊。柯伊恍然大悟。
莱拉的脸上闪动着妖娆与天真混合的笑容：“请到里面坐吧，客人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奥斯卡之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