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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结局 ...

  •   初夏,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周斌忽然从上海来我这里,对我说:“你猜猜看,我碰到谁了,我碰到耳洞了,她就在我学校对面小区里租了个房子。”
      我强制着自己平静的说:“是吗?”
      “你就不激动?是耳洞啊,你牵挂了这么多今年的耳洞啊。”周斌嗓音提高,如是问。
      忽然,想起母亲在年初说的一句话——等,拿什么等。恍若隔世,看着周斌满是胡渣,没有刮净的面容,又想起他高三时候的稚嫩的笑,这些光阴,荏苒于平淡,逝去的悄无声息。
      终于他说:“我想见见文燕,可以吗?快毕业了,再见不到,今生,便错过了。”
      望着周斌的眼,莫名的悲痛,无论岁月更迭,终究,那份爱情深入骨髓。我不言,他也不再言语,站在路口,傍晚缓缓失去橙红的光辉,昏暗起来的时候,校园华灯初上,桦树叶动,心也动,桦树叶落,心也想剥洋葱似地缓缓凋零,熏红了眼眶。
      我坐在高出路边十几公分的路牙石阶上,低着头,他过来用脚碰了碰我的膝盖,说,我们从小认识,无论做什么,都是一起的,即使失恋,也是,心底藏着人,却笑着看着天。
      我忽然莫名的觉得他的声音很悲壮,路灯下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长到足以装满一份感情的欢笑与泪水。忽然手机震动了,是文燕的,她给我发信息了——该吃饭了。我在食堂等你,老座位。
      我昂起头,望了望周斌,问,你真的想见么?你不觉得不见更好么?
      他皱着眉头,微风轻抚,他的刘海被稍稍打乱了,斜在了眼睛下面,遮住半个眼,身后匆忙的人群丝毫没有注意我们,有的也只是觑了一眼,便慌忙转开视线了。终于,他说,再不见,这辈子恐怕就见不到了。

      ——文燕,你来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去那个小饭馆定个位子吧。——
      ——是他?我懂了。——

      夜幕初降时分,我带着周斌走在学校的小池边,一圈一圈的绕着,一如人世轮回,终究还是绕回到原点,陌生人,归于陌路,熟悉人,止于平淡。忽然想起一句话,波心荡,冷月无声。或许真是眼前的景色,杨柳垂及湖面,石凳藏在茂叶深处,微风起,枝飞叶动,心不惊。
      夏夜,凉若水,浓似酒。
      我还是先开口了,我知道周斌还是惯于被动的:你如此爱他?还是只是惯性?得不到的总是在你心底纠缠,真是相处了,是不是就会觉得腻烦。
      周斌转过头,眸子里晶亮,剔透,大男人,居然也能这样:得不到的,想得到,得到了,想重新得到吗?你觉得是吗?如果是暧昧不堪,应该是极尽浪漫,我跟她平淡至极的一个多月,除了陪她走走,聊聊天,什么都没有,至多是牵过手,更别说别的,我只是甘心在她身边当个透明人。她让我做她的朋友,我只是回她,如此爱你,朋友就算了,当一个追你却永远追不到的人,我愿意,做朋友,做不到!
      终于,我知道,周斌是爱上她了。
      生活如湖面,映出月夜星辰的静,也在清风里翻出圈圈涟漪。
      我问,周斌,你今天见她要说什么?埋怨,还是骂?
      周斌看着不远的石凳旁站着的一对情侣,牵着手,立在湖边的柳树下,看着湖面倒影,就那么安静的,不懂也不说话,并肩而立,或许恋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静静的,没有那么多的言语便是最好最恩爱的吧。
      周斌说,骂?我是不是该先骂自己不该爱上她?我凭什么骂她,放不下,便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该还债了。只怕着时间太长,债还不清。
      只怕时间太长,债,还不清。

      在那个小饭馆,他们根本没有说话,只是喝酒干杯,我没有插嘴的份,看着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坐在旁边看着,第二次,文燕如此在我面前发泄她所有的不如意。
      她站起来指着我,说,告诉你,我爱你,比你自私的爱自己更多一点。
      周斌把她拉下来,她却狠狠的坐在的凳子边缘,身子没能保持平衡,狠狠的摔到地上去,酒杯碎了一地,清脆划彻这弱不禁风的青春,对不起,文燕,我欠你,下辈子还吧。
      再想拉文燕起来的时候,她蜷在了墙角,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周斌却坐在一边啜泣直至大哭,我也坐在文燕身旁,看着这场闹剧,不知如何收场。楼下的老板娘听声音上来,看着这番狼藉的景象,说,不就是毕业嘛,哪至于这样啊。
      原来在外人眼里,这只是一场毕业的悲剧,谁能知晓,这是一场青春散场的诙谐的喜剧?
      直到小店关门,我们才离开,把周斌送到宾馆他就倒在床上,再没有起来,再送文燕到她宿舍楼下,还是蛮蛮下来接她,出来的瞬间,总能感觉到透彻肌肤的鄙夷的眼神,这几年,她几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一句善言。
      终于,她默默的接过我手中的文燕,准备进去的时候转过身,看了我一眼,说,我不求你放过她,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迷恋一个女生,她也同样迷恋你,将心比心好不?如果你肯跟她一起,岂不是一种放手?对于你,对于她都是。我不知道你哪里好,我只知道,没了你,文燕哪里都不好。
      那个晚上,我也尝试像文燕,坐在湖边一夜,透过葱葱柳叶,看着星渐渐消失,看着月牙渐渐淡去,看着银河那道浅浅的光亮,隔阂的牛郎织女星,夜微凉,斜躺在石椅上,缓缓失去了知觉,那晚,居然睡得如此安逸。

      临近毕业的时光,总是各种毕业照,各种异样的pose。
      其中一张,她站在那座桥上,倚栏远眺,让我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她的腰际,当她转过身的时候,我怔住了,风吹,发动,眸晶莹,说,第一次,被你抱着,这种在乎的感觉,很幸福。
      刹那,心里溃堤了。
      轻轻伏在她耳边,说,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去上海。
      她没有再回一句话。

      6月份,文燕跟我回家,母亲很喜欢。
      7月份,我们在耳洞的公寓对门租了一间房,她笑着,眼角却露出一丝不安。
      11月份,耳洞再不知所踪,也不会去找寻了。
      来年二月份,母亲跟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她在厨房,笑着解开围裙,给文燕系上。
      9月份,周斌带着她的女朋友来我家做客,文燕没有一点不释然,我与周斌相视而笑,对他女友闭口不谈,她们在房间聊着,我跟周斌喝着酒,那晚,酩酊大醉。
      第三年5月份,我们和周斌一对一起订婚,虽然不在一座城市,我们约好一起结婚的。
      9月份,结婚。按揭买房。
      第四年,11月份东东出世,她母亲给取的名字。
      三十岁那年,家里那片拆迁,再回去看的时候,忽然遇到了耳洞,那苍老了许多,看着她身后的小女孩儿,眉宇间尽是我那段回忆。看了看身边的文燕,终于还是没有跟她打招呼,擦肩而过,该遗忘了吧。
      从那以后,再无牵涉了,直至年月老去岁月不在,那段青葱还是漫起心头。

      忽然想起一次,结婚后的一天,在文燕待产房的门外,母亲问我,你最失落的是什么?
      我回答——没有跟耳洞一起
      母亲又问——你最开心的是什么?
      我回答——没有跟耳洞一起。

      多少年后,跟周斌一起吃饭,看着他大腹便便的样子,我也问过,你最失落的是什么时候?
      他说,文燕甩我的时候。
      我又问,你最难熬的什么时候?
      他说,是等文燕的时候。
      我问,那你一生最庆幸的是什么时候?
      他说,那晚跟文燕喝酒,没有说一句话的时候。

      等待,是最初的苍老。
      年月总是归于平淡,它静水流深,我们永远只是泛舟的小人儿,漂泊着寻找避风港,偶尔遇到的风浪,却总不舍得放开船舱,让它进半仓水。
      坚持,是最初的坚强
      美好也经不起雕饰,如若放在眼前,那些琉璃粉彩,终究还是归于泡影,看时缤纷夺目,碰时,却瞬间飞灰般泯逝。
      得不到,还是已失去?你选择哪一个?

      暧昧,永远比爱情少一步,少一步朴实无华,少一步切合,少一步容忍。
      暧昧,比爱情多一份,多一份激情燃烧,多一份新鲜,多一份诱惑。
      暧昧终归还是暧昧,抵不住回家的诱惑。

      于生活,寻一份皈依,于关爱你的人,寻一份感悟,于你爱的人,寻一份释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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