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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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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竟已日过中天,我十分惊讶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不过充足的睡眠还是很有好处的,身上的那么些伤都感觉不那么难受了,我对镜照了下,脸色也好看了些。
房间里已不见了叶慕远的踪影,多半是上班去了,我梳洗了下走下楼去,昨夜给我送衣服的那个女人正在客厅里指挥一众仆人擦地抹窗,看样子到是管家的派头。她看见我下来,便嘱咐了一个佣人几句,不一会就有一桌饭菜送了上来,我有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到真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不少。
吃完饭,我望着窗外已有些西偏的太阳,不由想到昨天我没能去看妈妈和思俊,实在是很担心,我很想去看看他们,可我不知道今天我是不是能离开这里。
“我能出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女管家。
她的中文水平实在太过一般,我们半中文半英文地说了许久,我才弄明白她的回答:
“叶先生没说不可以。”
没说不可以就是可以咯?
“那我出去一下……”这多少有点出乎意料的自由却又让我起了不安,小声补了句:“我会尽快回来的。”
等我出了门,我才想起,她也不见得能听懂我说了什么,不管了,等看了妈妈和思俊再说吧。
思俊的情况比前两日看上去好了些,脸上身上没有看见有新添的伤痕,原有的那些瘀伤也有好转的迹象,看上去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只是他希望离开这牢笼的愿望越发强烈了,可我只能用谎言来安慰他:
“快了,快了,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从思俊那里离开,我急急赶往医院,可那的士司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路盲,足足开了大半个小时才把我送到医院,我跨进ICU的时候探视的时间已经开始了。
本是匆匆的脚步在走进妈妈病房时忽地顿住了,因为我看见一个人影半跪在妈妈床前。
裁剪合体的西装,挺拔结实的背影,一丝不乱的头发,还有面上那温温的笑容……
是他……
是亦寒哥哥他回来了……
我看着正与妈妈低语的他,这一瞬我才发现原来才过了三天而已,而我却觉得就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微笑着走进去。妈妈看上去精神好了些,我凑上去轻道:
“妈,我来了。昨天我……”
没想到我辛苦编的理由还没出口,妈妈却打断我道:
“亦寒都跟我说了,你今天觉得好些了吗?现在你自己一个人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猜一定是亦寒哥哥为我昨天的没有出现编了某个理由吧,他究竟说了什么我不敢瞎猜,所以便顺着妈妈的口气道: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妈妈微微地笑:
“好在有亦寒他照顾你,我放心。”
亦寒哥哥笑得越发让人安心,凑过来接口道:
“阿姨,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梦绮的。”
妈妈究竟刚刚开过大刀,说了没两句便累了,歪过头去闭上了眼睛。我替她掖了掖被角,和亦寒哥哥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医院的走廊还是一色的白,充斥着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味道。亦寒哥哥在前面走着,我挪动着步子以落后两三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只听他低低道:
“剑锋哥的伤势很不乐观,现在靠呼吸机在维持,干爹他一时半会只怕不会回来……”
“哦。”我低声应。
只有霍剑锋和霍剑利才是他霍敬白的儿子,我和思俊什么都不是,这个我早知道了。别说现在霍剑锋伤势危重随时随地都会丢了性命,就算霍剑锋他没事,霍敬白他也不见得会管我和思俊的死活。
“我托的那几个朋友告诉我说,这次的事的确是有人针对思俊的,而且那人来头不小,他们都不愿说出那人是谁,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再从别的地方想办法的。”亦寒哥哥继续低声说道。
能查到究竟是谁在为难思俊的人,肯定是在那个系统里干活的,既然是在那个系统里工作,自然是不愿得罪顶头上司的,他们不愿说也无可厚非。
“哦。”我再应。
“我昨天跟阿姨说,你这两天一直为思俊的事奔走,没好好吃东西胃又疼了,所以没来看她。”
“哦……”
他的三句话,我只回答了三个哦,他肯定是听出了异样,猛地刹住了脚,一下回过身来。我本就失魂落魄的,没能立时停住脚下的步子,一下便与他撞了个满怀,亦寒哥哥重重按住了我的肩,问道:
“梦绮,你去哪了?我找你差不多找了整整一天了,电话电话打不通,我昨晚在你家等你一个晚上,都没见你回去,你究竟去哪了?
“我住同学家了。”情急之下我来不及细想便胡乱诌了个理由。
“哪个同学?你要好的几个同学我都打电话问过了……”亦寒哥哥望着我,眼里显而易见的不信。
我怎么忘了呢?我要好的同学亦寒哥哥他差不多都认识。我曾很自豪地将他介绍给我的几个要好同学,我的哥哥,英俊潇洒事业有成,而且还十分疼我的哥哥,同学中甚至还有两个花痴的,要我撮合亦寒哥哥与她们。
“我……”我真是不善撒谎,被他一戳穿,居然就找不到任何圆谎的词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梦绮,你告诉我。”我蹩脚的谎言让他起了疑心。
“没事……”我低声道。
为什么我不把这几天里的遭遇告诉他呢?为什么不告诉这个我曾经那么信任的亦寒哥哥?这个理由我也说不上来。
是这件事情太丑陋我说不出口?还是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听从霍敬白的命令离我而去这件事给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伤口,虽然我知道他是不得已,可理智虽是清晰的,但感情上却还是不能完全接受?或者还有点我说不上来的其他感觉,让我对他原有的那种信任产生了裂痕?
反正我说不出口。
“真没事!”我答着,努力地让自己语声平静,可这声音却还是带着闷闷的鼻音。
“肯定有事,你告诉我啊,梦绮。”他太了解我了,自然不信我的谎言,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个透彻。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胡乱地答。
口里虽这么说着,可我在这个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我遮风挡雨的哥哥面前,在他那直直的目光下,眼眶一酸,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啊?”他连忙来抹我的眼泪,满是心疼地问道。
“亦寒哥哥……”我叫他,我明明不想告诉他这两天里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我却还是这样无助地叫他。
因我的呼唤,他的神色跟不安了,不停地追问着究竟怎么了,而我的回答却只是那扑簌簌往下掉的眼泪。
“不哭了……”他看着我,一瞬间就像失了神,喃喃地说道。
忽地他倾身而下,温温的唇瓣落在我面上轻轻吮吸那一点一滴的泪珠,那么细软那么轻柔,温柔得让我眼前发眩。
恍惚中他的唇从我的面颊上慢慢游移到了我的唇边,下一瞬他竟覆了上来,三天之内第三个男人触上了我的唇……
“不!”我霍地惊醒,重重推开了他,我还是如当时一样,无法接受我与他的关系跨越哥哥与妹妹这个范畴。
“对不起,梦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对不起,对不起。”他似乎也从一种恍惚中惊醒,一脸的愧疚与不安,我第一次听他讲话居然会结巴。
“亦寒哥哥的,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我嗫嚅道。
“我知道……”他的脸上明显有着痛苦的神情,不过才一会,他就已经掩藏的很好,脸上也找回了那种温温的笑容,轻声道:“那你能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哥哥,我最亲的哥哥,永远最包容我宠溺我的哥哥,我看着他面上那熟悉的表情,听着他温柔的言语,终于我似乎找回了那种我与他之间失落了的信任,我脱口道:
“我……”
我才说了一个字,亦寒哥哥的电话铃音却骤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甚至都没有像往常那般礼貌地问我一句介不介意他接电话,便匆匆接通了线。
“张医生,怎么了?是不是我妈她有事?”亦寒哥哥焦急地问。
“……”
“好!好!我就来!马上!十五分钟就到!”
多年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亦寒哥哥的父亲,经过几天几夜的抢救,他的母亲虽留下了性命,却只不过是多了那么一口气罢了。楚伯母常年住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靠非常昂贵的进口药物维持生命,如此这般还是数次病危,数度呼吸衰竭。医院已经几次打来电话让家属去见最后一面,去年一次,连亦冰他都从美国飞了回来,总算上苍保佑,楚伯母她一次又一次地挺了过来。
亦寒哥哥他搁下了电话朝我望来,对他妈妈病情的担忧和焦急与对我的不安和不舍,混杂在了一起,可不管怎么说,究竟是对楚伯母的担忧占了上风。
“梦绮,对不起,我妈妈她……”
“你快去吧,我真的没事……”我努力微笑。
看着亦寒哥哥急急忙忙奔出大门的身影,我也分不出我心头是个什么感觉,我只能对自己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他永远都先是楚伯母的儿子,再是楚亦冰的哥哥,然后是霍敬白的干儿子,然后然后的然后他才是我的亦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