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何处寻君何时》林亓07

4、4

　　“报~~~~总军！万俟追来了！”
　　追来了！这么快！翡柒的瞳孔收缩。怎么办！该怎么办？昝遂，告诉我啊……
　　“都别慌！”张将军举起大刀，一阵长喝，“袁愈，你带一千士兵在前一里处埋伏！我带五百在前方以为诱饵。总军，请带剩下将士丛林中堵住他们的后路。这里地险，骑兵反而成为障碍。”
　　翡柒点头，转身带着三千将士隐入森林。她知道张将军的意思，就算伏击不成功她也跳出了包围圈。三千将士，足以支持她到援军的地方。
　　昝遂，因为他们佩服你，所以他们也尊重我，愿意用死将我推出这是非之地。昝遂，他们都说你死了，其实你还活着，对不？我明明在这里看见了你！

　　三年前
　　秋日的雁儿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池中的鱼儿顶开荷叶，在水面一个翻腾，水花溅上千层底的翠绿绣花鞋。主人却毫不知晓的望着天边，好似希望那雁儿可以抛下一封书信好解那相思之愁。
　　“王妃还说不想王爷，看着雁儿魂都丢了。要王爷知道了，保准高兴的唱那不知名的曲子。”可语使劲的逗着王妃，她可是记得王爷说过的，不可以让王妃不高兴。
　　“你个死丫头，想掌嘴了？”翡柒笑着，点点可语的额头。
　　“王妃是开玩笑吧，又要打我脸？”可语捂着脸。她她小时候在宫中，掌事的嬷嬷最爱的就是掌嘴，可语没少被她打。王妃又偏爱拿这开玩笑。
　　“你个丫头，我何时打你脸了。”
　　“可语就知道，王妃最好了。”
　　她真的好吗？对待下人从不苛刻，也是不爱折腾的性子。那人在边疆，三年未归，她到是想起他那番折腾。
　　他为何不归？可语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怕见到她，再强的汉子，也会现在情字里无可自拔，他不能分心，在那若是死了，便再也回不来。
　　他会回来，她相信。她不知道她希望他是生是死。但这三年，真的很寂寞。在宫中习惯了的寂寞在这王府却总习惯不了。
　　“韩司马？”翡柒点头。
　　韩司马求见，侍女上了雪峰的冰茶。
　　“韩某拜见平安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大人所来何事，我只是一妇道人家。恐，不能与韩大人洽谈。”
　　低不可闻的笑，再抬起头时一脸平淡：“平安王爷遭流箭所伤，尸骨北掳。恐怕没有人来为王妃报喜。韩某此来，祝王妃千年安好、富贵永生！”撩起衣袍，只留下转身的背影。
　　“你说什么！”翡柒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只见韩司马揉揉耳朵：“王妃可别失了自个的身份。”
　　话语中尽是嘲笑，翡柒不是听不出来，她已经无暇顾及，
　　“你说，他死了……”
　　“王妃莫要弄此相，朝廷人皆知，当年的婚，王妃结的是多么的不情愿。”
　　何苦呢？何苦呢？就当是不爱不就好了，非要到如今尸体都找不到了还要后悔。
　　“王妃……”可语扶起翡柒，泪水花了今早的细妆。韩司马早已离去，下人也赶忙散去。
　　今天之后，恐怕哪巷头巷尾都会说：“看，平安王妃多会装，是怕被皇上下嫁给残腿的马夫吧。”
　　那一晚。无人靠近厢房。早晨，翡柒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铜镜前梳妆，可拿被子湿了。
　　“王妃，我来替你梳吧。”可语轻声道。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语点头，关上房门，将那好事的奴仆驱赶到后院。
　　可与挑着一棵树靠着，曾经的月光下王爷拿着一樽美酒对着月，王妃在一旁弹奏好听的曲子。那虫鸣也没了，只有那幽幽的琴声。
　　在太阳还未落山之时，翡柒踏出房门。
　　“可语，备轿子，去皇宫。”
　　大瑞皇宫，富丽堂皇。翡柒的心，如止水。
　　“翡柒参见王兄。”
　　皇帝放下手中奏章，抬眼，也不开口。
　　“翡柒想去边疆。”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在他手下逃过一命的妹妹：“去做什么？”
　　“去寻尸骨。平安王为大瑞之战神，如今虽死却无尸骨，恐万民不服。”
　　奏章从翡柒的耳边砸过，皇帝的声音严厉：“怎么！朕还要向他们解释！”
　　翡柒不说话，依旧跪着，直至黎明。
　　“朕封你做监军，去寻他尸骨。”
　　“谢皇上！”
　　翡柒没有看到皇帝最后的表情，昝遂的尸骨，怎么能找到。
　　边疆，二十一年前的翡柒从未想过要涉足，她如那京城闺中女子。那杀伐，不过是纸上的墨水。
　　生，抵不过碗中浊酒
　　情，只是凡事尘埃
　　战，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忘
　　只要那号角吹响
　　撒的是男儿的血
　　染红的不过一片土地
　　“昝遂，昝遂……”翡柒一遍遍的呼唤，眼前开出的花早被鲜血染红。
　　“监军！危险！”
　　是万俟的骑兵颤抖了大地，她不会举剑，她只有逃跑！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还有去寻他的尸骨！我还要带回大瑞的战神！
　　那刀快要接近她的脖子，她甚至看清了那刀上的缺口，死亡竟如此之近。
　　马上的人被掀翻，有人抱着她避过马蹄。她的头被按在那人的胸口，她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没事吧？”
　　那声音她熟悉，泪水不住涌出。
　　“好了好了，别哭了……算了，都哭出来吧，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当梦醒时，却是军帐。
　　“昝遂！昝遂！你们看到昝遂了吗！”
　　士兵摇头：“监军，将军死了。”
　　“不！他没有死！我看见他了！他救了我！我和他在一起的啊！”
　　“王妃，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一人在树林。”袁愈拉开被翡柒紧紧抓着的士兵，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头。
　　“不！那是他！我没看错……”

　　翡柒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哭，可是现在泪水却收不住。昝遂，你到底在哪……

　　那书卷中的完美是何人书写
　　我在彼岸瞧那花儿慢慢开
　　血染尽的芳菲路
　　石碑上被刻的英雄名
　　风沙中静静的被掩埋
　　谁也不愿忘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