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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如是颠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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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牢,还是住了。
存清的心情低沉,老老实实的蹲了大牢。
她娘来看他的时候,就是这幅光景。
宋夫人着实生气:“瞧你的样子,哪里像个大丈夫!”
存清瘪了瘪嘴:“娘,春桃死了。”
宋夫人叹了口气,没说话。
存清又道:“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宋夫人道:“只是你未免太不稳重,着了别人的道!”
存清隔着扇牢门,觉得甚是可怜,宋夫人怕也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她轻斥道:“还不叫人把这门打开!”
“娘,我爹他——”
宋夫人瞪了他一眼,看着衙役叮叮铛铛的把牢门打开,侧身走了进去,才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告诉你爹。”
存清又苦了张脸。
“你着实不让人省心,你爹才出门几天,便惹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把这事处理的体体面面,你爹已经往回赶了,想必两日内便能回来了。”
存清往地上一蹲,也不说话。
宋夫人轻轻的抚上了存清的头,叹气般的道:“隽儿,为娘也不想这般苛责你,你受了这牢狱之灾已是苦闷,只是你要明白,世间事多险恶,你在闯荡的久了,怕也以为世人都是豪爽的江湖人般,放荡不羁的,只要是活在这世上,就有太多的不得已,今日你不察,被人陷害了,倘若不知提防,这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存清埋头在胳膊间,声音闷闷地“孩儿明白。”
“我的儿子自然明白这些,只是你不愿意去做罢了,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今日之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存清有意隐瞒实情,此时抬了头道:“我只是出外闲逛,恰巧遇见了此事,若是他人陷害,怕也不易。”
“不管如何,你便委屈几日,在这里等着便好,这些事,为娘还做得来。”
存清点了点头,把手放在宋夫人的手上:“娘照顾好自己,休要为了这些小事,累着了自己。”
又唠叨了一会儿,宋夫人留下了食盒,走了。
存清也知道生死之事不过是个轮回罢了,想着春桃这辈子也不是犯大奸大恶之人,也定能托生个好人家,便也好受些。
于是开始边吃,边等人。
盼啊盼,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把李慕卿给盼来了。
李慕卿是急匆匆的赶来的,本来还有些悬着的心,再看见存清可怜兮兮的样子后,顿时笑了。
存清看他笑了,自己愣了愣,也开始笑。
两个人在阴暗的牢房里,笑的仿佛是在三月的阳光下。
李慕卿说:“你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存清说。
李慕卿给了衙役点银子,开了牢门也不甚顾忌的学着存清往地上一坐:“这县令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给宋少爷找了这么个不像样的牢房,也不怕委屈了我们宋家大少爷。”
存清挥了挥手,牢房里斑驳的阳光随着这一晃也跳了跳:“别提了,这大牢里难不成还给我找个上房吗,这不错了,你这一路走过来,没看见就我这还干净点,就隔壁,关了二十多号人呢,那味。”
李慕卿笑,揉了揉存清脑袋:“你到也想得开,亏我来之前还担心你出了大事。”
“是出了大事啊,”存清道:“春桃死了。”
“听说了,是你家的那个婢女吧,”李慕卿也收了笑:“这不算什么,你出不了事的。”
存清把扇子往腰带上一别,往李慕卿身边蹭了蹭:“我若是出不去了,慕卿会帮我的吧,嗯?”
李慕卿好笑的把他推开:“进了大牢,也没有个正形,我自然会帮你。”
“说真的,”存清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况且如今我又惹上了命案。”
李慕卿故意装傻:“好奇什么?”
存清笑而不语,刻意弄出一幅别有深意的样子,话题转的生硬:“慕卿这两日都不见影,若不是我进了大牢,怕还不能见你一面呢,可是忙什麽大生意?”
“你不知道吗?”李慕卿不甚在意的问。
存清挑眉。
“我以为那日,存清听了个全。”李慕卿依旧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存清立马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日晚,他意外撞见了李慕卿与另一个人在雨幕中交谈的事。
“哎呀,我都说了,我那日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李慕卿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嗯了声:“并不要紧。”
“那你究竟——”
“布匹,”李慕卿道:“既然朝廷不许售私盐,那便算了,没必要为了蝇头小利赔了整个家业,如今早做打算,算来能与盐业的利润相比的并不算多,布匹倒也算是个法子。”
“生意岂是那么好做的,”存清虽然不谙此道,却也懂得写人情世故:“如今扬州城中做布匹生意的不少,若是你也掺合进去,从他们手中抢生意,怕也不易。”
“正在打点,想必不是那么容易的。”李慕卿说的轻描淡写:“宋伯父呢,如何打算。”
说到这了,存清有些尴尬:“我也不知——我爹他去京里探了探,许多日没回来了,如今我又出了这事,说正往回赶呢,我也算是添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慕卿拍了拍存清的手,算是安抚:“你也是不想的。”
存清也不是悲观的人,有事压在心头才诸多苦闷,索性此时李慕卿在,便上来劲儿了:“你就不问问,到底是不是冤枉了我?”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哪有那样的胆子。”李慕卿低声笑了笑,存清觉得听着这笑声心里也舒服,也不去在意他的调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渐渐的黑了下去,存清又往李慕卿的身边蹭了蹭,却是因为冷的。
“你该走了吧,天都黑了。”
“嗯。”
李慕卿动了动,存清往边上靠了靠,谁知李慕卿却将件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李慕卿道:“牢里湿气重,虽住不了多久,也还是注意点吧。”
存清把衣服往身上拽了拽,盖的严实了些,却朝着他笑的狡黠:“你便穿着中衣回家了?哈哈。”
李慕卿道:“也没什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