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中》顾拉拉

4、回家

　　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窗外。或许是因为这里进入梅雨天气了吧。早上高温，下午到傍晚就会有雷阵雨。下完雨就会继续闷热。
　　而事实上，车子里面的空调看得多凉快，也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闷热。这种天气，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我觉得烦躁，而现在的氛围，让我烦躁加烦躁。
　　我指了指前面的大厦说：“前面汇金百货前面停一下。”
　　“要买东西吗？”他看了我一眼，放慢了车速。
　　“哦，帮你爸爸买个生日礼物吧。”
　　“哦。”说完，他便找了个车位停下。

　　在商厦里兜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合眼缘的东西。
　　季之岩一直走在我旁边，陪我兜兜转转。看见他的朋友，我们就停下来寒暄几句。“想买什么？”他问我。
　　“想买根好一点的皮带。可是看了好几家都没有看中。”我有点灰心丧气的说。“你爸爸那天上电视的时候，看见他那根皮带还是我前些年买的。也该换换了。”
　　他愣了很久没有说话，然后轻声嘀咕了一句：“嗯，他的确蛮喜欢那条的。去另一家看看吧。那家店不错。”说完他就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啊？哦。”我紧跟他的脚步。

　　“季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走进一个小店铺，一位售货小姐连忙走上前来打招呼。季之岩在她前面停了脚步，然后看了看我，然后微笑着说道：“她是我太太，介绍几条好一点的皮带给她。”
　　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咬牙切齿想：完了完了，今天要大出血了。银行卡要受挫了。季之岩，你真狠。
　　“哦，你好季太太。请问是你用吗？”这位小姐，连忙走到我身边问我。
　　那种礼貌，真的称为上上等。
　　我挂上微笑，一副装逼的样子上来：“麻烦你啦，不是我用，是我公公用。”
　　小姐笑了笑：“哦，季老先生用啊。好的，请跟我来。”

　　坐在VIP房间里，茶几上放了好几条候选品。其实我也不懂哪些是上等货，哪些是下等。以前买东西只要觉得好看就好，没想到什么皮做的。眼前的导购小姐说得我头都晕了，商品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我不好意思地朝导购笑笑，然后示意季之岩帮忙。
　　他看后，放下手中的手机，嘴角上翘，每条皮带都摸了摸。然后指了指3条，问我：“这三条，你看上哪条？”
　　“这条。方方正正的，适合你爸爸。”我说。因为很巧的是，我进来就看中了这条，只是听了导购小姐说了之后，各种拿不出主意。
　　“就这条。”
　　“哦，好的，请麻烦您到外面来结账。”说完，我就起身跟出去了。
　　季之岩拿出一张卡，说：“我来付吧。”
　　“不用了，我有，而且是我送给你爸爸的。我来付吧。”我拿出我的工资卡递给导购。
　　“他是我们的爸爸。我的卡是贵宾卡，能打折。下次你再买吧。”说完眼睛示意用他手中的卡结账。
　　东西包好之后，他塞到我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我很鄙视的看着他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脾气。还那么冲。

　　严阿姨听见车子的声音就出来开大门，然后兴冲冲的迎接我。
　　“悦悦呀，哎呀，真的是你啊。我还怕你不来呢。”严阿姨像个孩子撒娇般勾起我的手臂，把我拉进屋。
　　屋子里面菜已经端上了桌子，公公在和婆婆似乎在争论些什么，看见我进来了，立马停下来。冲着我笑。几个人就这么站着，好像在等着什么。
　　“爸妈，我回来了。”我尴尬的说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围的人好像突然都笑了起来，季之岩也示意我换鞋。
　　“哎，我们就等你这句话了。回来就好，回来啊，就别走了啊。这里终究是你的家。别走了别走了。”婆婆走过来笑着说。“你看你爸呀，一定要穿这件t恤，我帮他说，自己人，随便穿穿就好了。他偏不，他说，这件衣服你送的，一定要今天穿。瞧这死老头子，犟得要死。”
　　公公白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你不是一样，一定要带这条手链，跟你的衣服很不搭。”
　　即使两个老人再互相调侃，但是满眼的都是爱意。
　　这种才是白头偕老。
　　“爸爸，生日快乐。这是我...”我看了看季之岩，他没有看我，而是走上了楼。“这是我和之岩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眼角能看到之岩在转角的时候脚步停滞了一下。
　　“是吗？只要你买的，你爸爸肯定喜欢。快看看是什么？”婆婆推了推公公说。眼睛已经往我这边瞟了好几次。
　　公公结果礼物，打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还是你懂我的欢喜。”
　　把严阿姨和婆婆都逗笑了。
　　“我喜欢，很喜欢。明天就戴哈。”说着公公把礼物在婆婆面前炫耀了一下。

　　饭桌上，公公，婆婆还有严阿姨一直在问着我支援的事情。他们问一句，我答一句。
　　所以说实话，压根就没吃多少。饭碗里的饭还是那么多，即使严阿姨做了很多我爱吃的，可是，我没机会去品尝啊。真是苦了我这个吃货。
　　“爸妈，阿姨，等她吃完了饭再问吧。”之岩顺手夹了块土豆到我碗里，然后说。虽然不经意，可是不胜感激啊，我可以开动了。坐在旁边的之岩，穿着居家服，立马没有了那股正式的气场，可是感觉清晰，亲近了很多。
　　旁观的人，立马明白，马上会意的笑笑。严阿姨还补了句：“悦悦最喜欢吃土豆了。之岩，你好用心的内。”
　　我尴尬的笑笑，季之岩则是一脸黑线，说：“土豆离我最近，顺手就夹了。”
　　严阿姨笑得更坏了，捧起自己的碗，伸到之岩面前说：“嗯，顺手就夹一下吧。”
　　季之岩更加黑脸，夹了块土豆给严阿姨。

　　饭吃到快要结束的时候，电闪雷鸣。原本想坐下来看会电视，等这阵雨过了之后再走，没想到，电视看到一半，全小区都跳电了。
　　黑乎乎的，之岩在摸索总闸上面的东西。我们几个人就点着蜡烛手电筒帮他照明。
　　“这高档小区，大概是年代久了吧，太不靠谱了。”他妈妈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在我的耳朵旁，我被冷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公公接过话说：“之岩啊，等你什么时候空了，带悦悦去看看你新完成的楼盘吧。要是看上了，就买下来吧。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跟我们这群老人住了。”然后就摸黑回到沙发上坐好。
　　“悦悦呀，你看，家里有个工科男就是好啊。这种东西压根就用不着我们这种女流之辈动手啊。”婆婆笑着说：“哦，对了，听说，你们宿舍不能住了？”
　　“嗯。”我抬着头看着之岩在上面摆弄着。“差不多好了吗？”
　　“嗯，可以了。爸，开一下灯，试试。”接着便下来。我不知道是出于本能反应还是怎样，看见他下来就自然而然的想去扶，然后，他就拉上了我的手。
　　或许当时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见严阿姨不正常的咳嗽声，才随着她的眼光发现，我们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尴尬看看，然后快速分开。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手拉手，可是这压根不算什么牵手吧。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那夜，雨没有停，暴雨警报拉响，电视里滚动播出着哪里哪里交通因为大雨阻碍了，播着哪里的雨水最大。
　　而我，就住在了季家。拿季妈妈的话就是：“悦悦呀，你还是睡你的主卧，之岩还是睡客房。我们两个老的呢就睡一楼的次卧，你严阿姨就睡一楼的客房。你看可以吗？”
　　这和我离开之前一样，当时就这么分配的。

　　睡在这张床上的感觉很奇怪。
　　以前每次都是听季之岩回来的脚步，然后再渐渐入睡的，而现在，却刚躺下来就有种想睡觉的感觉。很奇怪，有种很安稳的感觉，纵使外面风大雨大的。
　　半夜睡得很安稳的时候，手机一次一次把我叫醒。
　　“瞿医生，急诊，急诊，赶紧回来。”电话的那头把所有的困意都叫醒。挂了电话，连忙打电话给张翔。我说了半天，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我有一瞬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他。然后他贼笑的说：“知道了，不用来了，你那边的路肯定封掉了。我就说，季之岩那臭小子，干嘛今天无缘无故说要请我吃饭呢。”
　　“啊？”
　　“还以为是因为我救了他旧情人的爸爸呢，没想到是你回家了。姑娘，你好给力，我可以蹭他这几个月的饭咯。辛苦你啦。”说完就挂断电话。
　　可是听完之后，为什么，嘴角会有淡淡的笑意，嘴角会控制不住上扬呢？
　　或许，是我想太多。于是埋头，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