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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爷爷,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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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开了,胃癌,从发现到离开熬了两年。欣慰的是,爷爷没有太大的痛苦,走得狠安详,唯一放下不了的便是我。
大年三十晚上,爷爷突然对我说,阿柳,今晚的粥狠好吃,我都吃了两碗。听完爷爷的话,我开心的都快蹦起来。病情一直毫无起色的爷爷,现在居然有了好胃口。过年了,果然是有好气象。爷爷枯瘦的面颊被病魔摧残的没几两肉,言词间没了往常的中气。面对常年信佛爷爷,我衷心的对爷爷说:“爷爷,过了年,菩萨保佑,让你好好过年,过完年,病也快好了。”出门时,昏暗的灯光下一碗满满的粥刺痛了我的心。我想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是怎么出的房间,只记得狠狠撞上了门前的柱子。忘了疼痛,不想面对,像发疯般逃蹿出门。
通知了家人,父母应该快到家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家里,於是,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告诉你我在小石桥上等你,十分鐘后见。再也没有玩笑的加上一句,十分钟不来,我就从桥上跳下去。
冬日的傍晚来的错手不及,不知不觉的天色渐暗,惨淡的幕布,狠狠揪住眼睛。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贴上春联,掛着大红灯笼,欢天喜地的灯光跳出玻璃窗,映在水门汀上。而我,在愁云惨雾中寻觅江逸的身影。小石桥,桥上堆满了童年的记忆,盛夏时节,小小的我和逸坐在桥沿上钓龙虾,爷爷牵着小黑狗,拎着一把老竹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蒲扇,老竹椅随着爷爷动作吱噶吱噶哼唱着······突然觉得头顶的枯枝压得我心闷闷的,透不过气来。索性坐在了冰凉的桥沿上,绝望了一池冬水渐浅。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想起身,却发现浑身颤抖,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别坐地上,凉”江逸微微气喘,“来~”说着他扶着我起来。
我望着江逸的脸,一片模糊。江逸看着我的脸,紧紧皱着眉头。我脸上肯定赃成一团,衣服上还霑了狠多灰尘。
“怎么了,哭成这样?别哭了哈~”一边拍着我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说。
我用力扯着他袖子,努力的讲话表达“§$×%∞$%……”哭腔掩盖了内容。
“乖~放松······别着急~”江逸抚这我的背,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紧张太久突然间放松下来,全身一软,倒在江逸怀中。
“爷爷,回光返照。”我喃喃。
江逸紧了紧托着我的手,安抚我说,“我们先回去,其他事再说。”
“不要,不要回去,我不想看着爷爷走。”我挣扎着,吼出声来。
“回家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我来的路上碰到阿姨了,他说爷爷快不行了,让我好好看着你。”像哄小孩子般,半推半就的被牵回了家。
家中狠热闹,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关系近点的亲戚都挤满了爷爷昏暗的房间,灯光似乎更暗了。大伯,身为长子,理所当然的坐在爷爷面前,大声介绍着来看爷爷的亲戚,“爸,你看你二儿子水金和孙子涛涛来看你了······爸,你看你大孙女,阿芬来看你了······”爷爷眼神混沌,嘴角微动,仿佛在说“好”。一遍遍介绍。
突然,村里的一个奶奶轻声说了句,“差不多了。”屋里的人不约而同的离开了,留下一室凄凉。大妈大婶们抱着一件件厚厚的棉衣进了屋。半晌才给爷爷换好新衣服,盖上几床新棉被。折腾了大半夜之后,小一辈的人都被赶上楼睡觉。堂哥堂姐江逸我四人脱了外套躺在了我的大床上,谁都没说一句话。
紧张、害怕,捏着拳头,哭过闹过之后,疲惫袭来,渐渐睡着。
凌晨四点,妈妈进卧室我们喊醒。隔壁房间请来了村里的老裁缝,裁缝脸上堆满了连熨斗都熨不平的皱纹,戴着老花眼镜,枯枝般的手颤抖着比划白布。桌子上躺上一把古老的裁缝剪子。一墙之隔的压抑气氛仿佛与老裁缝丝毫无关,独个儿干着自己的活,与他徒弟剪裁白布黑布。惨白的棉布滚了一地,耀武扬威的充斥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