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冤家走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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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一向乐天的黑兔先生这几天的心情有些低落。原因是自打东子那斯文的老爹风风火火地将东子领回家之后，毒蘑菇先生就好像从这栋楼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在自己眼前出现过。
早晨小钟上班的时候没遇见他，傍晚下班的时候也没遇见他，下楼倒垃圾的时候没遇见他，去小区超市买烟的时候也没遇见他，就连每天晚饭的时候也没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就在黑兔先生以为，莫古和他的家人一定是把自己当作了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变态恋童猥琐男而故意躲着他的时候，人间蒸发了很久的毒蘑菇先生终于现身了。
而且现身的地方还十分诡异。名字叫做“春天花花幼儿园”。说白了，就是黑兔先生现在就职的地方。
当我们英俊优雅的毒蘑菇先生迈着沉稳的步子，身后跟着一溜儿专业的录音师走进黑兔先生所在的“小雏菊班”时，我们同样英俊优雅的小钟同学正在努力的打扫着教室里刚刚开过了午饭后的“战场”。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小雏菊班的老师吗？”莫古弯下腰问道，视线随着小钟手里的拖布来回转悠。
“是啊，有事吗？”小钟头也不回的继续辛勤劳作。
“杜先生？”莫古忽然认出了他。
许是辨认出了熟悉的声音，小钟觉得背后一阵发寒，慢悠悠的抬起头。
“毒——小莫？”
“真巧啊，居然是你带的班。”莫古对着他笑得很开心。
“是啊是啊，”小钟打哈哈，“你怎么在这里？”
莫古闻言，指了指身后扛着设备的录音师：“电台来取点声音。”
“啊？”小钟有点不明白。
“小杜啊，”这时，一个秃头着脑袋胖乎乎的大叔从门外挤了进来，“这几位是从市电台来的客人，他们说有个儿童节目正在策划，想采点孩子们的合唱回电台播出。这不？我就推荐了你们小雏菊班。怎么？你们认识？”
这位胖乎乎的大叔就是“春天花花”幼儿园的宋园长，平素为人和蔼慈祥。据说，“春天花花”这么有才的名字就是由他才上小学的小孙女“亲自”起的。
“啊——我们…”
“我们是邻居。”莫古语笑盈盈。
“哦？哈哈！是吗？那可真是有缘啊！既然都是熟人，那我就不在这儿久留了，”宋园长冲小钟挥挥手，“小杜要替我招待好客人哦！”
说时迟那时快，宋园长以一把年纪外加一身肥肉，居然像脱兔一般“呲溜”一声——消失了。
黑兔先生扶额，在园长消失的那一瞬间似乎懂了些什么。
“额…快坐下吧，我给你们倒点水喝。”招呼莫古和两位录音师在略显狭小的凳子上坐下，小钟拿了三个一次性的杯子给他们接了点水。
“孩子们还没到午睡时间，我这就去把人叫来。”水刚递到人手上，也不管身后的人作何反应，黑兔先生拔腿就往教室后的休息室跑。
不一会儿功夫，小小的空间里便热闹起来。孩子们软软甜甜的声音此起彼伏，飘散在还残留着饭菜香的小教室里。
“李阿姨…李老师…李美亚老师！”小钟叫了好几次，这才把女搭档老师的眼神从毒蘑菇身上拉回来。
“啊？什么事？”美亚老师无所适从的摇摇头，好不容易才将瞳孔聚焦到小钟身上。
“他们说要教一首英文歌给孩子们唱。”
“哦，那就教呗。”美亚不以为然。
“问题是我们的孩子还没接触过英文。”小钟皱眉看着很快就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毒蘑菇正在悉心的教育一向蛮横的小娟娟，“女孩子要温柔…”。
“不打紧，小孩子接受东西很快的。”美亚的目光再一次望向毒蘑菇，“哎，你不觉得，这个DJ哥哥很帅吗？”
“咳咳，一般。”黑兔先生整整衣领，挺挺胸。
“嘿嘿，小钟，你是嫉妒了吧？”美亚上下挑着眉毛，露出一脸坏笑。
“我嫉妒他？”小钟不屑，“你们这叫喜新厌旧！出去打听打听，想当年，我黑兔先生可是赫赫有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少女杀手…”
说着，我们黑兔先生还用右手做出了“八”字，装模作样地抵在下巴下面，以显示他的“杀手”气概。
被刚刚刚赶过来的另一个搭档——马琳惠老师，和美亚一起鄙视。
另一边，教授儿歌的工作正有条不紊的展开。
“One little,two little,three little,fingers…”尽管操着一口带着澳洲口音的英语，但莫古还是很有耐心的一句一句地唱着、教着。
而小朋友们似乎也很喜欢这个皮肤黑黑、相貌英俊、嗓音又好听的新老师，纷纷拿出平时上黑兔先生课时的十倍激情学着这首连听都听不懂的歌。
虽然有句话说，孩子们的眼光是雪亮的。但是小钟实在想不明白这毒蘑菇除了那骗人的外表之外，到底哪里吸引人，值得一众女老师连带着小朋友们在十五分钟内纷纷倒戈投降。
半小时之后，那一向被誉为全园最难搞定的“小雏菊班”的童鞋们，居然“呜里哇里”的将这首英文儿歌唱得有鼻子有眼。
黑兔先生暗暗佩服毒蘑菇那不同寻常的气场与驾驭能力。
教学任务完成，接下来就剩正式录制。
“预备——唱！”莫古起了个头。
“One little,two little,three little,fingers…”孩子们摇头晃脑的唱起来。
黑兔先生内牛满面。作为国家级重点大学毕业的、以英语作为第二学位并且顺利拿到学位证书的高材生——他居然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莫古和他的两个录音师却显得很满意。小孩子嘛，唱得好不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那个充满童趣的氛围。
就这样，春天花花幼儿园小雏菊班这一下午的教学任务就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给——耽误过去了。
这天晚上，精疲力竭的杜老师刚踏进家门换好鞋子，门铃便清脆的响起。
无力的伸手转开门把，黑兔先生无力的看见和他同样无力的一个人委屈的站在门外。
小钟有些吃惊：“怎么了？”
“那个…我还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莫古显得有些窘迫。
“我？”
“嗯，是这样的。今天下午的录音…我们不是只录了孩子们的合唱吗？但是回去之后台领导说还需要幼儿园老师的，所以…”
“所以…要再录一遍？”哦，闹太套！
“也不是。你…你能抽空来我家一趟么？只要唱一遍就可以了，我们想办法把你和孩子们的声音合在一起。”
“哎？我自己在家不能录么？非得去你家？”黑兔先生有些不满意。
“你的录音设备可能达不到标准。”
一语中的。黑兔先生家的破话筒就连平时跟人语音都很困难，更别说录歌了，这点他自己也很清楚。但是嘴巴上还是不能输。
“好吧，我倒想膜拜一下你的设备呢。”听听，这语气够酸的。
于是黑兔先生和他的毒蘑菇邻居约在半个小时后在蘑菇家集合。黑兔子在这半个小时里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泡面，调整好了情绪之后，敲响了对面家的门。
“进来吧。”莫古彬彬有礼的开门。了解他的小钟知道，这是面前这个人一贯的表象。要不是因为上次东子的事情，他还一直心怀愧疚，自己才不会再和这种人纠缠呢！
“我需要换鞋么？”看着脚下踩着的自家拖鞋，小钟问。
“不用，就这么进来吧。”莫古说着就往里走。
从客厅到卧房的一路上，小钟津津有味地参观着一切能入他法眼的东西。单从这些居家摆设上看，莫古倒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当然，黑兔先生本身也很爱干净，但是莫古的这种干净似乎有点干净过头了，以至于整个家里一点“家”的味道也没有。
“坐吧，我去给你拿点喝的。”安排小钟在电脑桌前坐下，莫古又忙不迭的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黑兔先生却被莫古房间里那大得几乎能用“占位置”来形容的录音设备给吸引了。
这么大的话筒架，这么高级的话筒…啧啧，怎么看也不是几百上千块就能搞定的。
可是小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那台正处于开机状态的电脑给吸引了。
嘿嘿，你们笑我是变态，是色魔，我就不信你丫电脑里没有那些东西。
擦，用的居然还是Xp的系统！鄙视的点开“我的电脑”，小钟开始搜肠刮肚的输入关键字，什么“苍井X”啊，“小泽XXX”啊，“松岛X”啊…挨个搜了个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隐藏了？”小钟小声地自言自语。
这时，桌面上一个叫做“新建文件夹”的文件夹，吸引了他。
狐疑的点开，小钟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叫做“《雪葬黄花》（预告DEMO）”的MP3文件。
这是什么？难道是这家伙在电台里录的节目？
小钟抬头看了看门口，莫古正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于是他将耳机插好，眼一闭，心一横，将这未知的文件拖到了“千千静听”。
一个沉沉的女人声音和着丝竹热闹的声响瞬间在耳机里弥散开来：
“十年前的他，本是男馆的头牌花魁。”
随即响起的，是一个软软糯糯的男人声音：
“公子，常来玩啊…”
“呵呵，好！好！”
依旧是那女人声：
“奈何却陷入一场永无止尽的情殇。”
此时背景音忽然转变，莺莺燕燕的粉红曲调仿佛要撩拨起听者的心弦。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此时！小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带着些微魅惑的声音：
“锦释，这么久不见了，想不想我…”
“你说呢…”刚才那个软软糯糯的男声娇嗔地答着。
接下来出现的声音很快就超出了小钟的接受范围。
只听见那两个男声——其中一个的主人还是他认识的人——在耳机里此起彼伏地——呻·吟着…
小钟的脸越来越红：这么情·色，这么情·色…
不用画面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莫古端着两杯果汁出现在房门口。
“啊！”小钟被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试图关掉音乐播放器。奈何太过紧张，伸手一扯，将耳机的插孔给拔了出来。
“啊啊哈哈”的俩男声通过莫古家那音效明显好过了头的音响，就那么播放了出来。
毒蘑菇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接着，由红变紫，由紫变黑，由黑又变青，五彩斑斓，精彩纷呈。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小钟终于摸到了鼠标，将声音给关掉了。
“咳咳…其实...听到了也没什么。”莫古走过来，将两杯鲜榨的果汁轻轻放到桌上。
“啊？”这下轮到小钟傻眼了。
“你不幸听到的这个，在我们业内叫‘耽美广播剧’。巧的是，我在里面饰演主角小攻。”
“什…什么‘美’？什么‘攻’？”小钟傻傻地问。
“…这个跟你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你还是自己Google吧。”莫古对着电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从小在中国长大，并且融汇中国特色于一身的好孩子黑兔先生——老实地点开了度娘。
其实，黑兔先生原没有这么听话，也不想这么听话的。奈何自己刚刚偷听人家的隐私，理亏在前，不好忤逆，便只有装模作样的回想。可是毒蘑菇刚刚那一串话十个字里几乎有八个字他都不明白，无奈之下，他只好在百度搜索栏里打下了“雪葬黄花”四个字。
很快词条便出来了，原来是一篇网络小说，作者“X桥”，发表于J江…耽美…同人…站…
等等，“耽美”这个词，刚刚毒蘑菇是不是提过？
于是，好奇宝宝黑兔子再次在搜索栏里输入下“耽美”二字…
哪知道越看到后来越惊悚，越看到后来越劲爆。以至于我们的好骚年杜小钟同学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完全忽略了身旁莫古童鞋的存在，一口气知道了什么是“耽美”，什么是“同志”，什么是“攻受”，什么是“瓶邪”，什么是“同性婚姻合法化”…甚至还抽空阅览了一番李X河老师的著作《同X恋亚文化》。
就这样，在信息高速公路的带领下，人民的好儿女杜晓钟，在活了整整二十八年后，终于踏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他常常听说、却从未涉足过的世界，一个即将开启他崭新生活的世界。
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冤家走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