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贺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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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礼一
果然第二日早晨，纤裳斋就派人送来一包布样。打开后里头整齐一叠手帕大小的布样，厚薄、硬度、空隙大小都不同，每块右下角还工整写着繁体数字编号。看！这就是专业！
派来的人也是个伶俐的，举一反三地各种提问记录，准备回去继续制作改良到宝钏满意。京城第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品质服务明白摆着。当然，收费也相对昂贵。
派人送走了纤裳斋的工作人员人后，宝钏便拿着那几块样布去秀娘们居住的绣阁。昨晚便收拾入住相府的六位绣娘也是规矩识趣的，早早便收拾好静坐等待宝钏。
宝钏把那些样布每人手头发上一块，自己拿着粗针示范各种十字绣针法。宝钏一边示范一边留意她们表情，见她们神情紧张认真，的确没见过这种绣法的样子，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因为十字绣可不是二十世纪新产品，宝钏略有耳闻据说是中国古老的传统刺绣工艺挑花演变而来。至于哪个朝代出来的，宝钏没有万能外挂度娘帮忙，自然不知道源起哪朝哪代。
挑选绣娘时候，宝钏故意在不同绣坊每挑一个。以故，见她们确实第一次见这种绣法时，大概可以确定这种挑花绣艺还没面世。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针法注意事项与窍门示范解说后，用丹青在粗布上描些复杂的几何图让她们用学来的针法在上面作绣。
留下她们自个练习，宝钏伸着懒腰离开绣阁。
王宰相办事效率异常迅速，宝钏午睡后便有婆子前来通知，皇宫里楚翘肖像画工已经在花厅恭候多时。
大萦王朝请画工为自己或家人画肖像的情况普遍，未出阁贵族女子更然，就像现代人拍艺术照留念一样。就好比原剧中的王千金对曹节度使儿子没见过其人，但能说出：“女儿见过他的画像，其貌不扬。”可见当时画像普遍程度。想到曹亦然，宝钏心里又是一番纷乱。
皇宫里的御用画工一般不外出，不过遇到首辅大人这样等级的人，也只好抄起家伙跑起外单来。
双十年华的郑淮南虽然在众画工中年纪最轻，但凭着过实的画功与不拘一格的画风闻名。正应了宝钏反复跟王相爷强调要年轻的画工。在王相爷异样的眼神中，宝钏很委屈，她真没别的其他想法……
两人互相介绍认识，客气恭维一番后，宝钏便带领着郑淮南去她小院的书房。坐下口啖一盏茶后，宝钏直奔主题——拿出一个鸡蛋……
在郑淮南不解的目光中，宝钏甜声问道：“先生能否在不借助外物情况下，将这个鸡蛋立于桌上不倒？”
郑淮南：“……”
好吧，不多为难人，宝钏把它的一头在桌面上轻轻一敲，放手，鸡蛋稳立于桌上。宝钏心里默念：“哥伦布大叔，剽到你老人家那去了，不好意思……”
在郑淮南复杂的眼神中，宝钏冲其甜甜一笑“很简单是不？但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是我。”转身又拿起另一个鸡蛋，：“劳烦先生画一画此蛋……”声音脆生生，宛若清泉滴水。
从进门后就没做声的郑淮南此刻更无语了。嘴巴动了动，究竟没说什么，接过鸡蛋转身在一张空书桌上放下自带的画具箱子。认真的把画具一一摆出，宣纸铺平，压下纸镇，俯身挽袖对着鸡蛋认真作画。估计此时此刻，郑淮南和达芬奇有着共同说不出道不清的苦恼。宝钏见他如此上道，心里十分满意，转身往书房内另外一张书桌前。
长长的书桌上摆放着好几个盛放颜料的碟子，色种不多，但是一种颜色用清水和成不同浓度，显得浓淡不一。宝钏提起毛笔醮上颜料也画了起来。虽然宝钏非美术专业出身，但眼界见识实打实地摆着。画个鸡蛋，亮灰暗反光面与阴影这些画起来没什么难度可言。为了增加其立体感，宝钏还把鸡蛋周围背景浅浅涂一层灰色。
当一只圆润的二维立体鸡蛋跃然于纸上时，宝钏满意地搁好毛笔。才抬头，发现郑淮南已经背手立于桌前，目光紧紧盯住宝钏画的鸡蛋。
半响后方抬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抱拳畅声道：“今日短暂片刻，在下实在受益匪浅……”说话时候，郑淮南眉飞色舞，双目炯炯有神烁烁有辉。让本来就清俊的脸更加朗朗有神，背光而立的他由透过绢窗的阳光镀上一圈白边。
宝钏见状笑得倍感欣慰，年轻人就是聪明开达，容易接受新事物。
在郑淮南经过宝钏点化后，宝钏缓缓说出请他过来的目的，分条别例道：“皇太后寿宴，宝钏欲献上一幅绣屏。好的绣品自离不开优秀的花样，此道请先生来自是托赖先生妙笔。”缓了缓，见郑淮南表情无他，洗耳恭听状。继续道：“第一，希望先生收集关于天女，荷花之类名家杰作。不论派别，入目让人觉得美即可。第二，皇太后年轻的画像望先生能找来。第三……”宝钏灿烂一笑，两颗酒窝浅浅陷在粉嫩洁白脸颊上：“希望先生有强韧的精神，容忍宝钏对画像多番要求改动。”
只见郑淮南低头寻思片刻后，爽快点头应承道：“这没问题……”
得到郑淮南的首肯后，宝钏抽出一张宣纸，展示开来，只见上面用几个椭圆形的圈圈与数条直线组成。额，现代的构图小样。宝钏直着认真描绘解释道：“这个是人，这是荷花，整幅花样大概构图就这样……”边说边用那粉嫩嫩的手指认真比划。
两人一直研究到晚膳将近，郑淮南才告辞离去。离去时走路都三步并两步的，精神亢奋得紧。
今日恰逢王相爷沐休日，晚膳摆在正厅。就餐人员依旧是餐桌前坐五人进食，身后立着五位姨娘，丫鬟婆子不等。
古代食不语标榜下，宝钏集中火力进攻那道酒酿红烧鱼块，入口香辣咸淡恰当，鱼肉新鲜滑嫩，汁多味美。就着鱼肉，没一会，宝钏米饭半碗下肚。
吃着可口的鱼肉，睹物思人，想起那吃货鱼月。吴昊那话还没给她带去呢……
“呕……”
突然一声作呕的声音突兀响起。把在座的食欲都呕没了。这等桥段，宝钏直接便是反应金钏终于怀上了？
众人循声一望，竟是秦姨娘一脸苍白地用手帕捂着小嘴。宝钏捉紧时间环视一周观察众人表情。姨娘们脸色皆明晦不定，总体都不是什么欣喜表情。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王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走至秦姨娘那边，一脸忧心忡忡担心神情。
转头对着秦姨娘身后的丫鬟厉声斥道：“怎么伺候你家姨娘的？”那丫鬟脖子一缩赶紧虚扶住赵姨娘。
见状，王夫人缓下来：“快带你们姨娘回院里歇着，传郎中来给秦姨娘扶扶脉。一顿安排后才回到座位上，此时王相爷早就放下了筷子，举着茶碗慢条斯理品茶，就方才的事仿若未闻。
倒是金钏那美艳的脸上煞白一片，显得心神不定。苏龙放下筷子，伸手在桌下握住金钏微微发凉的手，朝她露出一个坦然微笑。
缓了一阵，宝钏食欲不减，举筷捣鼓那道色泽极好的糖醋排骨，浪费可耻啊。
席上出宝钏外其他人再无食欲，挑拣几样吃着意思意思便停下筷子，喝茶漱口。宝钏见状，也不好意思自己狂吃海喝。就着排骨把剩下那晚饭吃下，也便落筷停嘴。王相爷清清喉咙起身先离去。王夫人赶紧随着。几位妾侍你看我我看你交流一顿也跟着告退离去。
留下宝钏等三人，苏龙轻轻拍着金钏的肩膀安慰，扶起金钏微笑着对宝钏道：“小姨妹自便，我们先回去了。”
人都走光后，宝钏拿起筷子继续吃，这小身板得养壮实点。如今这一出，若那秦姨娘真是有孕了，那可大件事了。若生女娃还好，若是男娃，那位相当微妙了。
有句话说得对，只要人活着，每天睁眼，就会有新闻。算了算时间，宝钏用手帕抹了抹嘴，在丫鬟端上来盛着清水的铜盆洗干净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棉布粗粗揩了下。起身就往姨娘们的落院走去。
王相府占地面积相当大，以故，姨娘们自己个子有自己住的小落院，也是，经济条件摆在那，就王相爷那严肃古板样，估计也不愿办事时候孟浪之态被别人听去。
秦姨娘据说才前两年进的门，院子新栽种的花树枝叶葱葱，却没有开花的。就算是路上铺的青砖都崭新依旧。不若宝钏小院路上石砖边角尽是布满青苔。进入花厅，入目摆设浮华，摆设物品华贵虽然，格调一般。好像所有好东西都摆显出来，感觉就像进了一家卖精贵品的店铺。
未进到内寝室便听到名丫鬟俏生生禀道：“秦姨娘已经有两个月小月子没来了……”宝钏进到内寝便见到郎中隔着帐子给秦姨娘扶脉。郎中花甲之年，一手抚着白花花长须闭目沉思状。
王夫人此时端坐在一张红木椅上，神情漠然把玩着手上七彩瓷茶碗。见宝钏进来也是点点头吩咐丫鬟抬多张椅子来，便不再动作。
半响，郎中起身抱拳跟王夫人朗声道：“贺喜夫人，秦姨娘确实是滑脉，脉象寸脉沉，尺脉浮。老夫估摸胎儿已经有三个月。”
虽然王夫人心里早有准备，但经由大夫口中得知，不免还是还是怔忪片刻。不过也是眨眼时间，王夫人便挂起便准微笑起身道：“有劳郭大夫跑一趟了，怕是以后秦姨娘跟肚中孩儿琐事还烦郭大夫照料。”
郭大夫拱拱手笑道：“老夫必定尽心，现在老夫就开些温润滋补的方子，给秦姨娘服用作安胎之途。”说毕便从药箱中取出数张信笺，提笔躬身在上笔走游龙。一时间室内陷入沉寂，王夫人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郭大夫出神，身后的大丫鬟素冬头垂下看着脚背。而屋里伺候秦姨娘的丫鬟婢子们脸上难抑欢喜，两三个竟还明显地互相交换眼神。
宝钏百无聊赖地从头上拔下一直钗子，穿过镂空雕花拨弄熏香炉里的香料块。眼尾撇见窗外一身水绿色衣裳的莫末歪身靠坐在树上的粗干上，双臂环胸，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小大人样。不到半盏茶时间郎中收笔，两手轻轻捏起满是墨迹的信笺，对着吹了吹。见墨迹半干便递与旁边候着的丫鬟，吩咐煎服方法次数等。
“那老夫先告退了……”收起好药箱，郎中便告退出去。
此际候在床旁的丫鬟撩起帐子，便见秦姨娘两颊红粉端坐榻上，模样更是喜不自禁。王夫人笑着对秦姨娘道：“妹妹好生休养，为老爷旦下健康白胖麟儿。”秦姨娘闻言脸上得意更是难以自抑，丹红的丰唇抿着一弯化不开的笑意：“那是必然……”俏目一转，娇笑看向王夫人：“还得劳烦夫人多多关照，毕竟我才头一胎，犯了什么禁忌冲撞道胎儿那就了不得了。”言语间隐隐透露着挑衅与不敬。
王夫人闻言表情无丝毫变化：“那比当然。老爷的子嗣若有分毫不妥，你我都担当不起。”
秦姨娘见状自觉无趣，打了个哈欠：“身子乏得很，就不多招待夫人了。”
“我也正打算离去，妹妹好好休息，怀孕时候的确是容易犯困。”说罢依旧挂着微笑，招呼宝钏一起离去。
后脚跟还没离开花厅门，便听到里间一片欢声笑语。王夫人微笑不变，微微侧头回看了眼，便款步离开。
一路上宝钏怯怯地望着王夫人，欲言又止。王夫人眼眺远方，脸上的虚笑渐渐笑到眼里去。停顿半步，与宝钏并排而走：“我儿千万记住，凡事不戒不燥方走得远。”侧过脸看见宝钏一副半懂不明状，便不再多言。
宅子里的斗争宝钏还没亲身体验过，但光刚才那一出，胜负明显。方才在秦姨娘那，王夫人的表现来看，宝钏都以为王夫人得到这消息自乱阵脚，被秦姨娘杀个措手不及。虚情假意委笑曲承，明面强作欢喜，暗里嫉妒咬牙。
但自从院里出来，越是远离秦姨娘居所，王夫人笑得越是从容。恍若所有事情尽在她掌握中，前面不过是跳梁小丑。
看着王夫人运筹帷幄的样子，宝钏便放心下来。王相府里的人员家庭架构目前来说宝钏是十分满意的，疼爱自己的父母亲，溺爱自己的大姐姐夫。若是蹦出个庶长子出来，往后如何不且说，府中稳定的关系必定受到影响。人都向往安逸，谁愿意呆在水深火热斗来斗去环境中。
而且看方才秦姨娘那得瑟劲，就差踩王夫人头顶上蹦跶了。又前些日子王夫人与金钏全京城，郊里郊外地求子，想不到求到秦姨娘肚子离去了，真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走到岔道口，王夫人叮嘱宝钏路暗当心之后便分开走，各自回院。待王夫人走远后，五步以后的莫末才几个跨步跟上来，小眼神频频瞄着宝钏欲言又止的小模样，甚是讨喜。
宝钏也不过问，快到院门前莫末才憋出一句：“师傅说得对，你们内宅的女人真复杂，笑得真假。”
此话说得宝钏嗤笑出来，朗笑两声道：“这是宅斗艺术！”
晚上睡前，莫末在旁支着下颌看着宝钏忙里忙外，又是贴黄瓜护肤又是做些睡前瑜伽，直到梳洗，莫末才开口问道：“师傅说莫末以后也会嫁人，成为宅妇。都这样的么？”
宝钏眨巴着眼睛看着莫末不知何从说起。考虑了下莫末年龄，还是决定说点童话：“不会的，莫末以后会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待你的如意郎君，以后两人潇洒游遍大江南水不受寸土宅子束缚，恰意人生。”
莫末不知声看着宝钏，半响后嗤之以鼻：“骗人。游遍大江南水，说得轻松，哪来的银子！”
这小孩真不可爱！
不过，莫末来当宝钏的护卫，拿生命安危作保，不也是为了赚银子么。“啧啧啧，你这娃子就不懂的，世上有一种多金帅气又专一疼老婆的男人……”
“这就是你对未来另一半的憧憬么？”莫末冷淡打断。
“……”
这小孩相当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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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晨，宝钏便命人给安陵侯府送去拜帖。又过两日，纤裳斋送来第三批布样时，宝钏满意签收，并照着这质地定做一帧三米乘两米半大的巨幅。要的便是气派！
下午时分，郑淮南带着两画童，连同他背上的共三大筐画作来。待分类整理好，指着一小堆画卷道：“那是在下的画作，我觉得画的还行……”
宝钏“……”
见状郑淮南两颊发红，耳根直烫：“真的……”小声补充。
宝钏一一展开，挂在早做清理的墙上。慢慢地一书房四壁除了门口，尽数挂满名画佳作，一时满目琳琅，小方屋成了艺术展间。
宝钏闭着眼睛静站片刻，调整呼吸放松心情，慢慢睁开眼睛，缓缓环绕四壁。等到转到第二圈时候，定格在站定，走上前取下那副画作。再走近画前逐幅细看，不时取下一两幅。
到最后取下来放在书桌上的画卷大概有七八卷。郑淮南一看乐了，有两副是自己画的。
“今天就到这里罢。”郑淮南闻言心中不由大为失落，磨刀霍霍竟出刀落空的感觉。
“啊！差点忘了……”宝钏猛的想起什么，转身去书桌旁的放画卷的瓷桶里翻找，“就是这个！劳烦先生命画童们照样描五六十张出来。”看着宝钏举起打开那上面只画着由横竖直线构成的方格宣纸，郑淮南再度失落。
“对了，先生明日寅时可否得空来府上一趟？”
“自然得空，王小姐尽管吩咐。”经过宝钏一番出人意表的折腾，郑淮南对此次外单相当积极，和宫里日复一复过着重复的日子截然不同。有一种在这有许多自己未知的事物，那种超脱于他见闻，观念的东西事物。
郑淮南看着稚气未脱的相府三千金，同她相处，平时举止规矩言语如同一般大家闺秀无异，但她看待事物却有一番说不出的超脱感，仿佛永远跟不上她的思维，猜测不了她所想。透过她的眼睛，能看到事物不曾发觉，想到的另一面。
“那明日见吧！”宝钏指挥丫鬟画童小心收妥其余挂在墙上的画作，让郑淮南带回去，挥挥手便跑了个没影。
郑淮南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才二十岁，怎么有种迟暮的感觉。
那边宝钏回房整理一番，便带着水芙与莫末乘坐马车前往安陵侯府。宝钏觉得她古代生活过得相当忙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贺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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