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左边》法海筒筒

2、第二章

　　挂断电话后的好几秒，夏谦承仍旧蹙着眉。老爷子让他回去吃饭，这本是极平常的事，但他却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能让他不起疑心，老爷子在电话里是和颜悦色，那语气简直是......诱哄，好吧，可能听不到他确定的回答，最后一句是威胁又命令。
　　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老爷子，以前在纽约是严厉冷杀，逮谁训谁，唯独对着早早会露出慈祥的笑颜。近两年在国内定居后，对着他们虽没有那么冷淡，但热情是绝对谈不上。以至于这阵子隔三差五的言辞恳切关怀备至的邀他回去，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免生出不安。
　　猜疑归猜疑，夏谦承依旧如约回去，驳老爷子面子，除非他脑抽。
　　客厅里顾志诚和老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一声将，眼眉处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像是预见了完胜的结局。这样孩子气的老爷子，简直跟他外公莫老头一样，让夏谦承不自觉的笑弯唇。阿姨接过夏谦承手里的东西，给他倒了杯水，又去厨房忙活。
　　夏谦承原本不打算去打扰，倒是老爷子先看见他，招手让他过去。他揉了下鼻子，老爷子这举动，估计是等他过去了要狠狠的自夸炫耀一番了。
　　“承子，来来来，说说，这盘棋谁是赢家。”
　　果不其然......
　　顾志诚不屑的哼了声，落子的力道也比往重上几分。
　　夏谦承咳了声，“棋面上看黑子的优势胜过红子，赢面更大些。”
　　“哈哈，顾老头，听见没，快认输。”老爷子笑得不可自抑，拍着夏谦承测的肩膀连连说好。
　　“只不过，若是红子攻其不备，防守得当，大有机会反败为胜。”
　　这下轮到顾志诚威风了，落井下石谁不会啊，特别是两个把斗嘴当人生乐趣的损友。
　　“呵，程老头，连你孙子都让你别得意的太早。”
　　“臭小子，跟程哲耀一样没良心。”老爷子被他当众泼冷水，面子上过不去，胡子抖的一翘一翘的，若是早早在，大概又要拉扯着高喊圣诞爷爷了，夏谦承不给面子的笑声使得肩上招来老爷子一掌，疼得他呲牙咧嘴。
　　“去去去，你也滚回女人窝里去，留老头子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得了。”
　　老生常谈，夏谦承知道这话题又偏了。自从程哲耀和陆安琪结婚后，老爷子这很少回，也不是没有孝心，只是每次回来老爷子不给好脸色，话里挑着刺，两人谁也不退让，于是引得老爷子每每还对亲孙子动手。他们都明白，老爷子是实打实的疼程哲耀，就是气不过他为了陆安琪放弃所有，偏偏陆安琪还矫情的拒绝。程哲耀和老爷子贫惯了，自然也不会真的怨恨老爷子，少回来，是出于老爷子身体着想。
　　夏谦承还记得那厮拍着他的肩膀，忧桑的哀叹：承子啊，哥不是不孝顺，哥是太孝顺了，你说老爷子那么大岁数再挥拳劈腿的，不是离天堂更近了么。哥为了他能怡养百年，宁愿背负不孝子的罪名啊！
　　跟在老爷子身边好几年，自然摸清了老爷子的脾气。对着小辈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嘴上说让他走，不过是逞口实之快。他往老爷子身边一坐，学着往常早早赖着的模样，正经的附和，“老爷子，咱俩孤家寡人正好凑个数，我可没程哥的福气，回去了有人为我洗手做羹汤。”
　　“臭小子，毛没长开就想女人，滚你丫的，好好的给老子做正经事。”
　　夏谦承捂着额头，嘶嘶抽气，这老爷子手劲可真大。
　　“程老头，你想女人那会，还没承子这么大呢，你怎么有脸说承子！”
　　顾志诚悠悠然呛出声，瞥见夏谦承一脸兴奋渴求爆料的模样，放下茶杯靠着沙发做回忆状，“那时候是十几岁来着，哎呀，好像......”程老爷子是尴尬不自在的咳嗽，拼命使眼色。
　　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来二去什么的，吊着夏谦承胃口的老爷子的风流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倒是顾志诚对夏谦承夸赞了一番，大体是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做事稳重果断，前途无量，后生可畏之类，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夏谦承自谦了一番，自然不免说是多亏老爷子教导云云，马屁拍的老爷子通体舒畅。
　　“承子，檬檬那件事多谢了，办的不错。”
　　夏谦承的办事效率让顾志诚很满意，他为人向来低调，若是大肆安排檬檬进S大，不免应付官场上一些人，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人不在其位便不谋其政，有些事避开则安生。
　　“顾爷爷，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小事一桩罢了。”夏谦承摆手，本就不是大事，何况他是借机讨了老爷子的名头而已，顾志诚这番郑重的道谢，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得了，顾老头，你的事还不是我的事，你孙女就是我孙女，这有什么好谢的。再说，马上是一家人了。臭小子要是连个小事都办不好，给老子滚回娘胎。”
　　一家人？
　　夏谦承诧异的望着老爷子，老爷子自知失言，呵呵笑着带过。
　　“承子，檬檬从小就被我惯坏了，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没有。”除了在他的爱车上涂鸦，撕毁重要的合作协议，有事没事跑到公司闹上一闹，往他的饭菜里放虫子，还真是没别的麻烦了。
　　“顾爷爷，您不用担心，檬檬很乖。”谎话信手拈来，夏谦承不由佩服的自己，昧着良心赞扬一个坏脾气女孩，还是有些不甘愿的。
　　“那就好，承子，以后檬檬你多看着点。”
　　“好，顾爷爷，我会的。”
　　当然会好好教导顾大小姐！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外面唧唧哇哇地娇喊，没等客厅的三人反应过来，顾檬檬已经风一样的冲进来了。
　　“爷爷爷爷爷爷，我不要住校，不要住校。”顾檬檬晃着顾志诚的胳膊，撅嘴一股脑儿的往外吐：“十点半就断电断网，早上六点就要出操，没有空调没有洗衣机就算了，还要12个人挤一个大宿舍，不打扫卫生还要扣学分，晚上九点半就关宿舍大门，我晚回去一小会就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哄宿管大妈，这哪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是监狱监狱！”
　　“檬檬，不准胡闹。”
　　“谁胡闹呀！你看你看，”顾檬檬甩开顾志诚，撩起牛仔裤管，两细白的小胳膊也往前凑，气嘟嘟嚷嚷：“你看你看，都是被蚊子咬的。宿舍里又热又闷，大晚上的窗外面还有青蛙叫，根本就睡不着觉。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睡懒觉，现在根本没机会。我都有黑眼圈了，没有精神我哪有心思听课，到时候成绩惨不忍睹，你又要训我玩物丧志。爷爷，你一点也不疼我，一点也不。”
　　顾志诚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看着她腿上胳膊上的红色疙瘩，倒是一阵心疼。从小没让她吃过苦，听她乌拉乌拉地抱怨，特别是皱着秀气的眉毛，灵动的大眼里蕴蓄着眼泪，他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将她抱在腿上哄，突然后悔让她入学的决定了，S大校规未免太严了吧。
　　夏谦承掩唇暗笑，他不过是不经意对S大的领导提起顾大小姐从小家教严谨，对自己一向要求严格，作息时间军营化，从不喜欢搞特殊。这领导实施的还真是大快人心。
　　“夏谦承，肯定是你干的！你个混蛋，烂橙子！”
　　对于指在面前的青葱手指，夏谦承无辜地耸肩。
　　“檬檬，不许没有礼貌。承子哥哥是帮你，快道歉。”
　　顾志诚不悦的拧眉，他极看不惯女孩子爆粗口，在家总是明令禁止。
　　“呸！”顾檬檬啐了口，“他最坏了，故意把我的宿舍安排在六楼，每天害我爬的跟条狗一样，安排的舍友都是书呆子，除了图书馆就是自习室，整天就剩我一个人，还不算，教授堂堂课点名，我稍微迟到一会会就对我说教，爷爷，人家比你还啰嗦。”收到顾志诚警告的眼神，顾檬檬哼了声继续，“他绝对是故意的，刚刚还笑了呢。”
　　收到两个老爷子询问似的眼神，夏谦承镇定的解释：“顾爷爷，我按您的要求让檬檬进了中文系，中文系的宿舍一般都在五六层，至于檬檬说的舍友，据我所知，S大中文系的教授古板严厉，学生也比较拼。”
　　合理中规的解释，没有一点让人怀疑的成分。倒是顾志诚听后便愈加后悔，原本计划让檬檬读中文，不过是带着些能提升她中文涵养的心思，想不到结果完全出人意料。
　　“檬檬，要不......”顾志诚开始和娇蛮的孙女打商量，只不过顾檬檬比他更快。
　　“夏谦承，你还胡扯，明明就是你害我。”顾檬檬咬牙切齿的吼，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笑意，还有他侧对着两个糊涂的老家伙，得意的口型，活该，是活该！连日来的憋屈让她很窝火，现在更是恨不得立马发泄。
　　行动快过大脑，她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夏谦承身上砸，眼泪也瞬时扑哧哧留下来。手边的抱枕都被夏谦承挥开，她不管，直接冲上前出拳，在他肩膀胸口乱打一气。
　　“坏蛋，混蛋，烂橙子，我揍的你屁股开花。”
　　“噗！”老爷子很没形象的笑了，对着夏谦承暧昧的眨眼。
　　夏谦承不理会老爷子，起初他对顾檬檬的撒泼是隐忍的，毕竟自己是自己捉弄的结果，而且扔在身上的抱枕都不足力道。可她现在整个人几乎靠着他，拳头雨点般砸落，不痛，但伴随着她的尖叫，很让人烦。特别是她的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滴在他的脸颊，让他很不适应。
　　顾檬檬还没抡尽兴呢，手就被控制的不得动弹，她透过雾蒙蒙的眸子看见夏谦承眼里的不耐烦，还有些，类似是讨厌的情绪。心头一窒，似乎她的出气都成了毫无理由的荒唐。他凭什么讨厌呢，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他能淡定地毫无愧疚。
　　越想越难受，她干脆用脚踢他，可还没使力就被他夹在他的□□。手腕被紧紧的箍住，她抽不开，一拉一拽，疼的她眼眶里又蓄满眼泪。委实讨厌受制于人，顾檬檬直接低头磕在他的颈项，张口便咬住夏谦承的肩胛骨，发了狠一般的啃。

作者有话说

　　各种烦躁啊！！！！！又半夜更文了，这篇比较随意，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