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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驿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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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何萍,你男朋友来看你了。”门口的女士们喊道。说着何萍朝门口的方向走去,而那个男的也朝着何萍走来,面对面地站到教室中。
何萍,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很乖巧很可爱,似乎能给人带来和平。她长着一张微微发圆的小肉团脸,笑起来如同没有攻击力的小白兔一样,虽然长得不难看,一定程度还可以说他长得真的很可爱,但是她的衣服似乎是脏兮兮的,有多种污渍,总爱别上一个鲜红的大花卡子,再绑上一个粉色的大蝴蝶结,像一个刚进城的村妇一样,有人半开玩笑说,其实何萍打扮一下,能是一个大美女吧。虽然凌沦平日与何萍没有过多交集,但是还是想看看她换上一套干净衣服,打扮得体时的样子,尽管事实上这种情况从未发生。
那个“男友”中等个头,身材微胖,有着明显的自来卷,似乎由于体型和喜欢何萍的缘故,而被看作“憨厚老实,忠贞不二。”然而这对“夫妻”的举动却有些问题。
他偶尔会去何萍班里找她。对于凌沦他们来说,就像是在演偶像剧一样……而且是部超烂俗的偶像剧。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何萍说。
“萍,想念你的思绪一刻也没有停止,是你的发香,把我带到了这里,我到处寻觅着你熟悉的气息,终于找到了你。”
何萍的脸突然红了,微微低头笑着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是啊,就算不再一个班,哪怕不在一个学校或者是一个国家,有一项东西是始终不变的,那就是我对你的深深的爱。”
四周的同学们早就闪到了教室的其它角落给他俩留出足够的“浪漫空间”,但此时人人都在窃窃私语,其中还隐约夹杂着笑声。
“…我突然想上厕所…凌沦对身旁的驿木说。
“哦,那走吧”。
可是到了那里,两个人谁都没去,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估计是被这两人恶心坏了。
“其实那个男的,把头发好好拢一拢,再减肥,长得应该还可以。”驿木说。
“呵呵…不过他带的那块手表也有点太娘了吧,我初中有个女生有跟那款差不多的一块。”凌沦说。
凌沦未曾想过,曾经的“心灵相通”的知音,现在的交流,也只限于这些。
(二)驿木是凌沦刚开学时的后桌,那时单人单桌,所以后桌就相当于那是的同桌一样。她俩第一次见面就想一见如故一样,凌沦觉得和其他的女生好友不同,驿木有着独特的爱好,独特的思维方式。但最重要的一点,虽然性格不同,但他与楚澜有说不出的相似之处,简直就像一个“女版楚澜”。而这一点是凌沦的驿木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吧。驿木也很喜欢凌沦的直率与坦诚。凌沦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驿木面前竟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她们总是会隔三差五地说笑打闹,旁人看她们,就像在演相声一样,其中一个女生说:“啊!好羡慕她们两个啊…虽总是吵架,但是越是吵,感情就越好。”
“却!拉倒吧……”驿木和凌沦分别把头背向对方,可是却在心里偷偷笑着…
如果驿木不是女生的话,凌沦简直都会觉得作为“男朋友”,她比楚澜好得多……不光相处轻松自如,还有很多兴趣爱好相似。然而,也正是因为她是女生,才没有恋爱时的处心积虑,不会在意“是不是这段时间没陪她,她生气了?”这样的事。真是随性许多。
似乎两个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很快凌沦曾经把自己的苦恼告诉她,而驿木对她的劝告和凌沦内心所想竟出乎意料地一致。有时也会就着社会某些问题进行杂侃,使凌沦长了不少见识。
那段时间凌沦曾在日记中写道:
前后桌之情,莫大的缘分,这辈子能与你前后桌能有几人?与她相处,总与别人不同。少了一分尴尬,犹如探索到心灵的哪处最深的角落。不是爱情,却是比爱更有感觉,更触动人心的真情。没有理由在一起,又没有理由不在一起。课上课下的小插曲,看似平淡实则欢乐而温暖,作为同桌,总有一些名正言顺的特权,对对方了解得更深刻些而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或许这很暧昧吧…或多或少都有一种“从来都无需想起,但永远不会忘记”的感觉吧…
争吵,看似不和谐字眼,实则有种自由的感受,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如刀绞般心疼的争吵,抬杠有时或许是生活的调剂吧…有人会以为这样做会伤害了彼此的感情,但是你们是否想过,你争吵的对象大多数都是自己至亲近的人,再了解不过的人,正因为彼此有着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沟通,最终铸就了这对“欢喜冤家”。在对方面前不苦涩也不甜腻,那是最真实的自己,不需掩饰,一切都洒脱而亲切。
有时侯,有的人在特定的场合出现,像是专门为你而来的一样,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要找的。从很久以前就在想,那应该是第一次有个真正理解我的人。然后他在那个特殊的时间出现,那是你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万念俱灰时,如同从高高阶梯上摔落而重新踩在一张纸上,那纸看似很薄实则很厚,因为有了他,你才不至于失去整个的信心,使你走向痛苦的极端。那时一切重新开始的希望,有了她,仿佛有种拥有了全部的感受,说的直接些,她就是值得你说“至少还有”的人。
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充满了潜规则和社会阴暗面的世界里,有时侯灾难是对心灵的升华最有效迅速的方式,因为它可以使个人的恩怨抛弃,大家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在面对灾难时,人心是齐的。人们心里都是最纯,最净的那部分,有时灾难甚至可以化解千古之仇,那时是人性美的最充分的流露,那时一种“我们一无所有,我们的前途却一片光明”的感受。那时的人与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情同手足之感。依我看来,所谓的“光明”不见得比“一无所有”好多少,一旦光明来了,物资就来了,私人纠结随之而来。
但愿时间总停留在黑暗转向光明的那一拐点处,如同喜剧电影最好的镜头。
(三)但这也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好景不常。
驿木的父母离异了,父亲跟了一个妖艳的女人,抛弃了母亲和她。或许是受到了这种难以名状的刺激,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相信世上的一切,打架,顶撞老师,甚至是自残…她总是给凌沦灌输奇怪的思想,什么“别人掉在地上的东西无论你感觉多有用处,但始终是废物。”凌沦对此,多半是一笑而过。
后来驿木渐渐地与马欢作了朋友,与凌沦的交流越来越少。
马欢是一个胸无城府脱线到极致的女人,周围很多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但驿木却认为“马欢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永远不会欺骗别人,不像有些人笑里还藏着刀呢。”
凌沦看着昔日的挚友同别人形同一人,把自己弃在一旁不闻不问,当然十分恼火。更何况,那是一个二到极致的女人。
可是凌沦在怎么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在纸上发泄。
“驿木,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和那个2B竟然搞在一起。”
“GL真恶心……”
“有一天你会像他一样又笨又傻的。
写完凌沦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我就和“欢喜冤家”这个词那么无缘吗?
暗恋的男生是,曾经最知心的她也是…
然而凌沦写完后,只是把纸倒扣过来,并没有将字迹消除。
下课铃响后,马欢跑到驿木那里去,凌沦对她说:借过一下,然后出了教室。
“哎呀,这道题我想半天了。就是我会算啊。”
“来,我看看。”驿木接过了马欢的练习本。
“等下,我没有草纸了”驿木说。
“来,用这个…”马欢顺手就拿起凌沦的草纸。
驿木停住了,目光聚在那张纸上。
她看到了那行字。
凌沦说的那些气话。
可这一切,凌沦全然不觉…
大扫除
凌沦和驿木被分配同扫教室地面,一个粉色的小车模型掉在了地上,凌沦知道那个是马欢送她的类似于“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凌沦二话没说,将它扫进“搓子”里。
哎,你把那个拿出来,驿木说。
哎呦…是谁说的来着,掉在地上的都是没用的东西?凌沦带着一丝不屑。
“我发现你真的很不明事理,你不知道你说话做事总是很欠考虑吗啊?
我没有跟你生气,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凌沦说。
还我什么态度,你不问问你自己,你对我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口气,伤了多少人。驿木近乎咆哮着说。
凌沦一时间被镇住了,突然间感觉之前的那些心照不宣,到此结束了。之前凌沦对驿木那种特殊的感觉,突然不复存在了,凌沦已经完全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驿木了。
教室里静得要死,其他的人不敢出声,有的则避开到了别处。
大约过了10分钟左右,教室被扫干净,凌沦弯下腰对绑垃圾袋的驿木说,
“这句话同样还给你。还顶撞老师呢,殴打同学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伤人!!!”
……
从此,有个驿木,她永远不提。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课间时,驿木走了过了来,到了凌沦的身边。
她们依旧坐在靠门的第一排,凌沦侧身试图无视驿木,但她却突然掏出一块糖来给凌沦,凌沦看了她一眼,起身要走,这时,驿木突然叫住凌沦说:“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你不要后悔。”凌沦停下,脚步慢慢回挪,以往的坚定的意志,如今又有些软下来,重新坐下,侧身。
驿木拍了凌沦一下,看着那家伙试图跟自己和好的样子,凌沦说:“你干什么?”心想:如果试图挽回的是她不符合她的性格。她或许猜到了凌沦的疑惑,说:“我不能因为一个黑点放弃一片洁白,不能因为一棵枯树,放弃整个森林。”凌沦想了下,说:你让我再考虑下。然后起身离开。
驿木当然是要与她和解。但是凌沦始终不能理解“黑点”和”和“枯树”的含义,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驿木为什么这么说?看来驿木还是对那句话耿耿于怀,就算破镜重圆,但是会留下伤痕的。
这么说了来,如果真真正在地和好如初,恐怕是不可能的,于是凌沦写下一段话,放到驿木的桌膛里。
驿木,
昨天那件事,我考虑清楚了,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谈论小说,新闻,音乐和各种趣事,不过,也仅仅限于这些,除此之外,我不会多说一句。这既是怕触到你那根敏感的神经,同时也是我在自保。你可能无所谓,但我必须要说清楚。
然而没有心交心的过程,是不能成为友谊的。
我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好朋友,但我也无能为力,我也再不敢向前迈一步。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或者是否是真正朋友无关紧要,请便。
还有,我必须补充一句。我同意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再继续“伤人”,如同你说的那样。
其实你还是有真正的朋友的,不是吗?马欢和曾经的我。
凌沦
20xx 年x 月x日
似乎又过了很长时间,驿木和凌沦才开始重新说话,但就像凌沦信中所写的那样,再也不会有那种心灵契合了。
那种感觉,被称作割伤的回忆,被永远的藏在心海,似乎永远不会浮出水面了。
记得《非2》中有一句话,“离婚前的好朋友和与离了婚后的好朋友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么成为知音前的朋友和成为知音又形同陌路的朋友亦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