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戏红颜》胭脂海砂

3、第002章

　　顾离心笑着点头，我自然会找你。
　　柳曼笛对她一鞠躬，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那个陈兄出了门。而顾离心在他们之后，扔了一两碎银子在桌上，当付了账，悄悄地跟了出去。

　　出了客栈，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大街旁边，是一条花巷，称忘乡居，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她才到这个地方两天，忘乡居的名字早就从各处听说。不只男人会到这里，一些女人也会在这里和情夫会面。虽说是污浊的地方，这里却比其他地方更加热闹。

　　夜色已经笼罩着整个轩辕镇，忘乡居却犹如白昼。到处都是花灯照耀，香气萦绕，男人女人的脸上涂了一层胭脂一般，满是红晕。

　　柳曼笛和姓陈的转了个弯，跨进那个地方。顾离心则站在街口，踌躇着。蝴蝶谷的清幽芳香养了她十七年，而这个忘乡居的艳香浓郁，着实让她不适应。但眼见着柳曼笛又拐进了一个巷口，她咬咬牙，走了进去。

　　忘乡居虽是小街，但房屋并非鳞次栉比的排列，高楼矮房交错，成了一个陌生人的迷宫。柳曼笛一进这里，便如鱼游大海，再也找不到了。顾离心在那个巷口前跺了下脚，恨不得自己长着狗鼻子，将他的味儿寻出来。

　　她盯着巷口好一会儿，想着罢了，回去之后再作打算。这时有一个中年男人讪讪笑着走到我面前，问道：“姑娘，你寻的可是柳曼笛柳公子？”

　　顾离心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身形矮胖，脸上晃着肥肉，小小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她问道：“你如何知道？”
　　中年男人搓着手，笑道：“姑娘是这三天以来的第五个，我懂得。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说完，在她听得云里雾里的目光中，他从怀里掏出了两小包油皮纸的东西，又说，“这白纸包的是蒙汗药，这红纸包的，嘿嘿，自然是让人□□的仙药了！”

　　顾离心好奇着将要接过，那胖子躲过她的手，伸出五爪，她会意，掏出五两银子扔给他。
　　胖子接过钱，将药给了她，才鞠手笑道：“姑娘，柳公子今晚将在云梦阁，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一脸高兴地走了。

　　顾离心疑惑地闻了闻那两包药，白色的的确是蒙汗药，红色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仙药？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娘亲说过，大凡被人称呼得神乎奇乎的东西，都有它的副作用，或残害身体，或迷人心智。那人怎么会卖这个药给姑娘呢？

　　在大街上随便抓了个女人问了路，那女人听她要去云梦阁，带着一种不置信又有些嘲笑的眼神看着她。她听完女人说的，对她道了谢，左拐右拐地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巷里正对面是一座高墙的宅子，门外高挂红灯，门下两座雄赳赳的石狮子，旁边又站着两个穿着一样衣服的守卫。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路过要进去，都被那两个守卫的人拦了下来。看来这里一般人不能进去了。

　　顾离心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便绕到了房子后面，纵身一跃，跳进墙内。
　　墙内的风景果然不一样。她跳进的是一片小翠竹林，先前没注意到，等发现时，已有好几株未长高的竹子命丧她脚。她看着地上被踩烂的竹子，心里轻轻哀叹一声：娘说，万物皆有生命。
　　这院子的主人性情高雅，这小后院传来叮叮咚咚的琴音。撇了那竹子不管，她循着琴声，悄悄地躲在花窗下。从里头传来了几个男人的欢畅笑声，其中，便有柳曼笛的。

　　柳曼笛笑道：“哈哈，斯琴姑娘当真蕙质兰心，将我这群兄弟聚齐，把酒言欢，当真是半生乐事。”
　　有个甚好听的女子的声音说道：“承蒙柳公子美赞。不过，小女子听言，柳公子此次来轩辕山，是为司徒门主比武招亲一事？柳公子想必胸有成竹，早晚抱得美人归。可惜了那些红粉知己，为了你寻到这里，惹出了一些风流韵事。”
　　柳曼笛说道：“抱得美人归，那也得美人同意。至于斯琴姑娘所说的，在下实属无奈。”

　　斯琴咯咯笑道：“四个女子为了你下蒙汗药，都被你识破。斯琴好奇，公子为什么可以这么早就知道？”
　　柳曼笛说：“当然是这群兄弟的功劳。今日若不是陈兄提醒，只怕又有人要对我下药了。柳某不才，承蒙厚爱，却万万受不起。”
　　屋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顾离心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将耳朵又贴紧了那窗。
　　终于，那斯琴姑娘怒道：“原来是这群不成器的！”

　　另外一个男人连忙赔笑，顾离心听出那是姓陈的声音。“斯琴姑娘何必动怒？男人三妻四妾，古今有之。柳兄弟娶了司徒姑娘，还是可以再来找你们的。”

　　顾离心算是听出了端倪。看来这个柳曼笛在外惹了不少的风流债，有些女人看不过他来比武，就在这里给他下药。听那位斯琴姑娘的语气，她应该也算其中一个了。不过这姓陈的当真是不会说话，女人哪里有愿意当小的，还跟别人分男人？顾离心嘟着嘴想，反正打死那个男人她也不做这种事。

　　里面的声音开始乱七八糟，她侧耳怎么听，都听不到柳曼笛的声音。正打算探出头看个究竟，身后不知道谁拍了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柳曼笛笑意盈盈地对着她。
　　这人是鬼吗？顾离心惊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他。柳曼笛突然拉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奔出了庭院，又一下子跃出了高墙。这一跑一跃，她才知道他轻功卓越。抱着她还能保持身形轻灵，一步三跃，犹如蜻蜓点水，不出一丝声响，也难怪他可以从混乱中逃出房间来。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一出墙，顾离心立马反手，五爪按住他的肩头，一个转身，重重地将他按在了一旁的墙上。这是折龙手的反擒之术，讲究力度和速度，一般都是男人才用的。但娘亲说过，被人擒上空时，便可用这招反攻。
　　本来柳曼笛的力气应该不在她之下，但他被她擒住之后，身子一软，也不反抗，只趴在墙上，抖着双肩狂笑。

　　她怒道：“你笑什么？”跟她说要事，原来是逛这香艳之地来了。当真是下流无耻之辈。
　　柳曼笛伸出手，移开她的手，转过身，整理了一番衣服，才说：“小生的笑，不为其他，只为姑娘一番心意。”
　　顾离心愣了一下，我是来砍他的，哪来什么心意可说？

　　柳曼笛笑道：“顾姑娘在小生离席之后，又追过来，见小生被围困，欲救小生，岂非嫁夫随夫的心意？”
　　她听完讶然，原来江湖上真有厚脸皮如此者，当真是长了见识。她抱着胸绕着他走了几步，想看看这白净的皮囊下装的什么。看不出究竟，她顿下脚，说道：“公子只怕会错意了，本姑娘的确是追着公子过来的。不过却不是为了救公子。”

　　柳曼笛笑得春风得意，问道：“那是为何？”
　　她拿出包里的两包药，在手上晃了一下，答道：“下药。然后将你带走。”

　　柳曼笛听完哈哈大笑，眼中的得意更甚。她以为，他定将她当做那些爱慕他的女子一样，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她有的是时间纠正他的想法。
　　柳曼笛却指着她手中的红药说道：“顾姑娘可知这是什么药？别称桂心香，为催情之上品。”
　　催情？那不是春|药吗？得知真相，顾离心一脸恶心地将红药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下，才闷闷道：“当真是什么样的男人交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还有人买这种药。

　　柳曼笛看她可爱的样子又是仰头哈哈大笑，他指着她手中的白药说道：“顾姑娘该不会以为小生会乖乖吃下这蒙汗药吧？就算小生吃下，姑娘你又如何将小生拖走？”
　　顾离心摇摇头，将药收在腰间，才说道：“打算趁你不注意，再下药。如此行不通，再砍了你的手脚。”

　　柳曼笛悠哉地摇着扇子，对她说道：“美人裙下，若是叫我吃药，就算是砒霜在下也认了。眼下却得让小生先过了这比武招亲。不过姑娘若是执意追随在下，不如明日你我二人同游轩辕山，姑娘也可在途中寻找机会，毒害在下。”

　　这话说得甚是轻松，顾离心忍住笑，脸上嫌弃地看着他，本想说谁愿意陪他游山玩水，但又觉着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有道理，遂点头说道：“这样甚好。明日你我二人在客栈楼下相会。”她顿了下，又认真地说，“倒时候别出什么陈公子，什么姑娘的，省得见了生烦！”

　　柳曼笛点头十分认同道：“那是自然，儿女情长的相会，总不期望别人打扰。”
　　顾离心骂了一句：“无耻。”

　　其实下药只是玩笑话，若顾离心有心，作为蝴蝶谷药痴顾采薇之后，她自然有很多办法弄倒柳曼笛。只是心头记挂着未曾见面的生父重月，这柳曼笛既是他徒弟，那自然也知道了许多重月的消息。怕就怕柳曼笛太狡猾，套不出他的话来。

　　两个人抱着不一样的心思回了客栈，隔天一早，顾离心下楼，果然见柳曼笛坐在客栈中，笑着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