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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频伽回去就病了,这一病病了数月,病势来得非同小可。她身子底素来弱,在上书房吹了一晚的风,先是着了风寒,来得凶了,就牵动了腿上多年的痹病,变得愈发孱弱,瘦得整个人都憔悴得掉了形。临行当日,傅随珠得到消息后亲自过来探病。频伽彼时方进了药,身子略觉爽利了些,听到小丫鬟来报,才说:“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候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傅随珠才跟着宫女,袅袅婷婷地走进屋来,尚未落座,就道:“唉呀,妹妹,这一天未见,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频伽拥了薄被坐在床上,青女端着蜜饯的橘子水拿小银勺正一口一口地为频伽消汤药留下的苦味,见了傅随珠却不行礼,只是略微点一点头算是招呼了。频伽看了她一眼,却也不说什么。傅随珠见了这光景,原来是没火气的,这一来倒浪上三分火,正待发作,却听频伽已经猝然开口了,道:“都是我的不是,害得姐姐受苦了。”
      傅随珠一愣,倒不妨明妃主动认错。她这样服软,此刻再强嘴似乎就有了得理不饶人之嫌,因此辞色间立马一变,开始殷殷勤勤地叙起温寒,只是道:“妹妹说的是什么话。皇上待我早不同往日,这次回家已是天大的恩典了。倒是妹妹,没的为了我惹了一身的病,叫我如何过意的去。”
      明妃若有似无地笑了一笑,道:“触怒龙颜,是频伽愚钝,和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傅随珠道:“可不是托了妹妹的福,才使得皇上一纸诏书打发我省这趟亲?”
      明妃眉心间珠光闪烁,瞧傅随珠的声气仿佛语含愠怒,当下也不理论,淡淡道:“姐姐这回返乡,却不知再要等到何年何月方能再相见了。宫里长日无聊,走一走想必也是好的。”
      傅随珠咬了咬银牙,最后还是笑道:“正是这样说呢。我也有好几个年头没回家了。记得上回离家的时候,我那弟弟才满七岁,这样想来,如今也有十六了。”
      明妃取过引枕垫在后背,此刻的脸上倒不经意地露出几分怅然,过了一会儿才说:“此番去福建,羁旅劳顿,路途多舛。姐姐可要一路保重了。”
      傅随珠纵是恼了明妃,此时也不由心头一热,道:“你也要保重才是。宫里是非多,总有那起捕风捉影的小人编派些什么如此不堪的闲话。我知你不介意荣宠,只是有时也该为自己争一争脸免得被奴才们看不起。”
      明妃笑容清苦,却揭过这个话题不提,反而说:“姐姐福建此去,频伽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妹妹请说。”
      明妃抬起眼帘凝视帐顶,目光有一瞬的空茫,道:“我常闻闽中有茉莉花根。以酒磨汁,饮之一寸,可尸噘一日,服至六寸尚可苏,至七寸乃真死。姐姐福建此去,也不记得给我稍带一回。”
      傅随珠先是一怔,面有难色。思量了半晌,才迟疑道:“我尽力而为。”明妃谢过,见她此时愠怒之色渐渐平息,也就不再说话,催促她赶快启程。傅随珠这才又吩咐了她几句方起身离开。明妃突然在身后叫住她:“姐姐留步。”
      傅随珠转过头,明妃抿了抿唇角又不说话了,仿佛是无话可说,最后终于吐出几个字:“时辰不早,姐姐早去早回。青女,送琯主子出门。”
      傅随珠愣了愣,明妃却没了别的表示,只管把脸转向里间不再看她,不一时听她呼吸匀停,竟是睡了。

      频伽的病势好的极慢。这期间,皇后来看过她一两回,送了几两冰糖燕窝便回去了。宫里的其他妃嫔随着皇后也陆续来探望过,辞色间不冷不热地闲聊几句后亦各自回宫。送礼的大多是安枕的紫玉如意,或是调养内里的药材。这一日,方送走前来探病的元妃,门口仿佛又传来脚步声。青女当即沉下脸道:“这如何使得。那起人别的时候不来,到了这个当口儿偏偏一窝蜂似地来,好像特意来瞧主子的笑话。怎么就不知道主子生病需要静养,哪禁得住这三番四次的折腾。奴才这就叫人回了去。”
      明妃淡淡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和她多计较。青女于是更有了胆魄,转脸吩咐门外看屋子的小丫鬟道:“不管什么人。就说主子睡着,让她改日再过来。”
      话未说完,已听见前面有人朗朗笑声,道:“你们家主子好大的脾气,就连朕也瞧不得么?”
      青女吃了一惊,身子已先于意识跪拜了下去,恭声道:“奴才叩见皇上。”
      耶律隆绪心情甚好,此时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说:“平身吧。你们主子呢?”
      青女道:“奴才才刚服侍了主子进药,眼下主子已经歇下了。”
      耶律隆绪眯起眼睛,道:“你倒也机灵,知道怎么说话。”
      明妃歪在床榻上,发鬓微松,星眼微炀,当真是副春睡捧心之容。见了御驾,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耶律隆绪回头就按下了,道:“平日倒没见你这么规矩,现在病了倒反而乖顺多了。”
      明妃道:“皇上亲自过来探望,臣妾受宠若惊。”
      耶律隆绪笑道:“往后倒真该叫你再病一病,这一病想不到连口齿都变得伶俐了。只是怎么就没见你把这伶俐使到正事上,成日家尽是些邪魔歪道的心思,也怨不得朕给你苦吃。”
      明妃不由自主往后方缩了缩,道:“臣妾惶恐,是臣妾愚钝,尽惹皇上生气。”
      耶律隆绪见明妃一味退让,只当她前夜受了惊吓,又看她那双乌黑温润的双眼惊悸地望向他,陡然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不由心就软了。于是总算放下脸色,柔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好生养着吧,朕明日就差御医过来给你瞧瞧,不要再给朕胡闹任性。”环顾左右,突然瞥见案上半碗未吃完的药,不由停住了,说:“怎么没把这药喝完?”
      明妃道:“左不过是些人参肉桂,一味地乱补,于身体又有何益?”
      耶律隆绪道:“你总是这样忌疾讳医,是在和朕赌气还是在跟自己的性子过不去?身子是你自个儿的,哪由的你这样作践。”
      明妃略微低下头,抿起嘴角不答应。耶律隆绪道:“这药虽苦,然而对你的身子有益。”抬头看到身侧侍立着一个小宫女,于是招了招手,道:“来,你过来。服侍你家主子吃药。”
      明妃略把头偏了偏,眼里尽是嫌恶之色。耶律隆绪一愣,旋即笑道:“架子大了。难不成是要朕亲自喂你?”
      明妃面无表情,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耶律隆绪只当她是默许,就取了小银匙舀起小半勺凑到明妃唇边,却是连她的唇齿都不曾撬开。他不禁大为光火,想他天皇贵胄迂尊降贵亲自服侍汤水,明妃非但不领情,反而动辄就给脸子瞧,平生娇养惯了的他又哪受过这种闲气,当下把小银匙“啪”地一撂,再说话时声音里已经隐隐挟带着怒意,道:“你也不用和朕怄气,朕知道你心里厌烦。既然厌烦,索性烦到底。朕今天就不信,还怕治不了你这左强的脾气!”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盛了满满一芍药水硬往明妃嘴边塞。明妃别过脸,那药倾倒下来,淋淋漓漓泼了一床锦被。
      一屋子宫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纷纷掩上门退出去散了个干干净净。耶律隆绪看了看满地狼藉,脸色铁青。突然又展颜而笑,道:“怎么,这般不情愿。难道是要朕用嘴来喂你?”
      明妃紧攥住衾被的手蓦然一抖,低垂眼帘,浓密的长睫恍若蝴蝶的轻翼,振翅欲飞,颤巍巍地遮住了眼底下流动的神色。总算喝了一口再次递过来的药水。耶律隆绪道:“这才象话。你若是平日也有现在这么乖,朕也不会那样难为你。偏生你脸又嫩,心又直,脾气又倔,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甘心,叫朕怎么能不生气?”
      明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皇上教训的极是。”
      耶律隆绪心知她是随意敷衍,料她现今病着,于是便不打算理论,只当她是听话了,因而说:“前番日子朕叫皇后送的冰糖燕窝,你吃了不曾?”
      明妃道:“臣妾吃不得太甜腻的东西,燕窝虽好,却是不合胃口。”
      耶律隆绪皱了皱眉:“不喜欢就拿来当药吃。二十两银子一两的燕窝,旁人求之不得,你到推三阻四。”
      明妃道:“皇上既然这样说了,臣妾记下就是了。”
      耶律隆绪见明妃此时越发的乖顺起来,不由通体舒泰,气渐渐平了,方才那些想追究的事也就忘了个一乾二净。端起药碗又给她喂药。明妃震了一震,药味太冲刺得她一阵大咳,更不愿碰触。然而汤匙送到唇边,又不敢不喝。
      耶律隆绪笑道:“朕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苦。不用急,朕叫人备了蜜水,吃完药喝了蜜水,也就不怕它的苦味了。”
      明妃执意不从,耶律隆绪也不生气,强行把她揽在怀中,手臂从她身后环过去,于是就触到她吹弹可破的皮肤,犹如脂冰腻玉。那手上的银匙一个不稳又都洒了出来。耶律隆绪在她唇角轻轻一咬,热热的呼吸吹得她鬓边的碎发浮起落下,有酥麻的痒意。他贴着她耳边低低道:“你瞧,这辛苦熬好的药,都给了你的被子了。”
      明妃不由大窘,使力想挣脱他,不料被耶律隆绪狠狠地回攥住,就不敢再动弹了。耶律隆绪的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别胡闹,不然朕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
      明妃再也不敢造次,顺从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修长挑逗的手指抚过她襟前的扣子。只觉身子一凉,外衫已经被褪下来。她里面只穿了件江绸中衣,人又素来畏寒,这一番折腾早冷得面容苍白,牙齿战栗,只是死命扣住下唇不让呻吟发出声。她对床第之事素来只是畏怯厌恶,仅有的几次承欢也并没有享受多少鱼水之欢。耶律隆绪扳过她的脸仔细端详了端详,然后道:“只有这个时候朕才觉得你是属于朕的。平日里只绷着个脸,四平八稳的,看着好不没趣!”
      明妃向后无意识地缩了缩,耶律隆绪攥住她的手,道:“你放心,只要你把那些有的没的心性都收了,好好把那坏脾气改一改,朕不会伤害你。”
      明妃的眼里恐惧更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耶律隆绪原本只是无心戏弄,见她这样胆战心惊的样子,突然起了顽心,有意要看她究竟能忍到何种程度。他天生就是个性格乖张的人,判断果决,行事心狠手辣。明妃素日波澜不惊,他就硬要逼着她惊慌失措起来。恨不得她就从此一病不起,好天天这样攥着她看其脸上变化的喜怒哀乐。
      如此想来,他的下手不由就重了几分。明妃细吟一声,耶律隆绪已经欺身压上来,啃噬她微微向后仰的粉颈。明妃痛苦地呜咽,身子簌簌颤抖,仿佛不堪繁花重压的枝条,临风欲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她身子本就单薄,此刻越发像个小孩子,被逼得无路可退。
      耶律隆绪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扳过她的脸狠狠吻她的嘴。明妃极力压抑唇齿间破碎的呻吟。耶律隆绪陡然松开手,冷笑道:“现在却知道怕了。方才那股子倔性子都上了哪儿去?”
      明妃喘息着,竟是语不成声,唇际早被咬出血痕,只觉得一时间气血上涌,口里血腥味渐浓,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先前吃的药“哇”得一声全吐了出来,一头是泪,一头是汗。耶律隆绪往她脸上一抹,那玉研的面容上竟已经满是水痕,不由吃了一惊,马上叫:“来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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